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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ode肆 雨夜血海

加害者:「就讓這場大雨把我淹死吧…」

救贖者:「那個…大姊姊…您不要緊吧…」

被害者:「…」

降臨者:「闊別十八年的人間呀!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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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sheheard,

─回來吧,孩子。妳的罪過已經鑄成了。乖,到媽媽的國度裏吧~~

─當青色的銀盤漸漸染上犧牲者的顏色時,就是媽媽再度降臨之時

─歡迎來到血族的世界,擁有「殺戮公主」血脈的…傳人!

我……我怎麼了….?

方才那令我頭痛欲裂的感覺已經消失,我覺得自己的視線逐漸的回復了過來,可是…

眼前…怎麼還是一片的殷紅呢…

反射性的,我用手探了探自己的眼邊…

這是…

一抹鮮紅色的…血?!

不可能!!

剛剛那個女孩…這怎麼可能是我做的?我根本毫無知覺呀!!

不不不不不!!!!!!!!!!!!!!!!!

天野真夜的思緒陷入十八年來從未有的混亂!

方才那位她尾隨著的,那位擁有波浪狀及腰長髮的女孩,現在竟然…

在昏暗的不知名巷子裏,連路燈也昏暗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巷子裏…

原先應該是一名標緻少女的人,竟然像是被頑皮孩子扯壞的木偶一般…僅剩十數塊毫無生命跡象的肉塊…

血,鮮紅色的血液宛若自被搗毀的水管一般,無盡的從那一塊塊的肉團中湧出來。

轟隆!轟隆!

打雷了…

原本靜靜地高掛天際的那輪明月,不知何時已經被團團的烏雲籠罩住…

在那慌亂的時刻,天野真夜的目光在閃電的照耀下,對上了那女孩已被切下的頭顱。

雖然只是一瞬間,她..永遠忘不了這一幕。

仍然依稀可以看的出來那過人美貌,但是那個女孩那驚恐至極的表情,以及淌在嘴邊不斷流出的血,在她看來完全是對「生」這個概念的濃濃眷戀。

空洞而失去生命光彩的眼眸,似正無言的控訴著自己的非道行為一般。

而她天野真夜,竟然就如此輕易的,像是屠宰場的屠夫一般,將那位不知名的少女,撕裂…

連驚叫的力氣都彷彿在極度的震撼中消去…

但是,或許是因為身體對極端恐懼的反射,天野真夜還是鼓足了力氣,四肢並用的掙扎著站了起來,向未知的方向拔腿狂奔

遠離那灘血肉!

逃離那慘遭不可思議的暴行切碎的無辜少女!

逃離自己所犯下的,儘管不願意相信的,那可悲的罪過。

大雨宛如上天的同情之淚一般,哀悼著少女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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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瘋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因為驚嚇以及膽小懦弱而爆出的爆發力也已經用盡了

雨…仍舊淅哩淅哩地下著

已經不知道自己被這可比淋浴的雨勢澆了多久了

我,跪在原先的公園裏,瞪大著眼睛看著自己…那沾滿鮮血的雙手

手上的鮮血似乎已經因為大雨的關係而洗去了大半,但是,完全無法洗去我心中的那層濃厚的罪孽感!

對,是罪孽感。

真不敢相信,才來到台灣第二天,我就犯下這種在日本國內也未曾聽過的「獵奇」殺人案。這樣的話不用多久這裏的警察就會找上門來,而我在警局裏遭受被害者家屬們那痛徹心扉的吶喊著已然死於非命的親人,以及對我這個令人髮指的兇手的怒罵…

不,不論怎麼咒罵我都不要緊了…

犯下這種罪過,就算把我像那個女孩一般千刀萬剮,也不為過呀

只是,紅葉姐…心愛醬…夕阿姨、朝阿姨…我的親朋好友們在知道我這嗜血的樣子後,會出現什麼樣的表情…這,我已經完全無法也不願去想像了…

「轟隆!轟隆!」

「啊~~~~~~」

打雷了,糟糕,我最怕的就是打雷了…

我摀著耳朵,躬起了身子,瑟縮著…

自有記憶以來,我一直對閃電與雷鳴保持著一種莫名的恐懼,也在小時候被排擠時被當作許多同學嘲笑的依據。

因為我只要一聽到雷聲就會不由自主的找個洞鑽進去,比方說課桌椅的下面,電暖茶几的下面…這種直到上了中學以後才慢慢克服…但是直到現在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摀住耳朵驚聲尖叫…

嗚嗚…這...

我…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呀!那個女孩…這不是我的本意呀…

一旁的街燈一閃一閃的,透過些許亮光照映著那不斷落下的大雨傾盆。

浸滿全身的水,我彷彿像是在蓮蓬頭下淋浴的人,水珠不斷的從髮際滴落,滴滴滑過我戴著黑色隱形眼鏡的雙目…落下,混合著我那悔恨以及不知所措的眼淚。

我…就這樣讓這場大雨淹死吧…

罪無可恕的我,唯有這樣,才能夠彌補剛才一條繽紛的生命被我捻斷的事實…

想到這,我…我轉了個身子以一種在紅葉姐眼中絕對是極端不雅的大字型躺下,看著那片轉變為深紫色的天空,在瀑布般的大雨下,緩緩閉上眼睛…

但是…就在我想閉上眼睛的同時,一個小小的人影緩緩的出現在我的視線…

撐著一把有蕾絲花邊的傘,這個短髮的不知名孩子,似乎有些怯生生的探頭,望著我這個滑稽可笑的姿勢…

她…正在疑惑著吧…

一個躺在小水塘中的奇怪姐姐。

不要再靠近我了,我可是殺人魔唷….

「那…那個…」看著顯然表情呆若木偶的我,這個小孩緩緩的用纖細而好聽的女聲說道,「這位大姐姐…您…您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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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今天,我覺得很開心…

第一次看見少…哥哥他露出那種跟往常不同的笑容,儘管只是一閃即逝。

我的名字叫做李菫,是四年前開始跟隨哥哥的侍女。

我沒有自己跟哥哥相遇之前的記憶,也就是說,我的生命是從來到東皇氏的愛雅沁園後開始的。

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這個名字,是哥哥給我的。記得那一年我從漫長的沉睡中醒來以後,因為看到哥哥這個不知名的陌生人,有些驚恐的時候,坐在我床邊的少…哥哥在我身邊,睜著好奇的水亮眼睛探著頭左轉轉、右轉轉地打量著正不知該如是好的我後,彷彿開玩笑似的說道:

「妳的臉部表情真是有夠僵硬的,我又不會吃妳,別這麼緊張嘛。我看就叫妳『小緊張』的『小緊』好了,當然,是取我這輩的『艸』字旁的『菫」。就這麼決定了!姓氏的話就交給李爺囉。」

「李菫」

─從那天起,這個字在冠上哥哥家裡據說是把我帶來的大管家的姓氏後,就成了我的全名。

在那之後,我就在哥哥的身邊,負責侍奉著這位美少年。當年十五歲的他仍沒有脫離小時候的稚氣以及一種說不出的少女般地纖弱氣息,在加上哥哥有些身體上小毛病,不可劇烈跑步,更加深了我一開始時對這位美少年的女性印象。

他是一個溫柔的哥哥。

但是…由於他太過溫柔了,讓我不時在面對他時會感受到自己一種莫名的畏懼…該怎麼說呢…就是一種眼前這位兄長就像是鏡中倒映出來的花一般不真實感覺…

由於我沒有在這個大家庭內侍奉哥哥以前的記憶,在這裏的生活就是我的全部。

雖然哥哥和管家爺爺對我很好,但是也僅只於他們兩個了…

因為,我常常會在大院裏因為不小心犯錯而被其他的高階侍者給喝斥,偏偏我又是個不太會表達情緒的人,因此一直以來跟其他的侍者關係都很不好…而且,隨著在這座大宅工作的時間越長,也越發感覺這地方除了我以及李爺爺以外的侍者對哥哥似乎都有許多負面的情緒存在。

她們都說,這個小鬼和那小女孩的態度真是令人看不下去!

而我,總不明白自己的態度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了…

因此,在跟哥哥一段時間以後,我有一天在服侍哥哥準備就寢時終於忍不住問了一下哥哥,有關大家對我這個在大宅院裏的小小存在,為什麼都這麼的反感?我…我只是想把事情做好而已呀…

哥哥聽完後,保持著一貫的就寢前看見我的微笑表情,頓了一會兒…

「小菫,你還是一樣容易緊張呢。話說,我當初取名字時大概不小心施了一個魔法,現在我就把她要回來吧…呵呵~~」

他一邊說著,一邊放下手中精巧的書本從那舒服的安樂椅上起身,瞇起他那雙傳統東方美男的鳳眼,向我戰戰兢兢地直立著的方向緩緩移動過來。哥哥平時是一個禮儀教養完美的人,無論是應對長輩或是下人都十分得體的,但與這種得體相對應的,即是讓身邊的人感到哥哥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存在,很難會有親近的感覺。這…也是那些高階侍者們私底下對哥哥的批評,說穿了也是認為哥哥身為外人還這麼高傲,是個令他們不是很順眼的主子。

但是…那一晚的哥哥很不一樣…

他,身為這個莊園的少主,在平時以千篇一律的微笑代替板著臉孔的冷漠的少爺,竟然露出一抹曖昧的…該怎麼說呢?總覺地說出來有侮辱哥哥的感覺…總之,他把他那俊美的臉龐湊近服侍他的我面前,雙手溫柔的環抱著我那小小的腦袋兒…還有,他的嘴唇距離我的唇不到二十公分,簡直快要貼上來了…

這…難不成就是…其他這座大宅中的侍者所要我做的嗎…「服侍」

曾經聽過一些同在這個大宅裏工作的年長僕婦竊竊私語的說道有關年輕的侍女服侍自己專門服務的主人的事情,不就是在睡覺之前嗎?那…

侍女是不能反抗侍奉的主人的,這是這個家的鐵律…

再說,在這裏工作當侍女的人也沒有任何本錢反抗…

想到這,在加上對眼前這個美若女子的容顏向自己逼近,我害羞地閉起眼睛,

但是…他只是輕輕地把她的臉頰碰上了我的左臉,並又轉了邊貼上我的右臉。

'當下,我感到有些錯愕…

「笨~~蛋!」看著我那明顯噙著害羞的淚水的表情,哥哥笑著說道「小菫呀,你跟在我身邊形影不離三個月了,難道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侍女嗎?老嬤嬤們的耳語別太過放在心上,記住妳的主子是我就好了。」

尚未從方才那臉紅心跳的狀態恢復,又看著他眨著那雙漂亮宛若融進一潭泉水的眼睛,記得年僅不到十二歲的我在當時癡癡的望著眼前這位美少年,思考彷彿被他那笑容融化了…

雖然這麼形容有些不敬,但哥哥真的有之前讀過的希臘故事中導致特洛伊戰爭的海倫艷妃那一類型的美貌呢

「…再說,他們所期望的那檔子事的對象…我還沒遇見呢…」

這是我恢復知覺能力後,聽見的,哥哥的側顏表現出些許的寂寥,望向房間那大型落地窗外的明亮夜色,說道。

那是很久以前,我對這位少年的孤寂的初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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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請進…」

被眼前這個小妹妹吃力的拉起來,向某個座落在公園附近的高級公寓大廈行進,在進入宛若十八世紀古堡花園入口的鐵門內,在她攙扶著坐上電梯後,終於來到了一間豪奢的大廈隔間裏面。

矇矓中,我感覺到這家的主人,真是十分喜愛洋風。

姑且不論我在神游狀態瞥見的,在大門邊的桃花心木櫃的巴洛克樣式,裏面的擺設也是…無論是家具還是吊燈,都充滿了一種西方貴族家中擺設的氣息…

感覺…跟紅葉姐在日本的別墅配置很像…不知怎麼的,有一種回到自己家的錯覺。

只是…沒有了夕朝阿姨以及紅葉姐的家…

「那…那個…您要不要先去沖個澡?我們家裏有其他女孩子的換洗衣物…」那名女孩在玄關放好自己那已濕透的傘和一雙黑色娃娃鞋後,小聲的問道,有一種怯生生的感覺

「…」

腦中方才那可怕的影像以及絕望,仍盤聚在我的腦海中…

分割成無數屍塊的少女以及傾盆大雨後的巨雷…

「那個…大姐姐…」

毫無動靜的我,由於清楚的聽到了這位好心把我這個殺人魔「撿」回來的小妹妹的呼喚,睜著無神的雙眼,第一次對上了這個女孩的容顏…

眼前模糊的影像,逐漸聚焦成一位陌生女孩的臉孔。

這是一位擁有如海帶一般顏色的秀氣短髮,雙頰因為害羞而微微露出些許紅暈,有著傳統東方美人的鵝蛋臉的少女。一看就知道是個怕生的小女孩…

「…如果…如果覺得冷的話,就先拿這擦一擦吧…」

到此,我才把目光移像她那雙小手所捧著的黃色絲巾…並打量了眼前這位女孩的身材。

她很嬌小,應該至少比我矮一個頭吧。穿著某所學校的淺藍色制服上衣,以及翠綠色的百褶裙,五官雖然沒有像紅葉姐那般特別漂亮但搭配著那清湯掛麵的髮型,再加上一個別在左邊瀏海的粉色髮夾,更覺得這個女生在清秀以及令人愛憐的感覺之中帶有一種中學女生的青澀。

「謝…謝謝…」

接過了她的絲巾後,我便把目光移開她那明顯飽含著擔心的眼光,埋頭擦起自己的臉來…

「那個…大姊姊,」她在接過我擦過的絲巾,遞給了我一個以白色陶瓷做成,散發著濃郁的奶香的茶杯後,又悄聲的說道。我甚至可以看得出她那小巧的臉蛋染上了一絲紅暈。「我哥哥和管家爺爺馬上就要把老爺接回來了,所…所以我得去廚房忙一下…大姊姊如果需要沖澡的話還是早點進去會比較好…浴室在這走廊的左手邊,第三間…」

「啊,對了…大姐姐。因為我們家很…很少有不知名的客人…所以,還是請您在老爺回來之前去洗個澡吧…那個,我會跟哥哥說是我…我的朋友來家裡的…」

看著她以一種店員送客的九十度大鞠躬後提著買東西回來的籃子離去的背影,我…心中突然浮出一絲異樣的情感。

並不是因為手中那杯溫熱的紅茶拿鐵,而是因為這個女孩對我這個方才犯下可怕罪行的殺人魔,那絲毫不擺任何戒心的應對,對我而言,也許是一種救贖吧。

聽見了令人熟悉的金屬碰撞聲、以及水流聲從廚房傳來,讓我不禁想念起夕阿姨那神乎其技的料理,腦中浮現出十八年來在天野大宅的平靜生活,以及受盡紅葉姐以及夕朝阿姨姐妹細心呵護的日子。

「因為我們家很…很少有不知名的客人…」

剛剛那個小妹妹曾說過的一句話閃進了我的腦海中…

我…給人添麻煩了…

這個想法瞬間在我腦海中浮現,令我更加不能原諒自己…

我還是離開吧…這個地方是這個小妹妹的家,而我...方才犯下了這種罪行,警察應該過不久就會找上我的,到時候會給這個小妹妹還有她的家人造成麻煩的…

因此,我緩緩的移動身子,將這位小妹妹的黃色絲巾摺好放在那看起來就是上好木頭雕飾而成的桌子上,連同白瓷茶杯整齊的排在一起。

我起身,往小妹妹所指的浴室的反方向走去。

全身上下還都是濕的,真是難受呀…不過,就這樣去外面遊蕩,然後被警察發現帶去警局自首,絕對比一直在這打擾這一家還好。

腳步輕輕的,我宛若小貓一般,向大門的方向悄然走去。

廚房裡的女孩似乎仍專注地做著她的事,謝謝妳了,小妹妹,永別了。

當我穿起自己儼然已經濕透的鞋子,正打算打開玄關的大門時,聽到這層厚重的大門外,似乎有些許的人聲正交談著…

感覺好像有一道比較大聲的興奮女聲,與幾道不明的男聲

「…那麼,少爺、老爺、采六小姐…我這就開門了…」

我正握著的把手,隨著一聲清脆的要使開啟的聲音,正無視於我的手正握著的力量,向下轉動,門…也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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