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心中平静多了。
黄粉衫姑娘见我起身便端来洗漱用品,我挥退她们自行洗漱。
饭菜已经重新热过,面对美食,我第一次吃得毫无胃口。
“我叫蝉,你们叫什么啊?”我打破宁静。
……
没回应。
我不死心,又问:“两位姐姐功夫不错哦!能不能教我两招?”
……
还是没有回应。
唉……我放弃了,只埋头专心吃饭。
等我放下碗筷,粉衫姑娘端来漱口水,我暗叹一声,接过来漱了口。黄衫姑娘又递过一方洁白手帕,我亦接过擦了手和嘴。
不一会儿,瑾来了。
他站在门外,隔着窗棂,不紧不慢,不高不低地道:“就要开船回宫了,蝉小姐有什么吩咐么?”
我走过去打开门,望着他道:“早上摘了许多莲蓬在小舟上,请你帮忙带给我那双胞胎弟弟。还有荷花,是给……”
我心中忽地痛了一下。
荷花本来是要给母亲的,摘的时候还想着念首周敦颐的《爱莲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感觉跟母亲的气质很搭,她一定会喜欢的。
可是如今……
“扔了吧!”
“什么?”
“荷花就扔了!扔了吧!”
“好……”瑾迟疑了一下,道:“还有别的么?”
“没有了……”我垂下眼眸,心中苦涩不已。
我想逃离这里你能做到么?你不能帮我,你也不会帮我,没有人能帮我。我只能靠自己!
“那我就告辞了。”瑾低低地说了声,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甬道尽头的转折处,那一方狭长的天山水就无遮无拦地显示了出来。
不满足于只窥见这小小的冰山一角,我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走向那一方天山水,急切地要去接近更广阔的天地山水。
依靠着船沿,感受那一阵阵夹杂着水流与青草气息的风吹过,抚动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
远处有高塔,有房屋,有人家,有飞禽。
每一处小小的定格就是一段故事,旁人都是按下快门的局外人。
在我的故事里,除了我自己,其他人都是局外人。不会有人真正的认识我,理解我,接受我。就像是雁群中中途加入的那只,无人知晓它从哪里来,它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是凑巧碰到了雁群,便随之一同高飞,不过他心里明白,他们的目的地不同,终有一天它会再次独自飞翔。
触不及防地,那宏伟雄壮的高墙宫殿便撞进我的眼球。它一步步逼近,迫得我透不过气来。
就在我快要经受不住,准备躲避的时候,船停了下来。
黄粉衫姑娘领我下了船,上了一顶小轿,轿子行走得很快但是很平稳。我无心查探外面的情况,只闭目养神,思索对策。
不知走了多久,轿子停了下来。不等黄衫姑娘的手伸过来,我抢先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眼前竟是一座医馆。
黄粉衫姑娘领我入内。有医师过来检查我的眼睛,检查我的的口腔,检查我的指甲,检查我的一切。
之后又去了浴室,有丫头过来清洗我的面部,清洗我的发丝,清洗我的……
当一只手伸过来解我的小衣扣子时,一瞬间所有的屈辱悲愤全部涌了上来,几欲呕吐。我一把甩开她们,自行扯掉了衣裳,跳进浴池,游到最远的角落掩面而泣。
穿着薄衫直挺挺地坐在柔软丝凉的寝塌上,我望着门窗发呆。
有脚步声传来,黄粉衫姑娘退了出去。
我看向来人,华王换了便服,可气势依旧凌人。我强自压下惧意,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俯身行礼:“大王想不想玩个游戏?”
“哦?你说说看,怎么个玩法?”华王貌似很感兴趣。
“大王转过身,数十下,然后便可以过来寻我了。”
“寻到了怎样?”华王的语气带有一丝戏谑。
“三天之内,寻到了任凭大王处置!”
这是我的一次挣扎,一个脱身的计谋。这个游戏只对我有利,不玩我是输家,玩有可能不会输。但是这个游戏很危险。
“好!”
“只有一条,大王必须亲自找到我,不许借他人之手。若是三天过后大王还未寻到我,就请应允我一个请求。”怕他反悔,我快速道。
“好……我答应你!”华王显然很有兴致。
他的自信或许已经是自负,让他认定自己必定是赢家。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我在他面前耍的小把戏而已,他等着拆穿我的把戏,然后再好好羞辱一番……他甚至不会问若是寻不到怎么办。
华王转身,开始倒数:“十……”
我迅速脱下薄衫,拿出藏好的丝带,将黑色面朝外将自己裹成黑色木乃伊。
“五……”
我提神凝气,翻身上梁,将大门慢慢打开一条缝,悄声溜出来后又悄悄将门合上,乘着夜色翻上屋顶,俯身紧贴瓦檐潜行。
一路向着北斗七星不知爬了多少房顶屋檐,却是无论如何也爬不到头的样子。王宫竟是这般大!
就在我快要无望之时,一道宫墙出现在了不远处。我心中一喜,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无望。
高高的宫墙上灯火通明,每五米便站着一位站得笔直的士兵,一个个都是那么精神抖擞,如同这是白日。这一刻我居然想着或许华王的暴戾并非全无益处,这般纪律严明的宫墙守卫便是最好的证明。
望着那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宫墙,我分析了一下翻墙而不被抓住的成功率,最终决定放弃。
夜已深,为今之计只有先找个藏身之所,待到明日早上再想法子混出宫去。
在精疲力尽之时,我来到了一处守卫较为松懈的地方。借着月色定睛一看,原来是马厩。只犹豫了一瞬,我便钻了进去,选了处较为干净的角落,一躺下便再也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倦意,残留的最后一丝意识,只是想着千万不要被马踩到,眼皮一合上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