洛阳站在一旁越听越不是滋味儿,自己和成王妃非亲非故现在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得人家以公主之尊拉下面子软语相求,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不由上前一步拉了拉辰宛如的袖子,冲她摆了摆手。
一旁本来犹豫不决的徐老头看着上前的洛阳,俊秀清逸的面庞,周身都是一股灵秀之气,心里也顺眼了几分,不过怎么看着却是越发眼熟,心里面噌的一惊,连胡子也不由得小心的抖了一下,这眉眼轮廓真是这么像当年那位?
虽说心里咯噔跳个不停,不过徐御医毕竟世代为皇家效力,都说伴君如伴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能历经几代而不倒还备受宠幸,除了方才胡须微动,面上却是分毫未显,清癯的甚至还露出了几分笑意:“这位就是洛公子,小小年纪倒是一表人才,是哪家子弟啊?”
被徐老头一通好夸,洛阳面上浮现郝然之色,深知他不能言语,柳昱航自然代为上前答道:“徐老谬赞了,洛阳是我无意间结识的一位小兄弟,师父是江湖中的一位奇人异士,此番只是暂时在我这儿盘桓几日,还请徐老能够网开一面。”
江湖异人的徒弟?这身份忍不住让徐御医心里起了揣度之意,此时成王妃和二世子轮番请求,他也就顺水推舟应承了下来:“既然如此,老夫此次就破例一回,洛公子还请上前让老夫为你看看患处。”
待得洛阳上前,徐御医仔细一瞧,眉头也有些皱起,一旁的柳昱航见此种情状,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徐老,难道他这伤,真就没办法了?”
“只是有些麻烦而已,当初这位公子只怕心存死志,这咬的实在狠了些,再加上经过这些日子,患处略微有些长拢的趋势,要想医治,那就需得下狠手,他只怕还要吃些苦头才行。”这徐老头人虽脾气有些怪,但是医术那可是没得说,只是三两下就拿出了医治方案,让一旁翘首以待的众人心里都落下了块大石,轻松了不少。
闻言辰宛如不由看了一眼旁边一旁站着的粉雕玉镯的洛阳,见他点头同意,虽说有些不忍,不过念及长痛不如短痛,还是重重的点头应道:“吃些苦头就苦头,徐御医你尽管下手就是。”
大厅里人多嘴杂,这喧闹之声一起,只怕会影响到徐御医下针,一行人因此又转到了较为僻静的西厢房,屏退不相干的左右之后,辰宛如也拉着担忧不已的柳昱航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徐老头安心诊治。
此时偌大的厢房里,洛阳仰躺在床上,心里胡思乱想不断,他好歹也跟着洛青篱学了那么些年的医术,虽说因为自身资质和身体原因学到的本事有限,可眼界还是有两分的,知道自己这舌头也算得上是疑难杂症了,在这外科技术落后的古代,基本就算没指望。
正在他神游天际的时候,冷不丁在旁边捣鼓他那堆瓶瓶罐罐的徐御医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洛公子,看你面相,今年应该虚岁十五了吧?”
虽然对徐御医突如其来的拉家常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这年纪又不是深闺小姐也没什么好瞒的,因此爽快的点了点头,混没见到背对着他假装忙碌的徐老头不禁深吸了口气面露惊骇之色,连身子也不自觉地僵持了一下。
虽说心下震动,但是行医已经数十年的徐御医手头上还是极稳当,施针,下刀,上药,有条不紊,仅仅半盏茶的功夫完成了,不过侯在门外的人们还是隐隐见到了他头上的那一层不薄的油汗,显然很是费了一番心力。
“小小年纪意志却是坚韧,常人极难忍受的痛楚他硬挺了这么久,直到老夫刚才停手才晕了过去。”虽说他给患处上了药麻痹了些许感觉,但是舌头之处本就敏感,小小年纪能坚持这么久,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因此才忍不住夸奖了起来。
即使不能公开关系,可是自己的嫡亲侄儿被人夸奖,辰宛如也觉得与有荣焉,待听得徐御医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按时依着他开的方子,内服外敷,静养上半个月左右,那就能好了八成,不过一定要切忌不能心急着早日说话,免得伤势加剧引起反复,那就药石枉效了。
捏着手里那张龙飞凤舞的方子,辰宛如这下子可是彻底的放下了心,将药方子交给一旁恭候着的柳福顺让他悄悄去济世堂抓药,自己则送徐老头出门,路上虽见徐老头脚步有些不稳,面色沉郁,还以为是累着了,也没多想,却不知道他此时心里才是翻江倒海,待吩咐马车仔细些送徐老头回家之后,自己则又匆匆的回去看洛阳的情况去了。
而距离王府不远处坐在马车里的刘荣却有些疑惑成王府大管家柳福顺匆忙的从他面前走过,柳福顺他自然是识得的,而作为脾气有些反复无常皇帝辰霖面前荣宠十几年不衰的内侍总管,靠得除了是忠心耿耿赢得的信任之外便是这几十年如一日的小心谨慎,见刘荣行色匆匆,于是唤来得力的侍卫,让他跟着柳福顺去看看他急匆匆的去哪里。
待侍卫回禀柳福顺进了济世堂之后,刘荣心里稍微放松了点,暗笑自己草木皆兵,不过谨慎惯了的他还是下了命令让亲信去打探下成王府最近有些什么新鲜事,自己则带着皇帝的旨意和赏赐继续前往成王府表示慰问,此时的刘荣却没想到这无意识的举动将给这汴京城掀起多大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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