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李老将军大办丧事之后,许冠清将许杨招到后堂,许杨一进去,发现自己一家人都在,还有二伯父一家,就连王先生也在此处,许杨心里咯噔一下,看样子是要出大事了。
许杨在末席找了一个位子坐下,许冠清看人都到齐了,才开口说道。
“当今乱世,血诏勤王之事,发生不过四个月,神威老将军李宝德竟被苟安这个奸贼所害,我欲借着血诏之机,招兵买马,手刃苟安这个奸贼,以慰老将军在天之灵。”
许杨知道父亲是如何崇拜李老将军,现在许冠清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襄阳,将苟安是千刀万剐,生啖其肉。
满屋子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全都沉默了,起兵是件大事,一旦起兵意味着就没有回头路了。
许杨想起了王先生的话,自己家里的钱财只够数千军士,数月的用度,刚招募的新兵,没钱怎么愿意去给你打仗。
“可是家中的钱财有限,过早起兵只怕无法支撑太久。”许杨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二伯父微笑道:“你二伯父没多大的本事,在襄阳经商多年,颇有些家资,避祸来此之时,已经托人将家产尽数变卖,你们年轻人只管放手去干,无需为钱财之事担忧。”
“在座诸位,都是家里的至亲骨肉,既然决定起兵,那么有些话,侄儿就直说了。”许杨道。
“但说无妨。”二伯父道。
“起兵之事,一则是为李老将军报仇雪恨,二则,救天下苍生于水火,要想达到此目的,此人需要有匡扶宇宙之才,心系万民之德,方可事成,此人恐只有王先生,方能胜任。”
许杨的话,让二伯父有些不高兴了,他经商多年,心里盘算的最多的是一个‘利’字,许家出钱出力的起兵,却拜一个外人为主,自己的儿子许屠有万夫不挡之勇,三弟许冠清跟着李宝德老将军,南征北战多年,也是一名能征惯战的老将,怎么就不能胜任这主帅之位了?
这些话,二伯父没有直接说出口,反而是上下打量着这个王先生,一个年纪四旬的一介书生,身体病怏怏的,如何能担此大任。
王先生看到二伯父脸色微变,又不住的打量着自己,心里就大概把二伯父心中所想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许杨虽然得到自己的兵法真传,但是人谋韬略与帝王之术,王先生尚未来得及传给许杨,也难怪他会当着众人之面说起这话。
“许杨,为师跟你说过,主帅之位,并非为师所欲,此事休要再提,你跟着为师也有一年多了,已深谙用兵之道,这一年多以来,为师观你心性善良,又能以诚待人,若是许家众人一同出力,为师从旁略尽绵薄之力。”
王先生这话,还藏着后半句,意思是在明显不过,我看你当这个主帅就挺好,我从旁辅佐你,其他人我还不一定会去帮忙。
二伯父还没说话,许屠就站了出来:“我观堂弟如今是今非昔比,已初具大将风范,若得王先生与三叔指点,再加上我们众人同心协力,他日必成大事。”
二伯父心里有些责怪自己这个傻儿子,原本想着自己出那么多钱,自己是个商贾,自然没办法去惦记这个主帅之位,但是儿子不一样,许屠怎么着也是参过军的,还是神威将军李宝德的亲兵,自己再争取一下,这主帅的位子没准就能落到许屠的身上。
谁知道许屠自己抢先说话了,自己总不能说,你爹我出钱最多,儿子你就得当主帅吧。
不过自己侄儿当主帅也好过便宜了外姓人。
“既然如此,贤侄就不必推辞,主帅之位非你莫属了。”二伯父道。
许杨是谦让再三,悄悄的看了一眼父亲,见父亲微微点头,这才答应下来。
主帅既然已定,许杨将自己与王先生绘制的萧县地图摊开,商讨招募乡勇的具体事宜。
这一说下来,二伯父对许杨是暗挑拇指,自己这侄儿确实是今非昔比,兵士在萧县何处扎寨,何处屯粮,许杨说得是一清二楚,了然于胸,自己这个侄子是真的大有长进。
将这些事情商讨得差不多了,天色也已经晚了,委托王先生写好征兵檄文,众人就各自回屋休息。
第二天一早,许杨、许屠就带着几个家丁,来到萧县,在城里的四门、集市上张贴征兵檄文,王先生与许家众人在家里备好征兵簿等着。
结果一连三天,只有一百多人前来应征,许杨并非官府,可以强行征兵,只能靠乡民自愿前来。
这可把许杨给愁坏了,几天下来茶饭不思。
回到屋里,许杨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小蝶端着一碗鸡汤,吹凉了,端到许杨面前。
“公子,不要太过为征兵之事忧心。”
许杨接过鸡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哎,公子,明天就是萧县赶集的日子,不如再去试试。”
许杨点点头:“不错,明天萧县人肯定很多,正好试上一试。”
次日一早,许杨领着许屠和几个家丁,在萧县四门,县里集市,忙活了一个早上,收效甚微。
兄弟两人带着家丁,来到景乐楼吃饭。
因为来的百姓有很多是不识字的,除了张榜檄文,更多的还得靠嘴巴说,这些家丁也是辛苦了,所以许杨就请他们来景乐楼,好好的吃上一顿,犒劳他们。
酒足饭饱之后,就听得门外一阵嘈杂。
就听到门外有人说道。
“快去看看,王铁匠不知发什么疯,拿宝贝白送了。”
许杨一听奇了怪,自己下午正要去找这个王铁匠,跟他商量商量够买铁石,打造兵器、铠甲的事情。
“走,一起去看看。”
许杨把帐结了,兄弟两人带着家丁就来到了王铁匠家的铁匠铺。
人力人外是里三圈,外三圈,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还好许屠长得跟一座冰铁塔似得,推开人群也不费力。
“挤什么挤……你好。”娘字还没出口,立马改成好字了。
这九尺高的大汉,目似铜铃,面色黢黑,满脸胡渣倒竖,凶声恶煞,谁看了不怕。
有许屠开道,众人很轻松的挤到了最前面。
只看到空地上一块半人多高的铁块,是乌黑锃亮,寒光内殓,一看就知道不是凡铁。
在铁块旁边站着一个老头,看上去五十多岁,佝偻的腰,这是长年累月打铁所致,围着一块黑皮围裙,两膀子露在外面,是筋肉隆起,一看就知道,这手臂得有上百斤的力道。
“诸位,这块是我的家传宝铁,取自南海深处,名曰乌寒铁,重达千斤,昨夜晚间我见此铁忽闪寒芒,想必是要遇见其主,今日特将此铁展出,有能将此铁举过头顶着分文不取。”
王铁匠这话是半假半真,真的是这确实是一块深海宝铁。
假是因为这忽闪寒芒,纯粹是因为月光照下来,但凡明月当空,这块宝铁都会忽闪寒芒。
王铁匠此举其实只是为了博得名气,招揽生意,这千斤寒铁得五六个壮汉,用绳索捆好,方能抬起来,更不要说举过头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