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快起来吧,为师无碍,不过今日之事却是重中之重,关乎我神木阁生死存亡,交与别人去做为师内心不安,思来想去也只有你合适了。”白玉目光带着诡异看向徐元,苍老的声音略显低沉,同时伸手将他搀扶了起来。
“师尊之命,徒儿万死不辞,还请师尊明示!”
徐元起身后,目光炯炯看向白玉,声音铿锵,带着一股子决然,此时徐元看到自己师尊,那严肃以及小心谨慎的样子,内心不禁猜测,今晚或许任务真的有些重要。
“好孩子,为师没有看错你,不过在此之前为师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要有心理准备。”白玉听到徐元的回应后,露出一个赞赏的目光,旋即他又轻叹了口气,决定告知李坤事情的来龙去脉。
“师尊请讲!徒儿恭听!”徐元不知为听到自己师尊叹气之后,隐约有了个不妙的感觉,因为一向雷厉风行的白玉说话不会这么吞吞吐吐的,所以想来不是什么好事儿!
果然,在徐元的内心猜测与惊诧中,白玉目中闪过一丝仇恨,抬手打出一道印法,瞬间一道法阵笼罩在这间居室内,当做完这件事后,白玉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身子一阵摇晃,险些栽倒,拳头握的咔嚓直响,苍老的容颜一阵扭曲。
如同干枯的树皮,这是愤怒到极致的前兆,他浑浊的双目在这一刻竟然爆发出浓烈的杀机,让近在咫尺的徐元内心一颤,不祥的预感越来越真实。
“元儿,先前据赵明一家之言,李坤勾结血云四子,‘证据确凿’最后叛宗而逃,不料被赵明斩杀当场!”
白玉颤抖的声音落下,整个人仿佛苍老了数十岁,昏暗的火光照耀在他的脸颊上,只见一行老泪悄然而落,悲戚之意瞬间弥漫至脸上,在袖袍中的双手滴滴答答的落下鲜血,那是指甲嵌入肉中所致,浑浊的双目在一刻竟然猛地凸起,其上血丝密密麻麻,犹如蛛网般纵横交错着。
白玉发出无声的呜咽与抽泣,那股悲痛难以形容,人生有三不幸,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如今白玉气血干枯,身体每况愈下,眼看时日无多,正好应对了老年丧子那么一说,也算是人生一大悲哀。
当白玉的话语落下后,整个居室内瞬间陷入了无边的死寂中,如今充满居室的不单单有之前那微弱的光芒,还有着浓烈的血煞之气,那是一种悲伤,那是一种仇恨,那是一种难以置信,这一刻空气中竟然飘荡着人的淡淡思绪,恐怕说出去也得惊的一大片人掉下巴。
“啊啊啊!!!放赵明的狗屁,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师尊你比谁都了解李坤,他怎么能叛变宗门呢?他怎么会叛变宗门呢?一定是有人陷害他!肯定是赵明!”
旋即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嘶吼声,带着怀疑,带着肯定,带着杀机,在白玉所处的居室内回荡着,同时还有无尽的煞气弥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哀伤之气,那盏散发出微弱光明的灯,仿佛印证了徐元正义的心情,灯盏摇曳,瞬间熄灭。
此时无尽的黑暗再次席卷,可惜陷入黑暗中的却是一个名为徐元的青年,他的心在此时变得无比冰冷,他整个人被无尽的杀念所缭绕,宛若地狱神魔,平凡的脸上浮现出血丝,那是气血在短时间内急促涌动,导致血肉破裂血气外溢的现象。
“孩子,为师也不信李坤能背叛宗门,为师也怀疑赵明陷害了他!”白玉脸上挂着泪珠,咧着嘴哭泣着,胡子抽动,这一刻的他不是地位非凡的白玉,只是一个宛如丧失了孩儿的父亲,他待李坤与徐元恩重如山,他们的感情不是父子胜似父子。
“我要杀了赵明!杀光赵家所有人!为李坤报仇雪恨!”徐元脸上带着狠厉,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怒火中烧,他听到白玉的话语后,转身就要离去替李坤讨一个公道,此时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徐元老夫命令你回来!”白玉见到徐元转身,怒目倒竖,当即怒喝一声,同时挥手打出一道印法,落在房间的法阵上,瞬间一道碧绿锁链,哗啦啦的笼罩在徐元头顶,下一刹,将他捆绑个结结实实。
“师尊你放开我,我要去杀了赵明!他个混蛋!虚伪的小人!”
被白玉施展的法阵困住之后,徐元整个人急的直跳脚,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锁链的禁锢,如此情况更是让他内心的愤怒无法排遣,口中低吼着,若非白玉有先见之明将整间居室都给封死了,恐怕此时徐元招惹的动静就会被人所听到。
啪!
“混账,老夫这么多年对你的教导,难道你都忘了么?正所谓行大事者不因小事而乱心,高义之人不因小人而兴怒,遇事冷静沉着,处变不惊,如今你倒好,老夫言者谆谆,你倒是听者藐藐,完全把我的教导抛之脑后,如今形势危急,元儿你要冷静啊!切勿逞一时之勇,徒留一世之憾!”
白玉怒极,打了徐元一巴掌,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随即面露痛心的对徐元开导解释,当白玉话语落下后,徐元也安静了下来,不在咆哮了,不过目中的血丝却不断的弥漫着,整个人散发着惊人的煞气,显然内心并不服。
“哼,你去找赵明有什么用?先不说你们两个之间交战,鹿死谁手两说,就说如今神木城中可是赵家本族所在,赵明可以随时调遣赵家高手前去支援,而我们的势力远在宗门,远水解不了近渴,咱们拿什么与他们对抗?你不要天真的以为有马家可以依靠,人心难测,若真是到了生死搏杀那一刻,谁都靠不住,只有靠我们自己!”
白玉瞪着眼睛说道,为徐元分析着情况,“而且凡事要讲证据,如今你没证据前去与赵明死斗,是不占理的,所以不管是出于道义还是实力,你都不占优势,所以一切还是要靠智谋!”
白玉话语带着低沉,说完之后目中闪烁着智慧,他的话对徐元来说如同当头棒喝,让其瞬间冷静了下来,徐元面容冷冽,目光盯着白玉,咬了咬牙,吐出一口鲜血,一字一顿的开口道:“师尊,徒儿知错,还请您告知,今晚具体应该如何行事。”
“好!孺子可教也,当今宗门之势,错综复杂,千丝万缕,如同枯木盘根,内蕴藏无尽凶险,其内赵家与马家可谓是权势滔天,煊赫一时,他们分别执掌宗门最为主要的两个堂口,刑罚堂与战堂,多年来发展自身势力,如今尾大不掉,是宗门发展的绊脚石,也是我们的心腹之患。”
“赵家一直蠢蠢欲动,对宗门虎视眈眈,多有推翻宗门统治,自立为王的迹象,这点儿你郑师叔与我早已发觉,可一切没有实际证据也无法指证,即使有证据也不敢轻易动手,毕竟他们牵连甚广。”
“而马家则相较于赵家安生一些,态度与宗门较为暧昧,不过元儿你要记得一句俗语,咬人的狗是不叫的,大奸若忠,大恶似善,所以不管马家有没有反叛之心,为师都没有放松对他们的警惕,你也要注意防备。”
“而此番宗门阁主之争的日子越来越近,只待你们这些候选人,全部踏入融空境,到时候就可以开启这一代的阁主争斗了,想来你也知道,这样的机会赵家与马家是不会错过的,而你面临的压力与日俱增,结果不容乐观,所以为今之计,为师只有拉外援请别人一起加入,搅乱这一滩水,以此来增加我们的机会,而这个最佳人选就是林玄!”
当林玄的名字落下后,白玉脸上带着一抹感叹,他向来是运筹帷幄之中,笑谈间计谋定宗门,翻手间定人生死,何曾想有朝一日会把莫大的赌注,压在一个少年郎身上。
白玉很清楚现在宗门内看似一片和谐,其实犹如海底暗流,处处隐藏着杀机,可谓是步步惊心,所以把宗门的赌注放在一个仅仅是筑基大圆满的弟子身上,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很疯狂的一件事情。
不过这么压白玉很有自信,尤其是发现林玄的天赋与实力,让他更为坚定,不过更为主要的是,他想到玄剑使对自己说的话,那番话是白玉的定心丸,所以他之前千方百计的把林玄拉向己方阵营,为的就是把握住这道杀手锏。
到时候一定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所以他觉得就算孤注一掷的相信林玄,也是可行的,后者绝对不会让自己失望。
“师尊,具体要怎么做,还请您直说!”徐元听到林玄名字后,身子微微一怔,目光一闪,不知道想着什么,话语冷厉,此时的他好像被李坤之事所打击,话语变得言简意赅。
“今夜为师命你暗杀一人,他就在八方院落之东部院落,想来你也知道他的名字,赵山!”白玉话语落下后,那盏熄灭的灯瞬间燃起,一缕微光洒在他的脸上,照见的是一张,苍老阴森而又带着无尽诡异的容颜,若有小孩子在的话恐怕一瞬间就能被白玉的脸给吓哭,恐怕大人在也会被吓一跳。
“徒儿领命,还请师尊散去法阵!”徐元听到白玉的吩咐,脸上杀机一闪,低沉开口道,仿佛赵山对他来说只是阿猫阿狗阿黄啊绿一样,不顾及他赵家的身份,说杀就杀。
嗡!
一声轻颤,白玉抬手打出一道法印,一道绿光自徐元身上一转,只见那道锁链瞬间消失不见,只听白玉又意味深长道:
“我要你杀完赵山之后,不要被人看见你的真实面目,而你要假装来流云院落,然后暗中潜逃至城外,不要留有痕迹,元儿你去吧。”
而徐元闻言,目中略有疑惑,微微活动了下手臂,向着白玉行拜手稽首之礼,只听他决然道:“谨遵师命!”下一刹,徐元声音落下后,身体化作一道残影瞬间消失不见。
在徐元走后,白玉愣愣的坐在床上,看着掩上的房门,从怀里拿出一把生锈的小剑,不过寸长,上面满是奇怪的符号,散发出斑驳的味道,这把微不可查的小剑,显然有些年头了,白玉伸出枯槁的手掌,在小剑上轻轻地摩挲着,神色有些呆滞,也带着些怀念。
一连串的血迹在小剑上留下,那是白玉手上外溢的鲜血,不过他却毫无察觉,他现在就是一个落寞老人,是一个丧失了至亲弟子的老人,那是他的弟子,也是他的孩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多年来的感情却深深的烙印在内心深处,让人永生永世难以忘记,伴随着沙沙的声音,白玉思绪飘向过往。
在这里不得不说下白玉,他是个传奇人物,年轻之时在神木阁也是一位响当当的天骄人物,当时就横推诸多同辈师兄弟。
且在他离开宗门外出历练之时,幸得老天垂青,让其无意中走入一处洞天福地,得到了莫大的机缘,得以洗髓伐骨,重塑根基,自此之后他一飞冲天,实力无匹,威压当代神木阁所有天骄弟子,名噪一时,就连赵家那位天纵奇才的大长老赵仁,与马家的一位老祖马义也被他踩得喘不过气。
然而人生充满多变,世事无常,修道界更是如此,没有知道厄难会何时降临,或许此时,或许彼时,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来。
很不幸,厄难的轮盘上的指针转向了白玉,让他给遇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他与郑贺东,也就是当代神木阁阁主,二人自此身受重伤,后者还好,只是修为受到了影响,进境缓慢,可白玉却几乎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他的道基上都有了些裂痕。
这道基上有裂痕虽然不是道基破碎,但是也硬生生摧毁了白玉的修道之路,让其本来踏入融空境的修为,日复一日地下降着,最终修为停留在结丹中期。
若是长此以往他的修为还是会不断地下降,因为破碎的道基就好比决口的江堤,迟早会一泻千里,到那时白玉的生命也会随着泻出的元力流逝而去,最终身死道消。
遭此厄难之后,整个人如同山巅落入深渊,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饶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修士,也会被打击的垂头丧气,所以白玉在宗门内一度意志消沉,整日饮酒嬉戏,沉湎女色,完全是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落魄至极。
不过上天无常,爱嬉戏众人,在他意志一度消沉的时候,他先后遇到了李坤与徐元这两个孩子,发现他们是个难得的好苗子,他内心又重新燃起了斗志,决定把他们培养成强大的修士,所以人真的很奇怪,有人会在失魂落魄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找到了精神寄托,白玉就是如此。
可如今,李坤生死两说,还背负勾结血云宗,叛逃宗门的罪名,这一连串的事情让白玉有些接受不了,甚至有些手足无措,若不是他心智非凡,恐怕此时也只有坐床,唉声叹气,对天流涕的份儿。
不过,饶是如此,白玉他们现如今面临的处境也很艰难,想要替李坤翻案近乎是难以办到,因为刑罚堂几乎是赵家一家独大,到时候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全在他们手中掌握着。
“制鸿去翼,赵家与马家党羽若是不剪除,恐怕对他们也难以伤筋动骨,祸水旁引,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赵家,马家究竟你们谁更胜一筹呢?呵,赵仁,马义,就看你们与老夫斗智斗勇了,可不要让我无聊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