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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我有了你这么一个朋友,你把我的世界涂满了七彩斑斓,我有时会偷偷跑到你的学校去找你,但每次都无疾而终。站在“致远大学”的门口,我望着头顶金灿灿的四个字,发了些许呆,清风拂面,我环视四周,不少年龄与你相仿的同学三三两两走了进去,我悄悄跟在他们的身后,但我不知道你在哪个教室。这也是我第一次进入大学校园,踏上郁郁葱葱的林荫路我就决定,终有一天我也会与你考上一样的大学,尝试一遍你做过的所有事。斑驳的光点在我身上跳跃,这里好大,我漫无目的地往前、往前。
“你好,小朋友。”有人在叫我,但声音不是你,我冷漠地回过头去。
和你一般大的男孩子,流着汗的头上裹着一条白色的头巾,穿着写着数字的篮球服,怀里还抱着一只篮球,我的心脏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儿。
“小妹妹,找谁呢。”他俯下身凑近了我。
小妹妹?他在叫谁呢?
我看了看旁边,没有一个人,所以我也没去理会他,转过身就走,他三下两下就抓住了我的肩膀:“喂!小妹妹,你找谁呀?”
我有点恼火地瞪着他,人家明明是男生,这人眼睛怎么长的…
“哟,还会瞪人。我告诉你,这学校不是你们这些小孩子想来就能来的,赶快回去找妈妈吧。”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耳边又出现了一个声音——“阿豪,又在欺负新生了?”我转过头去看,是另一个男孩,骑着的山地自行车在我们跟前刹住,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轻轻瞥了瞥我。
被称作阿豪的人嘲讽似的笑了笑:“你觉得他是新生吗?你有见过小朋友上大学?”
自行车男孩明显看着比阿豪和善多了,他冲我笑了笑,“说不定是神童,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想和他们有过多交集,二话不说,直接朝前方的白色建筑跑了去,就像是逃避两条饿狼般的惶恐。我一溜烟地跑进了这幢楼的角落,小心翼翼地看着玻璃门外,直到再没看到那两个人的身影我才松了口气,一边嘟囔着一边顺着走廊走,宽敞的过道一边是一闪闪或敞开或虚掩的教室门,而另一边是学校的中央草坪,我踮起脚也够不到瓷砖边缘。迎面而来一位长发披肩的女孩,我跑过去:“你知道鹿璨哥哥在哪里吗?”
她像是受到了惊吓,愣了好一会儿,上下打量着我,才说:“不知道。”
我一路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并且她们看我的眼神一个比一个怪异。我逛着有些累了,脚后跟很痛,想找个地方歇会,也就在这时,操场的那边传来一阵叫嚣——
“要我们说几遍呢,你怎么就一点都不识趣!”
“谭总的女朋友你还死缠着不放,不想活了…”
我朝着声音的来源走过去。
被三四个高大的男人包围的少年是你,我一眼便认出来了,他们一个个操持着木棍甚至刀,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我开始害怕起来,但是我没有逃,而是勇敢地朝你奔了过去,直到他们中其中一个纹身男发现了我朝我看过来,随后,你也朝着我转过头来,与此同时,一道刺眼的白光腾空而起,我惊呼——“鹿璨哥哥!!”
我突然感受到了周身的温暖,但我已没有了知觉。
好多人在我耳边说话、说话、叫喊…
好吵,真的好吵。
就像是一场梦。
我疲惫地睁开了眼,看到的是白的天花板,鼻尖嗅到了消毒水的气味,我转了转脑袋,脖子处发出奇异的声响。
我看到了你,也看到了林其幸。
你问我:“你醒了,鹿鹿。”
我的喉间发不出任何声音,像是有根绳子紧紧勒着我,我试着轻咳了下,我想问你很多事,想知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又不知从何说起,林其幸走到我的床边,她有些生气地皱着眉,说实话,从我睁开眼到现在她就没松开过眉,她说:“你跑人家学校里去做什么。”
我不说话,慢慢转移了视线,我一出事她就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时间久了索性不理。
你说:“林阿姨,刚才医生让您去下办公室,顺便谈谈鹿鹿出院的事。”
她点了点头:“好,我去去就来。”
我听到门被轻轻关上,缓缓转过了脸,你冲我笑了笑,我严肃地问道:“那些人是谁?”
你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眼神游离着没有再看我,我凝起了眉毛。过了一会,你释然地抬起头冲我笑:“你休息会吧…”
“你还没回答我。”我又问了一遍,我迫切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和那些混混一样的人在一起,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趁你不注意想去捅他一刀。
“你还小,不会懂…”
“我都十岁了!”我再也不顾身上的伤口是不是又因为突然坐起而撕裂,依然冲你辩解着,“鹿璨哥哥你这些天都没有来找我,是不是出这些事了,我好怕。”
你犹豫着许久,才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哥哥喜欢上一个女孩,但是她是我们学校一个势力挺大的集团总裁之子的现任女友,鬼都知道这人只是想玩玩她而已,我想把她从泥潭里救出来却发生了你看到的那些情景。”
我扑闪着眼,你像是说了一个故事,我似乎才明白了一点点。
你看着我的表情,莫名露出了些许让我看来很是讥讽的微笑:“这些天忙着学校招聘会的事,没时间去你那帮你复习,对不起,鹿鹿。”
我注视着你的眼眸,失落地垂了眉。
出院那天,林其幸在帮着我收拾衣服,医生把我叫去了办公室,你陪了我。医生沉重地说,林鹿鹿,你心脏病的事大人知道吗。我有点不敢相信,我竟然会得这种病,所以茫然地摇了摇头,你在我身边吃了一惊,问医生到底怎么回事,他只是说我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不可以有剧烈运动或者受太大刺激,搭桥手术是早期进行,但是这费用是对当时的我一个晴天霹雳。我终于明白我的亲生父母是为何抛弃我的。我失魂地走回了病房,看着林其幸高兴地替我收拾好了衣服,堆着笑脸问我回去晚上想吃啥。我看着她的笑,心莫名地有点酸楚。你在我一边也没有多说话。
我决定和林其幸隐瞒我的病情。我不想让与我没有关联的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