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顾清远的身子又有些不妥当,重又病得起不了床。
李鹤轩从睦元堂回来后,交待了念华那里的汤药,又跟代表肖氏的秋嬷嬷提了一句:“大爷不能再费神了,有些事,该瞒的还是要瞒着他点。大爷吃的药方子,几位老大夫重新斟酌过了,旁的事,原来怎么办的,是不是还要照旧?免得大爷多想,反倒伤了神。”
秋嬷嬷一听就明白,回去跟肖氏回了话。当晚念华屋里就多了两个侍候汤药的丫头。又过了几日,秋嬷嬷就来了念华住的偏院。
秋嬷嬷一进门就躬身福了下去,嘴里告罪道:”老奴给奶奶请罪,这些天委屈奶奶了。“
念华那会真的受她的礼,她飞快地收捡了情绪,快步向前扶住了秋嬷嬷的手臂,”嬷嬷说的哪里话,事情料理清楚了就好。“秋嬷嬷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这些天瘦得脸都尖了,叹声说:”奶奶宽容大度,体恤下人。老奴谢过奶奶了。“
念华看着秋嬷嬷,她仍然瘦瘦板板的,头发一丝不乱,眼睛清清明明,可全身上下有掩也掩不住的疲惫。念华不禁轻声问了一句:”嬷嬷,这几日您可还好?“秋嬷嬷恭敬地一回礼,低头道:”劳烦奶奶惦记着,老奴一切都好。“言毕,秋嬷嬷也不多话,转身吩咐小丫头来收拾东西,要待念华见过肖氏后,亲自送念华回清心阁。
念华自是先去正房见肖氏,在厅里等了一阵子,喝完了两杯茶水,绘春才过来回话说肖氏身子不太舒坦今日就不见了。念华见绘春面有倦色,自是不便久留,说了几句请婆母保重的话,依然坐了软轿回去了。
这是一年中最冷的一个月,念华紧紧裹着棉披风还觉得冷,青呢软轿似乎并不挡风。
轿子到了清心阁的院门口,院门关着,并没有如念华所想的那样有人等着接她。随行的一个婆子上前叩了门,门倒是很快开了,院内守门的婆子见了她,大呼小喊起来:”奶奶回来了!“
秋嬷嬷还有别的事要忙,告了罪先回去了。念华摈退了看门的婆子,一个人往里进,只觉得自身清清冷冷孤单得厉害。
念华急着先回自己房里换身衣服。经过抄手游廊,快到房门口的时候,春绿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奶奶回来了!“另外两个小丫头跟在后头,也是一脸欢喜的笑。念华象独居了许久,乍见到亲人一样,竟有些语塞,只笑着点头。
回到自己的房里,春绿忙前忙后地服侍她梳洗,念华看看四周,不见春雨的人影。春绿见状说:“这回府里撵出去了不少人,又是赶上六爷办喜事,又是马上就要过年了,闹哄哄的,人手有些不够。管事处的妈妈说,现下买了人回来也没法子立刻就用,各院里都在抽人应急。”“春雨给调走了?”念华立即问到,”是,“春绿小心看了她一眼说:”玉姨娘说春雨姐姐是老人了,知道规矩,人又稳重,就抽了春雨姐姐去帮忙。”“嗯,”念华点了点头,又问:“咱们院子里还抽了谁去?”春绿认真想了想:”还有玉姨娘屋里的秀儿也去了,先前还有春晓,后来李嬷嬷怕爷身边的人不够用,又让她回来了,对了,小厨房里还抽调了个妈妈。“
念华暗自憋了一口气,秀儿只是罗湘玉屋里粗使的丫头,可春雨和旁人不一样,春雨是在念华身边贴身服侍的,刚刚摸清了她的喜好习惯,按理并不该抽调她出去。玉姨娘此番作法,定是故意让她不痛快。
春绿并不知道念华在暗自生气,只想着春雨临走时嘱咐的话:大奶奶回来了,得快点到大爷面前去露个脸,别让大爷跟大奶奶老不见面,再给闹生份了。春绿开箱找了条碧蓝色绣着五彩蝶花的裙子出来:“奶奶刚回来,去大爷屋里,该穿得喜庆一点。“念华知道今日回了清心阁,自然应该往顾清远房里去一趟,收拾停当,打起精神就往上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