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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斐俞

下午说是上正课,实际上也只是高二和高三的学生上正课,对高一的新生来说就是听老师自我介绍老师。下午的第一节课,陌生的面孔将姓名和比山高的学历摆在黑板上,一点课没讲,单是个人简历就可以说上四十分钟。一只随着学生混进教室的飞蛾悄悄的飞来飞去,枯燥的气息在空气中流动,令坐在教室里的每个人都觉得百无聊赖。

越熙低着头心里一团乱麻,感觉好像有很多事缠着自己,但是仔细想想又没有什么事情。自从中午和苏祁分开之后,他就一直静不下来。不知道是因为那是丢失的书包,还是别的什么……

讲台上不知是哪科的老师转身在黑板上罗列着长串的个人资料,前桌的女生也转过身来,飞快的敲了一下越熙的桌子就转了回去。

越熙抬起头讲台上的老师已经转过身来,继续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的任教经历,前桌的女孩留给他一个背影,长长的头发搭在肩膀,微微扭曲,瀑布般落下。阳光穿透玻璃洒在上面,染上些许酒红。刚刚的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只有黑板上多出来的几个字,还有书桌上停放的一张字条在固执的为发生过的事做着证实。

越熙打开纸条。

“你好,从今天起就是你的前桌了,我叫夏薇。”女孩字体清秀。

越熙挠了挠头,他没有带笔,准确的说,他连书包都丢了。

下课铃声在秒针停留在12上的一刻准时响起,讲台上的老师说了声“下课”,然后一边看表一边向教室门走去。

凝滞的空气好像忽然就流动起来,原本死气沉沉的班级终于活跃起来。一个男生带头,站起来说,“我叫许奇,初来枫城也是初入西泽学院,以后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跟着又是几个男生站起来,再跟着女生也站起来。越熙前桌的女孩是倒数第二个站起来的,她放下书本,安静的等着大多数人自我介绍完之后才起身,“我叫夏薇,以后请多关照。”

夏薇坐下之后,全班就只剩下一个人没有起来自我介绍。越熙一瞬间感觉到全班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他缓缓起身,摸了摸鼻尖说,“越熙。以后多关照。”

“兄弟你牛啊,开学第一天就敢跟班任对着干!”第一个起来的叫许奇的男生说。

越熙坐下来,没吭声。

“那女的也太强势了,刚来第一天就在这给我们下马威,我看她也不爽,熙哥跟他对着干,有魄力。”女生说。

越熙扭头看向坐在窗边的女生,女生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刚刚这个她是第三个站起来自我介绍的女生,叫周晴。因为涂着口红,所以越熙就记住了她的名字。

“不过兄弟,你这么干她以后肯定得找你茬的,我看她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许奇摇头晃脑,“这母老虎班任,我都不敢想象她带咱们三年得是什么样。”

“夏薇一看就是好学生呢。”越熙左前方的女孩侧身看着夏薇,笑嘻嘻的说。

“还好吧。”夏薇侧头冲女生笑了笑。

“话说是不是该挑个班花出来。”后排有男生吹了声响亮的口号。

“可以啊。”门口有人说,“要不要我帮你们选选票。”

刚刚才有点喧闹的班级瞬间安静,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范雅。范雅的目光巡视了一圈班级,越熙明显的感觉到范雅看自己的时候多看了两秒。

范雅走上讲台,脸上不温不火,“你们在这个班级最好给我安分点,任何人不要触犯我的任何规矩。”顿了顿,她的目光看向某处,“周晴。”

“到。”女生飞快的应了声。

“明天擦掉你的口红。”

“老师我……”

“不擦掉就不要进班级。”范雅收回目光,很明显是不打算再做重复。

“哦。”周晴点点头,悄悄地瞪了一眼范雅就低了头。

范雅双手撑在讲桌上,“最近我会比较忙,但不代表我会对你们疏忽管理。你们最好安分守己,我绝对有能力任何一个不听我话的学生送出这个学校,不信的话可以来试试。”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范雅坐在班里,莫名的压力令所有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放学铃声响起的一瞬间,所有人仿佛得到了救赎。越熙走到教室门口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讲台边站着的范雅,走出了教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越熙好像看到范雅笑了一下。

越熙走在早上走过的林荫长路,因为他在学校里停留了一会儿,所以这条路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他把衣领向下拉了拉,慢吞吞一步步往前走。三三两两成对的人从他身后追上来,再超过他,欢笑声由远及近,再慢慢远去。越熙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每天放学他都会跑上学校的天台,看着夕阳西下,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有他们身后越拖越长的影子。直到人走的差不多,他就从天台下来,慢吞吞的往前走,任凭原本在他身后的行人追上他,然后再把他甩在身后。

街面上华灯璀璨,永远那么令人眼花缭乱。

越熙停下脚步,理智告诉他不能再怀念下去了。双手捧到脸前,轻轻呵气,升起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白雾。

那双带着点褐色的眼睛不带丝毫遮挡的出现在他面前。

他猛地愣住……或者说,已经愣了一段时间。

女孩盯着他的眼睛里写着不解,问,“你为什么不走了?”

“在走啊。”越熙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

在他生命里的某一段时间,总有人告诉他,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风筝和风筝线,对于制作风筝的人来说,用哪根线对应哪根风筝都是随机的,而对风筝和风筝线而言却是随缘的。错过了这个风筝,就一定是错过了,因为总要有一个线抓住那个风筝,而那根线不是你,所以你只能等待你的那个风筝。

一根风筝线终会缠绕一只风筝,而一切,都不一定是它们想要的。

男生从女孩身后走出来,越熙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

“你好,斐俞。”男生留着遮挡眉毛的刘海,在苏祁身后,朝着越熙伸出手来。

“你好,越熙。”越熙握了一下斐俞的手,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苏祁身上。

斐俞略微皱眉,“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

“认识。”

越熙再次愣住,他伸手在苏祁眼前晃了晃,“你不记得我了么?我们之前一起坐的那辆来这里的列车,当时我坐在你的对面……而且我们今天中午还见过啊。”

苏祁想了想,抬起头看比她高了一头的斐俞,目光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斐俞略微低头,轻声说,“你仔细想想。”

苏祁的目光回到越熙的脸上,想了一阵,点了下头,“噢,记起来了。是你啊。”

“嗯……他是你男朋友?”看着斐俞,越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苏祁和斐俞同时摇了摇头。

苏祁平静的说,“他是学生会长,我是副会长,只有上下级,没有恋人这层关系。。”

“学生会长不是你么?”越熙记得中午的时候范雅还提到了。

“嗯,之前是我。因为一些事情我被降为副会长了,斐俞担任学生会长职务。”苏祁耸了耸肩,那张素颜的小脸上完全没有什么波动。

“你家在哪?如果同路的话就一起走吧。”一直没有说话的斐俞说。

越熙回想了一下中午的士去的方向,摆了摆手,“好像并不同路。”

“那真不好意思啊。”斐俞带着歉意的冲越熙笑笑,很自然的把手搭在苏祁肩上,“我和小祁得回家吃饭,然后还要去补课,就先走一步了。”

“拜拜。”苏祁轻声说。

“嗯……拜拜。”

越熙挥挥手,看着斐俞和苏祁越走越远。心里那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又清晰了许多,在斐俞把手搭在苏祁肩上的一瞬间,那种感觉几乎要在皮肤上显现出来。嘴里有些发涩。

他慢吞吞的往前走着,路过门卫室的时候隐约听到门卫保安轻咦了一声。又走出几步,听到门卫保安自言自语说:这个男孩很面生啊,没见什么时候进到学校里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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