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上———
“好！好！好啊！都平身吧！”武皇笑逐颜开，微微抬手，遥遥小扶马术团起身，“透剑门伎出，新春随风到。来人，赐酒。”
“是。”上官婉儿不在，自有其他侍女领命，并吩咐楼下内侍取酒赏赐。
待楼下马术团男女皆端杯在手，饮酒谢恩后，上官婉儿正巧回来了。
竹架、刀剑和马术团循序离场，婉儿快步上了城楼。
武皇用眼神示意，婉儿会心点头，随即朗声道：“爆竹辞旧，马术迎新。万邦朝贺，舞马⒄助兴。圣上新旨，令在座众宾复回麟德殿广场共贺新春，宣贡马舞团随行入宫！”
众位宾客闻言起身，先是集体在内侍口令下三呼万岁，道吉祥贺词，待送走武皇銮驾后，按地位品级依次回到了之前的宴席上。
早有宫女内侍等在席位出入口，告知各位宾客贺岁的顺序和礼节。
武皇落座后，约十数匹身披彩绸、颈戴珠串、缰绳笼头布满刺绣纹饰的仪仗马阔步庄重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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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响起，马匹在背上骑手的指令下踱步于广场中央，时而抬腿停顿，时而叉步进退；时而交叠前蹄，轻捷跳跃；时而碎步小跑，绕场而行。
与此同时，各国使节在内侍的引领下来到广场前方丹陛之下，跪拜武皇，并朗读新春贺词。
乐声、马声、人声，此起披伏，遥遥相和，一派欢腾之景。
使节们分国家敬贺毕，大臣立即跟上，按照先官员后家眷的顺序大礼叩拜，齐声道贺。
音乐进入收尾阶段，仪仗马也渐渐退场，待最后一批大臣家眷道贺完毕，广场上又恢复了沉寂。
黎明前最为黑暗寂静的时段已经到来，正当众人以为宴会就此结束时，锣鼓之声乍起，管弦之乐突现。随即，上百匹健壮战马和上百名骑手、军卒踏着鼓点乐声雄健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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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之前小马的灵巧迅捷，成年马匹体魄强健，肌肉线条明晰，毛色深邃油亮。望之便让人立感热血澎湃。
这百马群中主要是大周禁军的现役马，当然也有许多外邦进献的贡马和种马，按照不同品种年龄分层排布。
马匹不加装饰，朴素的鞍具缰绳，凸显的是马儿的自然之美。骑手整齐划一的着装，令一旬以来每日训练的阵法舞步变化更显气势恢宏。
宏大的开场之后，锣鼓之声暂歇，内侍得了武皇圣旨，看着上官婉儿打出的手势，按照之前所练习的那样齐声喊出：“圣上请众位宾客自由饮食，美酒会由舞马送上，愿宾主尽欢！”
响彻云霄的马蹄乐声充斥着漆黑的夜空，数量庞大的巨烛照亮了宴会的各个角落。
不时有军卒穿梭马匹和内侍只间，把一盏盏美酒递到马儿口中，由骑手引领马儿为宾客添酒助兴。
狄公虽刻意放缓饮酒速度，然而还是禁不住各位同僚以及外邦使节的劝勉，杯中见底，一位番邦骑手立刻打马前来，令马匹半跪狄公席前，递上酒盏。
有些未见世面的小官则频频相互举杯，扬首饮尽，只为一次次看马儿送酒，欣赏骑手们高超的御马技术，品尝难得一见的醇厚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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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渐明，人马皆乏，宾主大多半醉半醒，人人蹒跚，满目朦胧。战马渐渐退场，第三批专业舞马和数名带着木板木架的大力士压轴入场了。这将是宴会结束前最后一个节目了。
只见那数名大力士将所有木板木架装配在一起，组成一个上窄下宽的梯形高台，共有三层。
体态纤长的舞马驮着婀娜的女性骑手款款步入场地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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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工早早换过一批，此时，随着舞马就位，乐声忽转为婉转悠扬之声。
骑手据鞍而立，脚尖把住鞍子前后，腰肢柔软，双臂飘扬，口中口令不停。
马儿脖悬金铃，随着口令，载着翩翩起舞的骑手一同舞蹈。
场地中仿佛引入了一泓流水，清脆的铃声恰能与乐声相和，马儿转圈起舞，骑手侧身平衡，她们的足尖仿佛钉在马鞍上一样，无论马匹如何旋转跳跃，就在原位，丝毫未动。
乐声渐渐高昂，舞马⒅也渐入高潮。
只见为首领舞的那匹红马突地平地跃起，骑手顺势开步夹马，随着马儿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高台。
未及马儿站稳，大力士们立刻抬起木架，奔跑旋转。
骑手单手控缰，另一手展开保持平衡，呼喝着马儿调整脚步。
“踢踏”“踢踏”“踢踢踏踏”马儿终于稳定下来，与高台相反方向开始旋转。
马蹄声渐快，大力士们也抬着木架加速奔跑，一正一反的旋转舞蹈牢牢吸引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加速，加速，再加速！
当大力士们终于达到极限时，骑手忽然打了一声唿哨，马儿扬起前蹄，飞身而下，一跃跳下高台，稳稳落地，欢快地打着响鼻。那名女骑手也跳下马背，姣好的面容氤氲在马儿喷出雾气中。
大力士们也渐渐停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其余舞马也随之停步，排齐马阵，齐齐向上首武皇施礼。
乐声以一个高音收束。
唐朝的除夕辞旧迎新宴会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圆满落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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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编号续上）
⒄唐代贺岁宴会时，皇帝会在子时半尽，新春到来之际接受文武百官、外国使臣以及各少数民族首领的拜贺，并以舞马助兴。高头大马会按着音乐的节奏起舞，口衔酒杯，半跪送至客人桌前，多时百匹马同时表演。
史料记载，唐玄宗时期的舞马阵容相当可观，常备舞马多达四百匹。唐玄宗还善于组织群马表演，场面展示极为壮观。他非常重视舞蹈主体——马的包装，舞马上场，一般要身披彩纹花绣的装饰，颈悬金光灿烂的铃铛，马鬃则用珍珠美玉加以装饰，极尽富丽之态。
⒅当领头的舞马纵身跃上三层高的木板，并被大力士举起在上面旋转如飞时，晚会也达到高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