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轩身旁一个中等身材,四方脸庞,两只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的男子对钱代先是抱拳,后又沉声道;“阁下这么做不妥当吧。“
钱代宽宽的浓眉下边,闪动着精明和深沉道;”有什么不妥,事先的约定里可没有不让人说话这一条,你要是觉得不妥当,你也可以说话啊。“
男子望向雾气中和顾轩对立的两个身影,想说什么,随机又摇了摇头。
这雾气可以挡的住白社和夏侯安的视野,却挡不住他和钱代,只不过一看雾气中的白社二人,就没有太多的修行经验,举手投足间的动作就像一张白纸一样直白。
这有什么好说的,白社那二人的行为,一眼看去什么都知道了,也就失去了说的必要,四方脸男子无奈的想着。
但是他却不能把想的说出口,而是仍旧沉声道;“观棋不语真君子,任谁都知道在他人斗法的时候,要保持沉默。”
钱代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起声道;“任谁?这任谁里可不包括我,不要把你的思想强加在钱某的身上。”
四方脸男子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阁下真是好生的不讲道理,过些时日,阁下若是无事,我想与阁下切磋一二,讨教一下阁下手上的功夫是否如同嘴上功夫般灵巧。”
钱代颇不以为然的对着四方脸男子道;“怎么?说不过我,就想动手这是,还是你想威胁我?过些时日我可没有功夫,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钱代清亮的眼睛变得浑浊,连头顶上照下来的阳光都变的惨淡,整个人寂静的可怕,一种气势不知不觉的蔓延开来,仿佛厚重的浓墨涂抹在人的心尖。
像是回应钱代般,四方脸男子身躯猛地震动了一下,在那一刻,钱代发现四方脸垂在袖袍中的双手猛地握紧,指甲深深陷入了肉里,全身的灵力像一座不稳的火山般,随时准备喷薄而出。
尽管如此愤怒,四方脸最终还是令人惊讶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全身的灵气像一潭静水般慢慢收敛。
钱代眼底不可察的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在的眼里,如果能和四方脸男子产生争执,便能顺水推舟。搅乱旁边少爷那场看似公平,却十分不公平的争斗。
钱代望向白社二人的位置充满了忧色,他丝毫不认为少爷二人对上,会驱鲸术,无限接近筑基的顾轩,有赢面的可能。
作为一个修行路上的过来人,钱代十分清楚,这其中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白社看着眼前的茫茫白雾,平静道;“我听我哥哥说过,像驱灵术这类的法术,一般需要更强大的灵识,从而导致修行者偏向灵识,而忽视了肉身的锤炼,这样的人,即使修行到了筑基境,身体也如同练身境般脆弱。同样作为回报,他的灵识远比筑基境的灵识强大”
夏侯安眼睛一亮道;“也就是说,只要我俩近了顾轩的身,这场争斗就结束了。”
白社微声嗯了一声,搭箭向前方射了一箭,却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了回音。
“果然如我想的那样,我刚刚那箭射的方位,是没有雾气之前顾轩站着的位置,现在却没有任何的回应,想必是雾气刚出现的时候,顾轩便挪开了位置,藏在这片雾里。”白社道。
忽然,一抹幽蓝闪过,夏侯安如同被巨锤轰中般,整个人被抛飞了两三丈高,连脚下的石板都出现了龟裂。
白社的话也随着一击被打断,尽管已经想到顾轩蓄势已久的雷霆一击必然不凡,但是看着半边脸红肿的夏侯安,白社还是吸了一口冷气道;“胖子,你没事儿吧。”
夏侯安用海棠刀撑起了身子,道;“胖爷我当然没有事情,像刚刚的一击,我还能抗一下。”
白社有些担忧道;“胖子你可别硬撑着,实在不行,咱俩就认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夏侯安大怒道;“我可干不了向女人哈腰认错的事儿。就在刚刚我被打飞的那刻,我就想到了一个笨办法,保准能拿下顾轩那小白脸。”
看来这一下把胖子打出了怒气,连对顾轩的称呼都变了,不过这也怪不得胖子,白社眼中的夏侯安,一向是喜欢与人正面斗勇斗力,哪经历过今天这么憋屈的事情,就像铁锤砸在了棉花里。使不上力气。
而那把价值不俗的海棠刀,这时却派不上丝毫用场,与一把废铁无异。
“白社,你朝每个方向都射上一箭,如果射对了方向,那个小白脸必然躲箭,我这边耳朵听着,只要他一挪身,就一定会有声音,咱俩寻着声响杀过去。”夏侯安道。
”可万一那顾轩躲到犄角旮旯,或把身子藏在柱子后面,我这箭射出去,他也不需要躲啊。”白社说道。
夏侯安一脸笃定的道;“早在这雾气散开之前,我就打量过这四周,街道平坦开阔,柱子也细,不可能藏的住他。”
白社不得不感叹这真是一个土办法,但是却是现下二人唯一能想到的,所以也不犹豫,张弓便射,一枚枚箭矢像游灵般寻觅着猎物的气息。
大约过了半刻钟,白社已经把所有的方位都射了两边,却没有任何躲箭的声响传来,随身携带的几副箭囊都已经见了底,白社把最后一根箭搭在弓上,举而不射。
而夏侯安在顾轩第二次的蓄力一击下,就被砸昏了,人事不省的躺在街上,好在气息沉稳,并无大碍。
多亏钱袋和顾轩的人,在三人争斗的时候,就清了场,否则白社这大开大合的射发,难免会伤到街上的路人。
在此之前,白社一直认为夏侯安这样的人最适合修行,因为他在这个从小玩到大的玩伴眼里,看不动任何的退缩,而修行一途,本当激流勇进。
可是现在在街上呈大字型躺着的胖子,改变了白社过往的认知,原来修行是这个样子的。
周遭的雾也更为浓郁了,大团厚实的白色和着雾气腾升着,迷漫了整个路面,眼光能锁定的距离越来越短。
而白社的内心越来越疑惑,只要顾轩动了,他的耳朵一定能听到身动躲箭的声音,可为何射了两遍,却没有任何的声响传来。
白社目光一凝,望向头顶白茫茫的雾气,难道顾轩躲在空中。
随即白社摇了摇头,推翻了自己的猜想,能御空的都是御空境的大修行者,顾轩如果能有那份本事,又何必用如此藏头露尾的打法。
一定有什么不同,白社收敛了心神,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如同滴在水里的一滴墨,慢慢的散开,忽然白社睁开了眼睛,他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是血腥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