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大户人家,主妇和得宠的侍妾都有自己的院子,男主人是凭心情挑着去妻妾的院子里住,独住时歇在书房里。因为顾清远身子不好,不能同常人一般到妻妾的院子里走动,就自己住了清心阁的正房。
念华还没有被分配院子,只能在清心阁里呆着,避不开罗湘玉在里间围着大床打转。几次看着罗湘玉亲力亲为,给顾清远洗漱喂药,用热帕子擦嘴、擦手,春燕几个大丫头只是从旁协助。知道自己插不了手,念华走到榻边的书架旁看书。书架上书放了不少,收捡得很是整齐,只是没有分门别类放置。书架上有一些医书,更多的是游记、话本,用来解闷正好。念华随手取下一本,刚翻开就听到有人大步走来,丫头们笑着打帘问好,人影一闪,顾清华就吟吟轻笑地进来了。
他换了身浅蓝色的家常袍子,发髻上插的是一支精致的竹簪,整个人显得温润如玉。一进门先叫声“给大哥道喜了”,顿了顿,再向念华揖手为礼:“大嫂安”,抬头时轻轻地扫了她一眼。一转头看着罗湘玉正半蹲着福礼,他笑着快步走向床前,避过了她的礼,嘴里还说笑“辛苦玉姨娘照顾大哥,那还敢受你的礼。”
顾清远没精打采地问他:“你怎么来了?不读书了?”
兴许是听多了顾清远冷淡不客气的说话,顾清华脸色不改,自是稔熟地坐在床边的杌子上,“因为咱们府里大喜,书塾里今儿不讲学。”俯身轻声问大哥今日身上可好些了。
顾清华上的是顾氏族人的私塾,顾老爷每年都会拿出一笔银子补贴到私塾里,供顾姓子弟读书。昨日学里的先生也被请去喝了喜酒,今日便放了一天假。
春竹很快奉了茶上来,念华见丫头们脸上都轻快了,暗道这是个会做人的,看这清心阁上上下下都挺愿意他来。留他们兄弟在屋里说话,念华拿了书退到了外间。
念华走到门口窗边,雕刻精细的窗格上糊着涂了水油的桃花纸,透出朦朦胧胧的光,她伸手把窗推开一条缝,向外看去,只见院落宽敞。院南边有一堵镂空照壁,壁中为方洞,透过方洞可以看到朱红色的大门。院门西侧种着柑桔树,照壁东边栽种桂花树,院东边有两间厢房,连着间角房,房前窗下列着石榴盆景,院西边没有盖房,只建有一溜长廊连着一座八角凉亭,亭中石桌石椅俱全,亭外四周种着竹。院里甬道两边栽花种草,莳花置石。这个季节草木大都凋零了,院里虽秋意瑟瑟,但是打理得很是干净整齐。
凭窗站久了,有冷风吹进来,念华身子一凛,放下了窗。她所处的北边正房有三间,东间和中堂间连在一起,东间就是顾清远的寝房,她走到西间,见里面有铺设齐全的罗汉大床,也有宽大的书案,上置笔墨纸砚,书案旁边地上放了一只彩绘大缸,里面养了几尾金鱼。念华问跟在自己身后的春雨:“这间是大爷的书房吗?”春雨答道:“先是想着就近,要做成大爷的书房,只是大爷很少进来,看书写书都在东间。“
念华想着这清心阁虽然宽敞,但房子好似不多,厢房应该住的是姨娘和贴身侍候的人。如今顾清远的身子不好,吃喝都在床上,这西间怕是不会来了。不如要过来自己暂时住着,省得三个人都在东间房里打转转。
打定主意出了西间房,一出来正好见东间房守门的丫头打起了帘子,顾清华迈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