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车上一言不发,除了引擎声,还有黑夜的寂静声,所有的事物仿佛都没有了分贝。
开车的赵珂已经停止了哭泣,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的哀伤,副驾驶的王小草忍着疼痛也是心乱如麻,后排的苗冉心里也是千丝万缕。车在田间的路上行驶,车灯划过夜色,停止在不远处的黑暗,仿佛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就是无法预知的伤心和绝望。
“呲”一阵刹车声,没有系安全带的王小草差点一头撞在前挡玻璃上,一个狗吃屎,鼻子磕在了中控台上,又冒出了血,本来肩膀已经够疼,而且后背也都是伤痕,脚底磨出的水泡还没有消缺,这一个惯性让王小草“啊”的疼的叫出声来,全身酥的一下,不住的忍住疼痛有些哆嗦。脑袋有点晕眩,连动个脚趾头,肩膀也是巨疼无比,手连去按鼻子的力气都没有,心想,我的姑奶奶啊,我这两天真是受够了罪!第三次流血了!要这样耗下去,我不死才怪!真是厄运挨着厄运,而今天晚上过后,四年的女朋友赵珂又要离自己而去。心里很是凄凉。
这个急刹车,后排的苗冉倒是平静的很,丝毫未动,倒是望着栽在中控台上的王小草,心里很是担心。
“王小草,你下去!”赵珂踩了刹车,吼叫道。
赵珂发了话,就算不是现在,也会言听计从,可心知此时已经伤透了她的心,就算此时爬也要爬下去。忍着疼痛,一手开了车门,一咕噜滚在了地上。赵珂见王小草已经轱辘到地上,连副驾驶的门都没关,一脚油门,便将车开向了前方。
瘫软在地上的王小草,脑袋里像存留着一团白棉花,这棉花越胀越大,仿佛整个意识都变成了白色。左肩膀和左臂已经失去了知觉。想到过了今晚赵珂和自己肯定会形同路人,意识中仿佛存在一个泪腺,王小草虚弱的眼皮挡不住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了地上。安强,你这托付,我真干不了!苗冉和小布,你们就算没有我,也会过的好好的,干嘛非要搭上我呢?!咱们就认识了一天!我干嘛非要折了命的去完成这个承诺呢,我不干了!此时的王小草放弃了,王小草望向车辆驶向的黑暗,他一定要告诉赵珂实情,在一起已经四年了!说好的年底结婚!不能失去赵珂!
......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王小草只见车灯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在车灯的照射下,只见苗冉和赵珂都下了车,苗冉用手按着手臂的伤口,而黑暗中的赵珂已经没有了杀气,哭泣着脸喊道:
“王小草,王小草!你疼不?”
赵珂趴下身,用唇去吻王小草的脸颊,不时还有热泪滚在王小草的脸上。
“赶紧吧,小珂姑娘,王小草骨折了,别腻歪了!”苗冉如释重负的在旁叫道。
赵珂哦的一声,赶忙和苗冉两个将王小草抬到了车上后排,苗冉也坐在后排,手臂已经停止了流血,将王小草的头支在自己的大腿上,黑暗中抓着王小草的手,一手按着王小草的鼻子,可此时苗冉知道,她的手抓的很紧,不想放开,按着王小草鼻子的手,不时剩余的指尖抚摸快失去意识王小草的脸颊。心里终于可以释然一些,至少暂时挽救了赵珂和王小草的感情,可这挽救怎么如此让我纠结,才认识他一天,怎么好想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他有什么魔力?才认识他一天!
还有一丝意识的王小草,忽的很是诧异,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心想,苗冉告诉赵珂什么了?是实情吗?!好吧,我解脱了!
......
到了医院,王小草已经失去了意识,已经被推进了急诊室,准备手术。
“你们谁是病人家属?!”医生冲着两个美女问道。
“我!”赵珂和苗冉异口同声道,互相看了一眼,脸色都有些绯红,忽的都有些不好意思。
“诶,到底谁?!”医生抬了一下眼睛,见两个美女都脸红腼腆,心想肯定不是姐姐或者妹妹,心想这两个高挑美女,里面一个矮个子黑泥鳅,很是诧异,便又问道。
赵珂和苗冉互相支了对方一下,彼此颔首笑了一下,又都朝向医生,异口同声道:“我!”
“哎哟,我去!到底谁?!别争了,谁都行!就算朋友也行!就签个字!准备手术!鼻骨骨折可以先观察,这肩膀肱骨大结节骨折必须马上手术,在这签个字!”医生不耐烦的指着手术同意书,指着上面的笔道。
赵珂因为担心伤势,赶忙去拿笔,两个美女的手指忽的又撞在了一起,两个人又是不好意思的相视而笑。
医生见状,忽的很是纳闷问道:“诶哟,我的天啊!两位美女和病人什么关系?!这有什么好争的?!签个字而已!这得亏是肩膀,万一打在头上,你们这争来争去,早死了!”
苗冉缩回了手,对着赵珂尴尬的让出笔,赵珂接过笔签上了字,呜呜做声:“女朋友!”
这医生也有些好奇,便又冲着苗冉问道:“你呢?!”
苗冉此时也是结结巴巴,小声答道:“老婆。”
“什么?!”医生有些震惊,瞪大了双眼瞅着眼前的两个上等美女,“你,是他女朋友?!你,是他老婆?!我的天啊!真的?!”
两个美女相视而笑,都有些尴尬,同时点了一下头。
“我的天啊,这小子......诶哟,懵了!”医生拍拍脑门,有抬抬眼镜,还是不敢相信,说着便朝手术间走去。
......
苗冉去包扎了伤口,只是一些皮外伤,连针都不用缝。在只剩下自己的间隙,赵珂出去买了两杯热饮,坐在手术间外边的凳子上等苗冉。见苗冉包扎了手臂过来,赶忙跑过去。歉意道:
“苗冉,你手臂没事吧?!刚刚很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没什么,只是皮外伤,也怪我和王小草,开始没跟你解释。”苗冉做了一个微笑。
赵珂接过话:“怎能怨你们?!小草的为人我也是知道的,你和小布还那么可怜!而小布更是孤苦伶仃的,刚出生,父母都已车祸离去,这小布的亲生叔叔也真不是好东西,婴儿一个小病,就把一个婴儿扔进垃圾桶,得亏被你碰到了!”
苗冉想到车上对赵珂说的谎话,应声道:“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好人也多嘛,领养孤儿的资格必须是夫妻,如果不是四年前碰到王小草,背着家人我们办了结婚证,我根本没办法有资格领养小布,小草是个好人,希望你们以后好好的过日子。要不是王小草的爸妈换户口本发现了这件事,我根本不会来旭州,更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但是现在我怕告诉王小草爸妈实情后,惹到两个老人家不开心,所以瞒着,等过些天,二老的情绪平静了,我就和王小草办了离婚就走,不影响你们的婚礼。”
赵珂想到手术间的王小草,心里很不是滋味:
“哎,刚刚我也是脑子里生气,发昏了,脑子里全是空白,我们在一起了四年,他什么脾气,我了解,人好的很,也实诚的很!如果现在想他外面有个女人和孩子,我还真不相信,打死都不相信!哎,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
苗冉听到这里也甚是揪心:“肯定会没事的,王小草善人自有善福,打到肩膀上应该只是伤到筋骨,会没事的。”
赵珂听到这里,心里发憷,焦急的站起来,踱起了脚步,想到苗冉和小布的身世,心里更是难受:
“哎,你一个人带一个孩子也是真的不容易,你说你在江陵那里一个人领一个孩子,也挺辛苦的,要不就在旭州安定吧,,旭州也是你和小布的家!我和王小草也来照顾小布,你说怎么样?!”
“不会在旭州久待的,等过些时日,我和王小草办离婚证,就走!这已经非常麻烦王小草了,今天还差一点......哎。”
苗冉回道,歉意中带着一些心酸,心想,这认识两天的男人,如果真的给我一个家该多好,可这样平凡的心愿我终究是实现不了。苗冉不想再和赵珂谈论这些谎话,便转移话题:
“对了,你叫我小冉就行。今天晚上我们说的话,能当做我们之间的秘密吗?我怕王小草的父母知道这件事,毕竟已经是老人家了,怕......”
“放心吧小冉,我连王小草都不告诉!你叫我小珂就行。不过王小草大部分时间都叫我奶奶!”赵珂眨巴眨巴单眼皮的大眼睛,心里涌现了幸福,回道。
苗冉喝了一口热饮,听到赵珂的幸福,心底忽的多了几丝醋意,回想亚海这两天所有的情景,不少的凄凉涌上心头,心想,从记事起,便跟着哥哥走南闯北,自从哥哥和顾晓两情相悦,退出SPI,便跟着哥哥少有的过了几天安分日子,哪成想顾晓生下小布,又神秘失踪,这种牵肠挂肚辗转逃亡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哥哥你现在好吗?找到顾晓了吗?哥哥,我也想拥有自己的爱情了!想找个爱我的人平凡的过日子了!
......
赵珂见苗冉不说话,扭头望向手术间,担心和焦虑也是涌上心头——
王小草,对不起!你千万别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