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秩眼里满是疑虑，他思索道：“任凭我怎么看，这赵小姐都不是个简单角色，不然怎么敢救下谢启灵？今日发生的事情更是奇怪，她一个闺阁女子，竟有胆子独身前往谢府，若不是萧明越恰巧赶到，她恐怕自身难保，甚至搭上整个宁远侯府。”
萧沉听了宋秩内心的疑惑，皱了皱眉：“你就查了这么点东西出来？”
听这语气，说得宋秩好像做了一堆无用功般，宋秩也不恼，只是神色淡然地回道：“自然不止这些。”
萧沉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宋秩，眼眸深处，依旧是令人看不清的含义，宋秩最是经受不住被他这样看，就算知道自己没什么心虚的，可是被萧沉这样看着，就是忍不住的心虚，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垂眸饮下一大口茶。
宋秩清了清嗓子，才一板一眼道：“谢家一事，看似是萧衍一派的人所为，实则另有其人。萧衍野心虽大，却是个没脑子的，依照他一向的处事风格，他绝不会拐这么大一个弯从谢家下手。再往上查，萧衍近些年和萧子昱走得很近，我怀疑这事跟萧子昱脱不了干系。另外，那异香我也命舞曦去查了，一时半会还没结果，连舞曦都闻不出的香味，恐怕并非出自北齐，再往远些的地方查，需要些时日。”
宋秩说的这些，和萧沉心中的猜测不谋而合，这盘棋看似简单，但每走一步都需要分外小心，若是稍有不慎，走错了一步，恐怕就是满盘皆输的结果。这布棋人实在不简单。
若非出事的是谢家，跟他萧沉还真没有半点关系，偏偏谢家他不得不管。
萧沉想起那少女说的话，静默片刻，随后对宋秩道：“试着往苗疆那边查，这件事所涉及的人和事，可能会我们预想的要复杂。你大概需要几日能得到消息？”
宋秩听到苗疆二字，不免惊愕，就连穆云醒都抬头看了萧沉一眼。
宋秩忙问道：“此话何意？怎么会牵扯到苗疆？你是不是从谢家查到了什么？”
萧沉回道：“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那香味不寻常，你可以朝苗疆那处查。需要多久？”
就算宋秩的消息再灵通，出了北齐国界以外的消息，还真拿捏不准多久能查清楚。
这局面越来越复杂，倒是很有几分意思，宋秩一下子来了劲，连拍胸脯道：“这事，不出三日我能给你查出来。”
“三日太久，至多给你两日时间。”
萧沉冷不丁一句话，差点没将宋秩噎死，宋秩自认为自己给出的三日期限已经足够快了，萧沉居然嫌他慢，还让不让人活了？
宋秩咬牙：“两日就两日。”输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更何况他在这北齐国处处有他布下的探子，这些探子以各种各样的角色分布于天南地北，打听苗疆的消息倒也没那么难。
一旁安静饮茶的穆云醒，相比起这两人的严肃认真，便显得格外悠然，他半眯着眼睛瞧了萧沉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萧沉，你这是下定决心搅这趟浑水了？”
萧沉迎上那双魅惑的眼睛，淡淡道：“这一次只是为了谢家，和其他无关，我并不想趟这浑水。”
穆云醒以手支着下巴，慵懒的问道：“意思是谢家的事情解决后，你就回云州？”
萧沉默认。
“这可行不通，把我叫回来的人可是你，我既回来了，你也别想回云州去。”
宋秩闻言，立即配合道：“对啊，我们可是一年光景没聚在一起了，你就这样轻易抛弃我和大哥是不是不太好啊。”宋秩勾唇，“莫不是云州有你的心上人？那么急着回去干什么，你回云州不还是闲着，京都城多有意思啊。”
萧沉将他们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对着穆云醒淡道：“叫你回来，自有用意。”
他话音刚落，一道黑影迅速而利落地闪进雅阁之中。
黑影站定，朝着玄衣青年抱拳。
便听见锦呈禀道：“少主，谢启灵来了。”
……
入夜时分，下了一场雪。
昱王府邸。
浓浓的血腥味在书房里蔓延开来，地上匍匐着几名中年男子，豆大的汗水顺着鼻尖滴落在地面上，这些人身上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连呼吸都十分小心谨慎，生怕出半点差错。
书房内，坐着一名眉目清秀的青年，这青年便是这府邸的主人——萧子昱。
此时，他手里捏着一条洁白的丝帕，左右翻看着，丝帕上绣着的那朵淡粉色的桃花小巧精致，但因为沾了一大片血色，变得有些刺眼。
萧子昱将帕子凑近些，能闻到丝帕上残留的一抹淡淡清香，但独特的清香，像是铃兰花香。
他轻轻一笑，笑得温柔，但这笑声传到那几人耳中，只觉得万分诡异，身子忍不住跟着抖了一抖。
屋内气氛静谧得可怕，屋外依旧是呼啸风声。桌上的烛台很快就要燃尽了，光线变得越发昏暗。
萧子昱又翻看了面前那几本奏章，眼眸中泛起一丝浅淡的波澜，很快又湮没于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萧子昱看完最后一本，慢慢合上，将目光转向地上跪着的几人。
“孟大人，你给本王说一说，下一步该如何走？”他的语调温温柔柔。
孟南书闻声，猛然一惊，差点摔在地上。他深吸一口气，哆嗦着道：“微臣……微臣……微臣认为……此事另有转机。”
萧子昱微笑：“哦？孟大人不妨将你的想法与本王仔细说一说。”
“回……回王爷……据微臣所知，去年……去年派去镇守边疆的军队……已经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不出半月便能回到京都城复命。”孟南书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道，“这一批将士听命于高岳的侄儿高少锦。这个高少锦师从谢光，若是让这批将士知道他们引以为标榜的威武大将军谢光，被朝廷以谋逆罪抓起来了，必定……必定能引发不少骚乱……”
萧子昱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点点头，道：“孟大人很聪明，比陆大人聪明多了。”
孟南书忍不住朝面前那具冰冷的尸体看了一眼，心脏狂跳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