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秦远车上时,我深深觉得有种被张白米出卖的感觉,早上电话里说的好好的,要来接我,出现的却是秦远。当然,没有过多犹豫,我低头看了看还缠着纱布的腿,乖乖地坐上车。
回到家,吃过晚饭,我窝在沙发上打电话给唐乐,商量了下这两个月的行程,秦远在一边看书,认真非常。
我挂上电话,凑近看一眼封面,其实是一本漫画书。我很是纳闷,问他“你每天怎么都这么有空,”秦远目光仍然留在书上,一只手伸过来揉了揉我头发,说:“公司里那么多事如果都要我一一去做,那我还养着那些人干嘛”这话回答地,我竟无言以对。我起身,拄着拐杖准备回房休息,突然,想起什么的,我回头,说:“那个,你这几天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我顿了顿,“我们趁这几天......”话到此处,却不知为什么,有些犹豫。
秦远视线从书上抬起来,眼里隐约有笑意,说,“我们什么?”我的目光绕过他的眼睛,停留他手中的漫画上,开口,:“我们去离婚吧。”
他缓缓抬起头,合上书,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声音低沉,说,你过来。
我狐疑看着他,“干嘛”说着向前微微跨一步。蓦然,他拉住我的手,向前一拉,我腰上一紧,动作之敏捷,速度之速度,待我反应过来,他的双手放在我腰间,我坐在他腿上。我还未来得及赞叹:大侠真是好身手。他眼睛微微弯着,看着我“你还要和我离婚,为了那个初恋男友?”
我愣住,搞清楚了目前有些尴尬的形势,这个尴尬的瞬间,这个尴尬的状态,让我完全不在状态,只觉脸上似有红云飘起,咽了口唾沫,挣扎着下去,结果他把我雇的紧紧地,完全不能动弹。
他仍看着我,说:“这么久,还记着他?”
我想着他这是什么逻辑啊。有些不太自在往后缩了缩,说,“不干他的事,虽然那个初恋男友对我很重要,但他一点都不喜欢我,那都过去了,我得好好过下去呀,我和你也还是得离婚。人生漫漫,我也可能再遇上个喜欢的人啊。”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我,漆黑的眼睛像是一片深渊,我不敢直视,躲闪过他的目光,假装很淡定,语重心长说,“你看啊,你和我离了婚,你就可以找个自己喜欢的女孩过,我也会遇上一个对我好,我又喜欢的心上人,这多好啊。那个买卖不再情谊在,以后你要是用的着我的地方,我也是尽可能去帮你的。那个麻烦你把手松开,我下来......”
他没搭理我的后半句,反而将我搂的更紧,说,“你凭什么觉得你要离婚,我就会答应呢”我僵住,完全不知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我愣了愣,不自觉再次向后靠了靠,说“秦远”
他看着我,目光却柔和了起来,一只手松开我的腰,揉了揉我的头发,叹口气,“本来打算放手的。我时常害怕会伤害你,跟不上你的步伐,总觉得你还这么小,你身边站着的应该是那些青春,阳光的大男孩。”房里的灯光明亮,他顿了顿,说:“可是却又一点儿都不想放开你。”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瞬间,陡然有一颗石子投进心湖,绕开一圈圈涟漪。我怔怔看着秦远,半天,我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说:“我们不合适。”
他僵了僵,握住我的手指,轻声道“哪里不合适”我说“哪里都不合适。身份悬殊太大。家庭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的,职业也没有共同点。要是以后我们吵了架,你出去找个貌美如花大长腿的小姐姐,我就只好收拾行李回娘家了。你们这样的人不都是挺讲究的吗,而我就是个演戏的。什么都不会,带我出去会丢你的脸。豪门是非多,我智商也不怎么高,万一要是弄个啥财产纠纷的,我还不能帮到你。”我咽了口唾沫,直视着他,他静静看着我,待我下文,我呆了呆,继续说“你看,我说了这么多,却真的没有合适的地方,像你这样优秀的人。应该找个家世清白,温柔娴静,门当户对的姑娘。而我,最大可能会在同行里找个与我合适地人。安心的生活。”
“说完了”他扬了扬眉,我点了点头。他摩擦着我手指,淡淡开口说,“如果你说的不合适就是这些,那我们没有半点不合适,我觉得我们哪儿都合适。”他顿了顿,缓缓道:“阳阳,我们已经结婚了。”“可是,我们不是真正结婚,我......”“好了,你先不用多想,我给你时间,你渴不渴?”“什么?”秦远放开我的手指,将我抱到沙发上,转身走进厨房端了一盘西瓜出来,递一块给我。我扭头,“我不渴,我不吃西瓜。”“那行。”他在沙发另一边坐下来,边吃西瓜边看电视。隔了一小会儿,又看我一眼“真不吃?”
我吞了吞口水,再次拒绝“不吃,我知道,我如果吃东西你就要转移话题了,我明天就要去工作,这清闲了两个月,接下来我已经没一点时间。现在不说清楚,唉......你哪里来的杨梅?”我挪着腿凑过去。
秦远将一颗杨梅递到我面前,我张口吃下去,甜味在口里散开。我说,“好甜啊,你在哪里买的?上次唐乐来医院也有买杨梅,可酸了,颜色也没这好看。”秦源看了看我,优雅伸手将果盘里剩下的杨梅塞到我嘴里,“这是阿姨这次回家带来送给我们地。嗯,她做的那个冰镇酸梅汤挺好喝地。明天可以让她做一份。”“好啊。”我开心,又问他“你吃过那个杨梅山药吗?我喜欢吃杨梅山药。”他皱了皱眉,“山药,我觉得杨梅排骨比较好一点,起锅的时候可以勾点芡粉淋到排骨上。会清爽些。”“是吗,不过山药也挺好吃啊”我说“要不我们明天中午就先做排骨试试看,晚上再吃山药。”秦远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可以。”
因为受伤清闲了两个月,接下来地日子忙的不可开交,可见,很多事情并不会因为时间地推移而渐渐消失,而是在以另一种形式,在之后的风里,雨里,不离不弃等你。为了验证这一理论,赶完通告后,又连着拄着拐杖去参加新片地宣传,后来直接以轮椅地高逼格形式宣传完最后几场。很多拍戏时候,为了达到更好效果,即使瘸着腿,我也以着无所畏惧地精神去勇敢挑战。
张白米多次打来电话以独特地语气来问候:“哎呦,失过恋地人就是勇敢啊,最近你的人气大涨,好些关于你带伤工作地报道,什么励志又敬业啊,真是国家好青年啊。你好好加油啊,坚持下去,争取过年能见到你还瘸着腿励志上春晚啊。”我笑笑:“哎呦,这么有心计地计划你都看穿了,你要高兴就帮我多去买点假粉丝啊。等我得了国家优秀青年奖,就带你飞啊”所以,这个夏天伴随着某某小花旦瘸腿励志地故事匆匆而过。我也一直忙于扔掉拐杖,拿回拐杖,再扔掉,再拿回。
唐乐一见到我扔拐杖就要闹着让我去医院检查,我一边忙于工作,一边劝解他,我真的没多大事儿,让他放宽心,折腾好几次,在即将出发去很远地一个小城市拍综艺节目的这一天,他终于发了火,:“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日常生活我从不会管,也懒得管你,但是,这差不多半年了,你每天这么拼命工作,连着几天就只休息几个小时,简直就是自虐狂,你不累吗?”
我正检查着东西,说:“累啊,但是你比我更清楚这个时代,这个圈子。在这个世道,比我更加努力更加优秀的人多得是,我已经消失了两个月,只要我一松懈,就会落后。”确认没有东西落在剧组,我拉好箱子,拍拍他的肩:“你放心吧,我状态挺好的,腿也没多大问题。行了,你快点去收拾一下你地行李,都要到九点了,我们下午五点必须回北京,晚上还得出发”“好吧,你就自生自灭吧。反正除了秦远,我们都治不了你。”唐乐气哼哼地离开。
我愣在原地,秦远,嗯,好久没见到了。还是三个月前见过,不对,“唐乐怎么知道他......”我拉着行李站起身来,回忆一番的确没有告诉过唐乐关于我和秦远的事。正想找他问个清楚,他已经折回来,站在门口,依旧保持着刚才傲娇地语气“那个明天那边要降温,你回家后多带两件外套。”“你知道秦远?”我开门见山。
他顿住,表情有些不自然,下一秒却又恢复原样,说“我又不是瞎子,在医院都见过好几次。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明白”他又看我一眼,淡淡道“要不是他,你上次在酒店闹得那么高兴的事儿就凭我能压过去?你还能悠哉悠哉在病房休息两个月。”我傻傻呆住,原来,是他帮我地吗?
回到家,我直接上楼去取外套。路过秦远房间,不由出神。这段时间,我在外工作,很少回来。秦远差不多也一直在上海。这么久,我们好像就见过两三次。记忆的清晰让我吓了一跳。我赶紧摇摇头,不再多想,开门进去,从衣柜里挑了两件外套,拖着行李下楼。
从北京出发,我们没有跟着剧组一起。而是绕道河北。由于几天一直赶行程,一上车,我便开始睡觉,睡的正沉,被唐乐叫醒:“到了”。我揉了揉眼睛,摇下车窗。窗外夜色尚浓,街道建筑已经熟睡,唯有眼前的酒店还清醒着。
我掏出手机,眯着眼拨通电话,铃声响了两声后,被接起,对方声音低沉有些嘶哑,是被吵醒的状态:“喂,嗯......都三点了,还没睡?”我小声道:“是不是吵醒你了?那......反正都吵到你了,你要不下来一下,我在你住的酒店门口。”“嗯?什么?”话筒里沉默几秒,又响起一阵窸窸崒崒声音,然后他说:“我马上下来。”我挂上电话,再次揉了揉眼睛,拿着袋子下车。
凉风吹过,我紧了紧外套,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有些无聊。抬头,秦远终于从酒店门口出来,脚上穿着一双凉拖鞋,穿着略微松垮的T恤,头发有些凌乱,见他这个样子,我忍不住弯起嘴角。他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拖鞋,眼里笑意浓浓:“你怎么在这里?”
我打着呵欠,将袋子给他,说“去那边拍戏,刚好路过这里,给你带了两件外套。”他站在原地,没有伸手接袋子。我说:“你不会买了吧?也对。”我悻悻收回手,“你就算不知道要降温,那还有你助理呢。“没有买”他拿过衣服,说:“我正好需要。”
我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看了一眼唐乐,他见我回头,立马偏过头去。我郁闷他这一举动,又明白过来,这么晚了,的确让他们等的太久。回头看向秦远,说:“那好吧,那我就走了,你上去休息吧。”
“我想抱抱你。”秦远站在比我高两步的台阶上,黑色眸子里星河灿烂。
“啊,”我抬头,下一秒温暖包裹而来。
夜里霜落,被酒店前的灯光融化成雾。我伸手打算推开他,举到一半,突又想起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而我对他却是......名言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受秦远的恩惠太多,此时不得不心软。我收回手,回头瞄了一眼车子,说:“那......我就借你抱一下,一下就好了啊。我经纪人和助理还在那边车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