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有事儿做时间打发起来就快多了。转眼就到了安寝的时间。
念华还为白天的事心里不痛快,也不敢跟别人说,看也没看罗湘玉一眼,从床尾小心上了床躺好。再闭着眼听着罗湘玉悉悉索索地上了榻。
屋里安静了下来,念华困意也重了,迷迷糊糊间,有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搭在她的小腹上,念华吓了一跳,以为顾清远是在睡梦中,也不敢动,一小会儿后,那手又缩回去了,念华刚松了一口气,旁边的人面对她翻了个身。手又伸了过来,摸索着放在了她的脸上。
那手指细长枯干,带着凉意,打着圈的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从脸颊到额头,再细细描着她的眉眼,顺着挺拔的鼻梁摸上了她的唇。男人温热的气息带着草药味喷到她的脸上,念华的脸涨得发烫,心跳如擂鼓。那手似乎被她脸上的热度烫着了,慢慢从脸颊上滑下来,顺着脖子钻进被里,放到了她的胸口上。
瘦弱干枯的一只手,却似有千斤重,压得念华喘不动气。那手一下一下的在她胸前来回描绘着轮廓,念华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罗湘玉还在屋里呢,她不敢弄出声响,只有悄悄往床里躲,那手却不肯放过她,跟着也往里去,下的力气也大了,抓住她的丰盈用力地揉搓。
念华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躲进去,她知道夫妻之间会做些亲密的事,但是屋里还有旁人,她不敢和他有肌肤之亲,要让人知道了去,她在顾家更没法抬头了。
她咬着牙抓住那只乱动的手,使劲往外推,那人却更放肆了,喘着气身子也贴了过来,谁承想那个连起床都要人扶的人,手劲竟那么大。那手还摸索着想从她衣襟下钻进去。这下动静闹大了,念华急得气血直往头上冲,顾不得其他,她弯起手指狠狠的在那乱动的手背上抠了一下,想让他赶紧停下来,顾清远却猝不及防,惊呼出声。
“怎么了?爷?“罗湘玉闻声披衣就要下榻来查看,顾清远忍着怒气喝斥道:”呱噪什么!睡你的!“
罗湘玉一愣,放下衣服缓缓躺下了。她隐约猜到帐内发生了什么,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让她鼻子一酸,不由得幽幽地说了句:“爷的身子才刚好些,你们……还是小心保养着吧。“
念华却因这一句羞愤得想要撞墙。她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十几年来学的规矩,受的教养因这一句话被击打得粉碎,偏还不能解释,更不得反驳回去。她觉得此刻自己已经低到了尘埃里,黑沉沉的没有盼头。
顾清远也是羞愤难当。身边那个人可是他新娶的妻啊!
母亲为了他的病劝他接受这个新妇。除了冲喜外,母亲把自己的打算细细说与他听。这个周氏女家里也是几代为官,她父亲从正四品通政司通政使,被贬去遥远的泾阳做了个七品县令。家道中落,又与娘家人隔得老远,要想在顾家立足,这个女人万事只能依仗着自己的夫君。这时候的周氏,虽说没有官家小姐的身份和帮衬,世家的教养却还留着,夫为妻纲,她一定会小心侍候夫君,用心养育儿女。
母亲一向精明,这次却是漏算了一遭,这个女人嫌弃他,她不愿意。
顾清远想到新婚第一夜,掀开盖头后,他看到那张清丽无双的面孔,有些惊喜,可她看到他却是一副受惊吓的样子,她不知道她进顾家门是为什么吗?她还是嫌弃了他,嫌弃他的病弱。今夜又是这样绝然地拒绝了他,拒绝了他这个让她入了顾家祠堂的人!自己不过只是想要摸摸自己的新妇,她是不屑与自己这个夫婿肌肤相亲吗?
顾清远开始怒火中烧,心里沉积的苦闷都浮了上来。他从记事起就病骨支离,一年一年地拖过来,时间久了,连父亲和嫡亲的弟弟都不大上心了。常年在自己的院里养病,他没有朋友,平时常见的人除了母亲和大夫,就只有屋中的几个丫头。
在湘玉之前,他也曾喜欢过一个**俏的丫头,那丫头人如其名,生得俏生生的,对谁都笑脸相迎,一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很是让他着迷。有回她靠近过来送东西,年少的顾清远鼓起老大的勇气抓住了她的手,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体已话,春俏却惊慌失措地拍开他的手,一脸的嫌弃掩都掩不住。他发了狠,寻了她一个错处,求母亲再别让她进他的院子。母亲一句话没说,一个字没问,转身就打发了她出去。还在事后,把他身边的人都敲打了一番,让她们记住她们的衣食住行、身家性命皆是系在他的身上。
顾清远这才明白,母亲是早就看出来了,家里人,包括下人们并没拿他这个久病缠身,不知道哪一刻就要撒手西去的大爷当回事,他们心里只当他是一个废人吧。
慢慢地他也不在意有没有人明白他的快乐和伤悲了。他若只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还好,可他还有母亲,现在又有了湘玉,为了她们也得咬牙撑下去。唯有为了母亲和湘玉而活的念头才让顾清远觉得自已是个男子汉,他不再跟别人说他的苦痛,这世间本来治病救人的郎中就少,多的是伤口撒盐的恶人。
就如同他的这个新妇。依仗了他不用受那颠沛流离之苦,可以继续锦衣玉食地生活,享受顾家长房奶奶的荣华富贵。可恨这女人不知好歹,不但不小心侍候讨好于他,还敢如此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