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一路颠簸饿了吧。夜管家特意吩咐厨房给姑娘做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希望合姑娘口味。”蓉儿边说,边把食盒里打开,一道道精致小食放到前厅的桌子上,绿菜精致如翡翠,炒菜用红绿椒点缀,还有清蒸的一整条鱼,肉质鲜嫩,末兮深吸一口,真香!色香味俱全,顿时食指大动,一路摇晃,自己确实饥肠辘辘,连忙让伶香坐下一起吃饭,见蓉儿只拿出两碗饭,等了一会也不见动作,问到:“你的饭呢?”
蓉儿慌张,在王府,下人是不能上桌同主子吃饭的,都是在厨房便匆匆吃了,没想到幕姑娘还会邀自己一同用膳,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回道:姑娘慢吃,我已经吃过了。”
末兮索性大口吃起来,可别说这王府的大厨手艺极好,末兮狼吞虎咽,全然不顾形象,惹得伶香在一旁劝导道:“小姐,你慢点吃,我不和你抢,别咽着了。”
末兮也不废话,含着满口饭含糊不清的答道:“吃,吃,好吃。”
蓉儿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强忍住笑意退了出去。
食毕,蓉儿收拾碗筷的间隙,末兮揉着肚子问她,“那芷归小院是什么人居住?如此神秘。
蓉儿听到这话拿起空碗的手怔在半空,一个不稳,碗又掉回桌上,砸得桌上的还未收拾盘子铛铛作响。
有情况,这是末兮的第一反应,到底是什么使得她如此惊慌失措,和伶香对视一眼,见她也满脸不解,估计和自己想一块了。
“幕姑娘莫怪,蓉儿不是故意的。”蓉儿连忙退开,低着头,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摔了个碗何罪之有,况且不也没破么。”末兮帮她把碗放进食盒,消除她的恐惧。
“我来,幕姑娘别脏了手。”蓉儿毕恭毕敬的接过末兮又抬起的盘子,一样样收拾,片刻之后,拿着收拾好的食盒思量再三对末兮说:“幕姑娘亲和,蓉儿也不瞒姑娘,那地方只有王爷偶尔进去住几日,听闻建府之初,有贼人冒充烨城之人到府上做家丁,见小筑禁忌,以为藏有宝物,趁夜色浓重,进院偷窃,不一会儿王爷就和夜管家就匆匆赶去,王爷暴怒,亲手把人擒出院外,才出院门,就一掌直劈天灵盖,把人劈死了。”
一掌把人劈死了!末兮伸长脖子,摸了摸额头,焕然察觉已经冷汗淋淋,再看伶香,见她脸色寡白,毫无血色,也吓得不轻。
“从此以后,每个进府的下人都会由夜管家亲自叮嘱一番,听那些府里的老人说,尸体丢出去时,双目爆出,七窍流血,恐怖至极。”
“别说了!”发现自己声音因为恐惧尖厉难听,又清清嗓道:“别说了。”
她已经牙齿打颤,咯咯作响,尽管是夏季,脊背冷气直腾,打了一个激灵。看着蓉儿,讲述者也咬牙缩脖,显然听了太多次,可还心底戚戚。
“你去忙吧,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末兮允诺。
“那奴婢告退。”蓉儿提起食盒转身快步走到屋外,阳光的炙烤让她心里的阴霾消散许多。
而屋子里的主仆两人吓得不轻,真是好奇害死猫,本不该多嘴一问,可夜昊这么一提,末兮心里如小猫一下一下的挠,不是有话这么说“别人让你不要想一头粉色大象,你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粉色大象。”也庆幸夜昊和自己说了,否则以自己鲁莽好奇的个性,要是一不小心进去了,后果不堪设想,想到封庆瑞愤怒至极的样子,和自己被一掌劈死七窍流血眼珠掉出来的样子,末兮再也坐不住了,她此时如置身冰窖,连呼吸都困难,她想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而伶香此时又怕又心碎,虽然她知道王爷不会把她一个小丫鬟放在心上,可温文尔雅的王爷一直是她心里天神一般不容亵渎,遥不可及的存在,如今,心里五味俱全。末兮庆幸的是自己几次违背或戏弄封庆瑞而他的不杀之恩,伶香心殇自己的男神成了索命的阎王,两人心思各异,却一同开口,“小姐!”“伶香!”
“你先说!”末兮开口。
“小姐,我累了,想休息一会!”伶香有气无力的说道。
“哦,我正想出去走走,你睡吧,我去看看阿澈!”末兮悻悻答道,她其实就是怕了,不敢呆在屋子里,想出去,她此时此刻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边抽边教训,“让你好奇!让你嘴欠!”
边想边加快步伐,自作孽不可活呀!阳光晒到身上,末兮舒服多了,伸手遮挡住眼睛抬头望烈日,皓日当空,射得她眯着眼,有阳光的地方,心里清朗很多。她走出小院才发现自己并不认得路,一路也没见婢女家丁,索性顺着夜大哥带自己进来的路往外走,走了一段路终于看到两个婢女迎面走来,和蓉儿一样的装扮,这封庆瑞真是酷爱白色,连婢女都统一白色衣物。
末兮刚要开口喊她们,她们已经向末兮行礼,唤到:“幕姑娘。”
“你们知道东苑厢房怎么走么?”两人对视一样,其中一位稍胖的婢女说道:“姑娘随奴婢去。”转身缓缓引末兮前行。
末兮跟着她,一路好奇的瞪大眸子东张西望,俨然忘了刚才自己怎么骂的自己,典型的记吃不记打的主。
行致前院时,遇见封,白二人和夜管家从大厅走出来,引路的婢女停下行礼,末兮也开口唤道:“王爷,将军,夜大哥!”
封庆瑞颔首,末兮直接跳过白祎晟,想必他也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不想自讨没趣,夜昊开了口:“幕姑娘这是要到哪儿去?”
“我想去东苑厢房找阿澈,却不识路。”末兮委屈的抿抿嘴。
“蓉儿呢?她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夜昊面色晦暗。
“不是的,是我让她先下去的,不关她的事,请夜大哥不要责罚她。”末兮赶忙申辩,她怎么敢说是因为自己嘴欠,把自己吓到逃出来的。不想蓉儿因为自己受责罚,一口气把黑锅背下。
“那就让兰儿带你过去吧。”夜昊再次开口。
末兮见他脸色如常,想他不再追责,乖巧的点头,欲随兰儿而去。
才刚挪步,前面的兰儿猛然站定不动,末兮抬起的脚不知道如何是好,脑子一抽,撞了上去。
“哎哟!”鼻子撞上兰儿的后脑勺,末兮捂着鼻子后退几步,疼的呲牙咧嘴,一根筋的从鼻子疼到了脑子里,眼睛温热,末兮知道,是她不争气的眼泪蠢蠢欲动了。
“幕姑娘你没事吧,奴婢不是故意的!”前面的兰儿顾不得自己的后脑勺,急忙转身询问她的情况,比起自己的疼痛,更怕因为伤了末兮受到责罚。
“好端端的你怎么停下来?”末兮脑仁跟着疼,娇怪道。
“奴婢…!”兰儿欲言又止,明明她刚才带路,刚走一步就被封庆瑞伸手拦住停了下来,可她怎么敢说王爷的不是,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没事了,也怪我自己不小心。”末兮摆手表示不再追究。
而一旁的夜昊已经看清刚才的情况,看着封庆瑞睨着末兮一脸心疼的眸子,蹙眉说道:“下去吧,以后小心点。”
“谢谢夜管家,谢谢幕姑娘!”兰儿如临大赦,慌忙行礼退下。
“幕姑娘没事吧?要不找大夫过来看看?”夜昊盯着她通红的翘鼻问到。
“没事,一会就好。”末兮摇头,她想去找阿澈,不愿再和这三人纠缠,挪步要走,被封庆瑞伸手拦下。
夜昊怔住,先前听隐卫回报巫村状况,他还半信半疑,思量着王爷只是为大局留下一颗棋子,如今事事上心,她的事封庆瑞都恨不得事必躬亲的样子,一颗心纠复起来,这难道动了真心?
再打量着这幕末兮,紫色的织锦长裙秀着洁白的点点寒梅,用一条白色烟纱腰带将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梅色裹胸,梳垂鬟分肖髻,插一只简单的梅花发钗,一双小鹿眼透着古灵精怪,鼻头微微翘起,樱桃小嘴唇角上翘,带着俏皮;鹅蛋脸白嫩如玉,未施粉黛却双颊红润,像刚开放的蔷薇,整个人称不上极美,但灵动如精灵入凡尘。
知道上次隐卫要杀她在封庆瑞这里吃了鳖,险些丢了性命,夜昊也不敢再弗了王爷的意。王爷对跟在身边的人都和颜悦色,虽然天生就有王者的气势,可是从来不强意压人,那天竟使了内力,纵然掌控了力度,但隐卫还是受伤卧床几日,想必怒极,若不是自己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在夜昊的印象里,除了那次芷归小筑以后,再也没见过他因怒动手了。
“幕姑娘既然不认识路,这是要去哪?不如我们陪你过去吧。”夜昊帮封庆瑞把他要说的话说了,看着他脸色舒展许多,心里又验证几分。
末兮环顾三人,这阵仗未免也太大,想拒绝却又怕自己再惹什么麻烦更加无地自容,点点头退到一旁,让他们在前面先走。
封庆瑞并没有动,夜昊会意,上前带路,白祎晟也跟了上去,待末兮挪步,封庆瑞才和她一起并肩而行,末兮悄悄斜瞥他,怎么看都不像残暴之人,可蓉儿的话让她心惊胆颤。
她再次偷看封庆瑞时,发觉他垂眸睇自己,末兮的小动作被发现,慌忙低头搅着自己的手指。再抬头时,对上封庆瑞波光艳潋的眸子,末兮心湖荡漾,伸出食指钻进他的掌心里,封庆瑞一怔,手握拳,紧紧握住那只手指又松了些力道,嘴角斜扬邪魅一笑。末兮见他得意忘形的样子,冲他吐舌头做鬼脸。小脸挤成一团,像只可爱的小猫。
封庆瑞情不自禁笑出声,前面两人闻声惊讶转过头,夜昊瞠目结舌地瞪着宴宴笑意还未褪去的封庆瑞。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印象中,他只有在那个人面前才会如此轻松自我。
白祎晟脸色铁青,那么多天他甚至因此和封庆瑞有了分歧,那个人,他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