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山里青,我们这是初来乍到,还不了解情况,你们是不是尽下地主之谊,先来理上一理,让我们凑凑热闹。”
“薛刚,这事儿你来挑大梁吧,我就不指手画脚的了。”山局笑道。
“行!”薛副局爽快回答,“昨晚我和山局回来得也比较晚,很多事儿也还处于未知状态。根据严笑堂的分析,哦,不,确切地说是要求或请求。目前在整个良怀市已经启动‘天眼计划’,从良怀市内到各下辖乡镇,各个公安办事单位都已知悉,进入红色警戒状态。但由于证据不足,省城那一关还有待商榷。不过到目前为止,各公安网点都还没有相关消息反馈上来。”
“怎么个说法,听你这口气是……已经摸清嫌疑对象了还是怎么地?”
“目前还没有,要看你卲总的本事了。”薛副局笑道,“根据严笑堂汇报,凶手在本案中非常谨慎。根据昨天下午的勘查结果显示,唯一可以追踪凶手的物证仅仅是一枚足印而已,不过遗憾得很,损毁很严重,以咱良怀市公安局当前这水平和条件,很难进行有效分析。启动‘天眼计划’,也是凭借一个比较模糊的证据,并且确定性也还没有坐实。”
“什么模糊的证据?”
“嫌疑人可能骑了一辆雅马哈YZ250的摩托赛车,身高估计得一米八以上,体格强壮。仅此而已。”
“这事儿的端倪,是从几段监控视频中瞧出来的,待会儿咱们再播放视频。”严队补充说。
所谓“天眼计划”和“红色警戒”,都是咱们的一种行话。“天眼计划”,也就是在各类刑事案件中,如果有已知嫌疑人踪迹,并且处于在逃状态,咱们并不知道他会逃往何处。于是便全市、全省、甚至全国公安一条线,调动可调动资源,就像张开一张网那般,发动普遍性的公安力量,根据已知信息对嫌疑人进行监察以及识别,一旦有消息,就及时向事发地公安部门反馈。而“红色警戒”自然指的是最高级别,这跟案情的轻重有关系,案情越重,受重视程度也就越高。
昨天晚上,严队从交警大队那边调看监控回来,认为几段监控视频中出现的摩托车手有嫌疑。这事儿尽管还没有充分证据,但良怀市市长李维山到局里来那会儿,严队就摆到台面上来作了讨论,恳请山局把这条信息放出去。也就是说,姑且将监控视频中这名车手列为可疑对象,将“嫌疑人”特征通知良怀市各城乡公安网点,让各网点的公安人员提高警惕,一旦发现相似目标,就即刻反馈上来。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凶手作案之后极有可能潜逃,多争取一分钟,就有可能提前赢得整场战斗。
“目前的布置就是这样,至于案情分析,这事儿让严笑堂来。咱们凌晨的时候开过一个临时会议,不过时间太过仓促,相关报告及检测结果也不到位,因此只是三言两语地过了一下。……严笑堂,你开始吧,让咱们看看有啥新的发现。”薛副局道。
“那成。今天凌晨开完会,我回去又作了一些研究,你别说,还真是有一些新发现。这会儿正好三位前辈下来,我就尽量捋得详细一些,权当自己的拙见。”严队自然也是干脆爽快之人,直接步入正题。
“报案经过就免了,昨天晚上在跟老山通话的过程中,我就已经了解到了。”邵广义抢着插了一句。
“好。”严队答道,“温斯莱,你把死者资料给邵总他们发上一份……小叶,你先把案件素材都放到电脑上来,接上投影仪。”
温斯莱站起来,打开自己的文件夹,给邵广义、林崇冰、邰净发了一份死者资料。这是昨晚家属认尸之后,她结合卢生明在公安档案系统中的资料整理出来的。除了省厅下来的三人不了解,死者的身份问题,在座的每个人都已知悉。
与此同时,我走到会议桌里侧的电脑前,打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取出一张用薄皮纸袋封装的DVD光盘,准备往电脑里面拷贝素材。这些素材,都是凌晨的时候由颜阳和蓝伟作好分类整理、并刻录入盘存档的,包括现场图示、现场勘查照片、尸检照片、各类物证照片、访谈录音以及刑侦录像。蓝伟顺手开启桌上那台夏普牌DLP投影机,稍微调整下投射角度。
“邵总,你看这死者身份问题,有没有必要给你们简单过一下?”温斯莱刚把资料递过去,严队便问。
“不必了,卢生明、良怀市首富、天宏集团老大。老山在电话里跟我提过,我知道这些就够了。这种人社会关系比较复杂,咱们现在没法进行刨根究底,等后面作犯罪心理画像时再作深入了解。”邵广义只简单瞟了一眼桌上的死者资料。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那咱们直接来作案情分析,我先把案发现场简单介绍一下。……小叶,你帮我作一下演示。”
过了两分钟,等光盘里的素材拷贝完毕,我点开现场绘图软件,把几张现场图示都呈现在界面里。
“大家请看,这个地方叫做百里坡,位于尤龙镇乡道一个拐弯处的左手边,距国道入口处约一千米。”严队走到投影幕布前,在现场图示上指示着说,“八月十五日下午两点零五分,我们赶到了这个地方,报案人谢西在此处发现了人头。可是,人头一开始并未被丢在这里,而是老鹰从抛尸现场叼过来的。”我把相应的现场勘查照片点开,“粗略估计,沿着尤龙镇乡道,往前走大约一千二百米(直线距离)便是抛尸现场。这里是个峡谷,谷底到路面约一百二三十米的距离。死者的尸骨就是在这个峡谷内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已被老鹰啄食得面目全非。从现场残存的丝绸面料上看,死者当时穿着的是白色衬衫、黑色西裤、黑色皮鞋,被老鹰撕扯得一团糟。在这堆凌乱不堪的尸块和布料中,并未找到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任何物品,包括手机、银行卡、身份证及其他证件。好了,发现过程大致就是这样,我也不啰嗦,直接来看现场勘查照片,情形有些恐怖,三位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根据严队指示,我把抛尸现场的勘查照点开,从整体到局部地进行切换。看着现场勘查照,邵广义、林崇冰、邰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来,虽说凶杀案对他们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儿,但眼前的情景可着实是叫人有些惊讶。
“奥……妈的,这挺吓人的。分尸案碰到过不少,但分尸后被老鹰吃的还是头一回看到。……现场有多少只老鹰?”邵广义说。
“之前参与分食的具体数目不详,找到抛尸现场时我在路上放了一枪,当时惊起来的就有十只。由于遭受老鹰过度蚕食,加之又处在小河中,因此尸块被吃的吃、冲的冲,找到的并不是很完全。……小叶,把最后拼凑出来的效果照片放出来。”
我打开一个尸检照片文件夹,找到尸骨被医生拼凑在解剖床上的那一组照片,挑出五张尸骨全局照,从头到尾切换了一遍。
“这就是抛尸现场大致情况,目前就找到这么两个现场,接下来让法医来给大伙说说尸检结果。由于信息略显复杂,法医这块我也就不越俎代庖了,等法医说完,我再结合相关报告,穿插着把现场情形及勘查结果交代一下。”等看完了照片,严队说。
法医起身走到电脑前,我把位子让给他。他翻开一本浅蓝色的文件夹,里面夹着他凌晨时整理的尸检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