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分明是他有求于人,却还是这种施舍的语气,她姻缘上仙虽不如神君来得高贵,但她好歹位列三千上仙,掌管九幽所有生灵的情结,岂容他花拾可以随便支来唤去!
“本君并未强迫你,”花拾心里有一丝烦躁,自他飞升神君,他并没有多大成就感,却处处受人掣肘,青棂如此,月缘亦是如此,但想到繁幽如今不知在何处受苦,花拾紧了紧手心,敛下眼中的阴霾,他淡淡地看向一身白衣的女子,
“那姻缘上仙倒是说说你的要求,如何才能帮本君这个忙……”
“我为什么要帮你?”月缘眼中意味不明,一身白衣如漫天飞雪一般冷冽,银丝飞舞,衬托着出尘的五官,缭乱中似雪国的妖。
“神君不是无所不能嘛,何需小仙的帮忙……”
听着月缘的讥讽,花拾眸光划过一丝暗芒,
“本君有法子让木常醒来,而凤凰花令更可使他恢复上仙的灵力……”
“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
银色的眸子闪过一抹阴沉,月缘缓缓躺回了摇椅里,她缓缓闭上眼,语气怅然,
“你想要我帮什么忙?”
“为我和青棂种同心结。”
月缘眼睛一睁,“你可知,和堕仙结心的后果?”
花拾语气不详,
“不就是日日受万箭穿心之苦么……”
“你错了,”月缘唇角微勾,银白的瞳孔森冷如幽灵,“你所言只是其中一人不爱另一方,但假如其中一人是堕仙,种下同心结,就不仅仅是万箭穿心之苦了,你也许会受到对方的魔气影响,若意志不坚定者,很有可能和对方一样滋生心魔,沦为堕仙……”
花拾薄唇微抿:“本君早已历劫飞升,怎么会有心魔……”
“呵呵……”月缘雪袖轻扬,朵朵洁白在衣袖间绽放,那张苍白的面孔似嘲似讽,
“神君既然有此自信,小仙也不必再多说什么……”
花拾听了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他不是没有听出对方语气里的嘲讽,毕竟当年的战神重华都没有抵挡住心魔,纵使最终渡劫成功,但自己也重伤昏迷至今。
而他花拾不过是小小的花神君……
“可有解救之法?”
月缘似笑非笑地看向花拾,“倘若其中一方服下忘忧酒,则可以最大可能避免……”
不过嘛……
月缘没有说完的是,那原本存在于那人心底的记忆,会从此成为未喝下忘忧酒的那一方的噩梦。
人世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从此后三苦就会自结心之日起,日日夜夜煎熬着另一方。
“好。”花拾摸了摸衣袖,掩去脸上的异色,
“你现在先领本君去寻你的修侣吧……”
“神君且随小仙来……”月缘从摇椅上起身,率先朝小木屋走去。
凡界。
云梭顺着莫名出现的羊肠小道一路走去,原本被他忘却的事情也一一清晰了起来。
当所有的记忆都重新记起的时候,他终于走出了那片绿意甚浓的草原,或者说是,噩梦。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而就在入口处,歪歪斜斜插着一块石碑“迷离之海”。
云梭抬头望了一眼包裹在迷雾中的丛林,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无论如何,既然已经决定开始,没有到达终点,他就绝对不会放弃。
然而当他迈出脚步时,一缕墨发忽然自耳鬓垂落而下,映入了他的眼帘。
云梭目光一凝,他有些惊讶地摸着漆黑的发丝,目光定格在那双粗糙但明显强健有力的双手上。
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一缕金光忽然在半空中若隐若现。如来金色的佛身端坐在九色莲台之上,肃穆的声音自云端倾泻而下,
“信徒云梭,恭喜你通过了第二关——吞噬之森。”
云梭闻声连忙跪下,虔诚地一拜,“我佛在上,信徒云梭不负所望……”
而隐身在云层之上的如来本体,一身缥缈的白衣迎风而动,额间的金色莲花栩栩如生,那双目空一切的清眸闪过一抹暗流,清冽的声音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怂恿与诱惑,缓缓开口道:
“汝依然坚定要继续往前么?可知前方的迷离之海,将比吞噬之森凶险千倍万倍……”
“信徒定不负初衷。”
“罢了罢了,”如来肃穆的声音依然在回荡,“从一而终,方得善果。汝,好自为之。”
说完,那半空中的金色投影渐渐淡了去,与此同时,云梭发觉自己原本系在手腕上的那根紫色的宫绦也渐渐化作了齑粉。
“我佛,这……”
“接下去的一关,汝只能依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