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前几天我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说来给你听听。”蔡符笑着把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子上,他的年龄已经大了,这些年的生活有些平淡,可不曾有过这种心情。
“哦?”李凡今年五十八岁,脸圆唇厚,腮边一溜络腮胡子,天生一股凶焰喷薄而出,“什么事情惹你发笑,我倒要听听了。”
“前几日我回了次山上,恰好白石寨抓了林家的人,我过去看了看。”他又笑笑,情难自抑。
“还上山做什么?你该和我在山下做事,山上的事情自有别人打理。”李凡打断蔡符的话,有些不高兴的指责他。
“无妨,这次我非常小心,再者我弟弟到底年幼,我担心他难以压下其它六寨。”
“要是他没有这个本事,他就让人给杀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说,事后尽起复仇即可,若是他真有本事,你出现却又害他难以服众,反倒兄弟阋墙,面子上难看。”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次之后,我还要上山一趟,之后就彻底和山寨脱离关系,专心在谷州发展。”
“我知道你咽不下那口气,这份仇不好报,你不要太焦躁了。”
“罢了!说这些做什么,我还是和你说说那件趣事!”蔡符转过话题。
“我洗耳恭听。”
“山里和林家有约定,我以为那两个人带着钱过来的,就叫王刀把他们带到我跟前,一看才知道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这是大事,林家不会托付给这两人吧?”
“自然没有,我一下就识破了两人,这两小子倒也没有抵赖,当即就承认了。”
“他们倒老实,不过胆子也够大,后来呢?”
“山匪不会跟他们讲仁义道德,两人就想逃到山下去,结果和王刀李虎打了起来。”
“王刀李虎差一步就能聚海,那两小子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想来是叫二人杀了。“
“这你说错了!英雄出少年,那不是虚言!两少年跟王刀李虎斗了个旗鼓相当,要不是年纪小,身上没有压箱底的手段,那一场肯定王刀他们输了。”
“你说的话我当然信,那这两小子是哪家的子弟,这么胆子大?”
“说来可笑,他们都是平民,都不知道是那里撞了狗屎运,学了一点功夫。”
“原来只是功夫,有这本事,应该一样聚海之前了,稍加培养都是不错的人才,你舍得放过?我可一点不信!。”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李凡是也!”蔡符一拍桌子,大笑着站起来,从桌后走了出来,“我当然起了招揽之心,不过这两小子一心要去当兵!”
“那真是可惜了,不加入山寨,这等人,还是杀了靠谱。”李凡冷酷说道。
“那倒不必,毕竟年少热血,看不起咱们山匪也是正常,只要他们到了军队,发现抛头颅洒热血,军功却全算在别人脑袋上了,他们自然会想起我们。”
“你这是和他们结了善缘啊!”
“嗯。”蔡符一笑,负手站立,“林家的人是来送十万两银子的,还带着一封短信,没想到半路上叫人杀了,出手之人狠辣非常,顺带劫走了银票。”
“劫财应该只是故布迷阵吧。”
“暂时没有头绪,也是巧了,否则这两小子怎么上山假冒?估计也是胆大好奇。”蔡符接着说道,“既然十万银子没了,我就找个借口,要他们还,这两小子穷困潦倒,他们身上只有我送的一两银子,那里又去搞十万雪花,只要他们还不上,到时候还不是乖乖落入我的手心,听我调遣。”
“你不怕他们真的还上?”李凡发问。
“还上那也白赚了十万银子,权当他们的活命钱了。”
“这么算也不亏。”
“今天已经三日了,我也不必等到第七天,第六天就叫邪灵去要账,没钱就抓人过来!”
“好!”这时候忽然一个少年在外面敲门,蔡符便重又坐回椅子,将脸朝着墙壁,李凡道:“进来。”
“李老板,有信给你。”
伸手接过信,递了一点碎银子给来人,打发他出去,李凡就拆开信来看。
看毕,他顺手将信揉成一团,哈哈大笑,道:“好事情!”
“嗯?”
“嚎叫双狼过来了。”
“那你去接待他们,不要暴露咱们的地方。”
“好。”
……
另一边,徐翰和赵武快步朝余安城走去,虽然只有三十里路,使劲走,也要三四个小时。清晨的天气不热,加上满目青翠,两人赶起路来,身上没有感到一点疲乏。
走出山坳,沿着大路走了半截,忽然看到前面两个人正拧在一起打架,徐翰和赵武相视一眼,急急忙忙跑过去就去拉架。
刚走到二人身边,之前还是凄声叫惨的两人忽然反转身子,齐齐朝着两人抓来。
这一幕让徐翰和赵武都愣住了,一个不防,被两人扭住了胳膊。
“嘿嘿!让咱们等到了两只肥羊!”一人奸笑说话。
“哪有两只,明明是一肥一瘦!”另一人反驳道。
徐翰和赵武复又相视,暗道赶上剪径的了,只不过哪有人在大路上做贼的?两人一起笑了起来,声音传到两个贼的耳朵里,骂道:“两个癞皮狗门缝夹的驴头,笑你爷爷个脑袋,赶紧把钱交出来,给你们留个小命!”
徐翰和赵武却只是轻轻一挣,就从两人手里挣脱了出来,继而一人一脚,将这两个小贼踢到了路下两米高的荒草地里,不理两人的惨叫,径自走了。
“这俩贼,真是好笑!”
两人笑着,继续从大路上赶着走,抬眼就望见前面半里处一条彷如长蛇盘盘的曲折道路从大路上分出岔去,赵武道:“那条路就是走余安的路!”
赶上路去,走了有二十里,一座老城就出现在二人眼中,高有二十米的城墙,从垛口看去,来来往往有十来个穿着软甲的士兵巡视;斑驳的城墙上开出一道七八米宽的暗红色大门,上面钉着茶盏一般大的生锈钉子,门口站着两个不问世事的兵;再下就是一条干涸的护城河,上面搭着城门的外门,用两条黑褐色的大铁链绞着城墙。
两人没有受到任何检查就走进了城里,城里人口不多,稀稀拉拉,时不时才出现三五成群的人来。
“这城真是荒凉……”徐翰放眼看着余安城,四下走着。
“整个九郡都没多少人,何况一城?”赵武道,“自打商队兴起,有从东面南面来的商队,赶着到这里赚一笔,也有本地的商队,跑到西皇山脉外围去赚钱。都是生计所迫,当然也有机会在其中,近几年,就有好多新崛起的平民家族。”
“要是咱俩有本钱,跑商倒也行啊!”徐翰打趣道。
“我可没什么兴趣,现在……”他顿一顿,握拳在胸口激动的说道,“我只想当个将军!”
“看来你叫神策大将军勾起了欲望啊!”
“留名千古,方是真豪杰,如郭成李巨,此刻我已不羡慕他们了。”
两人在城里大路走了一程,徐翰便跟着赵武转过一条巷子,又从里面再转过一条巷子,朝里面走去,方才看到一杆斜搭出门外的杆子,上面一面旗子软趴趴的糊在旗杆上。
赵武道:“这就是金财主的老巢了!”
走过去,徐翰看到灰黑色的门板紧闭,道:“没人啊,白来一趟!”
赵武嘿嘿一笑,伸手啪啪啪的朝门上拍去,拍了一会,里面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喝道:“哪个崽子,老爷今天还没有开张,跑来敲我的魂来了啊!”
徐翰惊讶了一声,看向赵武,赵武却只是笑。
旋即门板就抽了开来,徐翰骤然发觉自己被阴影笼罩,面前出现了一个腰阔十围的肉墙,上面穿着黑色的绣金丝锦袍,双股腰带勒的腰身紧紧,先出一道道肉褶子来。
赵武笑道:“金财主,还记得我吗?”
金财主不耐烦的道:“我一天经手百八十个客人,那记得住全部!”
这时候门板方才全部扯过,一个赤棠脸色、三重下巴、没有脖子的胖子出现在二人眼前。
旋即就听到那胖子苦着声音道:“妈的,我说一早上老子就心肝跳,原来是你这个吃白食的又来了。”
赵武嘻嘻笑道:“金财主,怎么说话呢!今天我可是带人过来照顾你的生意的。”
“你能带给我啥生意,无非是要点边角料罢了!”他让开身子,赵武和徐翰便闪身进去,金财主又放下门帘,大步走了过去。
这人虽胖,却有一股威武之气,走路也不摩挲。他赶到两人前面,走过桌子,一屁股坐在了铺着毛绒的椅子上面,大腹便便的靠着椅背。
“说吧,要点什么?”
“我和你是老相识了,我和我这个兄弟,这次找你是要买两把刀。”
“那你找错人了。”金财主看着赵武不把自个当外人,自己给自己斟茶,索性不去看他,“我这里不卖刀枪,你们自去刀铺子看看。”
徐翰饶有趣味的看着两人,赵武一心要买刀,金财主却口说自己没刀。这时候,门外又进来了一个二十一二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