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我躺回床上,上星期六拿回来的郁金香已经枯萎了,不禁感叹着生命的脆弱!
一个星期后,我的预感成真。
“遥,遥,出事了!”哥哥的声音在我进门的时候响起。
“哥,发生什么事了?”我的心慌了,看到哥哥那样神色慌张的表情。
“爸妈他们…他们…!”哥哥的欲言又止让我心惊。
“到底怎么了,说啊!”我不禁大声叫道。
“那边发生印度洋海啸,所以,所以…!”哥哥哭了,虽然他平时懦弱,但是从来不曾哭过,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哥哥。
“也就是说爸妈也没有逃过海啸?”冷静不再,我上前抱住恸哭的哥哥,此时的我们都像迷失方向的孩子,未来已经被这场海啸颠覆了。
如果没有尸体,或许我还可以幻想着爸妈只是在异国迷路了,过一段时间他们会回来的,但是眼前真真实实的爸妈放在我眼前,如果我当时劝他们不要去,是不是就可以躲过这场灾难了?
“遥,你哭啊,你哭出来我们会好受一点,不要一句话都不说啊。”佐希用力地摇着已经失神的我,企图唤出我的眼泪。而我已经哭不出来了,哥没有来认尸,他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却把这样残酷的画面留给我!
我恍惚地看着担架上的爸妈,一个星期前妈还打电话来告诉我他们要去旅游,一个星期后就变成这样回来了。
我走上前,跪在妈的尸体边,轻轻地对她说,“妈,你说过一个星期就回来的,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答应我的话为什么没有做到,我知道你一向不遵守诺言,可是你怎么能拿自己和爸的命开玩笑,妈,告诉我,你不要我和哥了吗?妈,你醒过来告诉我啊!”
抚着她冰冷的脸,我想叫醒她,“你不是说让我把幸村带回家的吗?你这样不是看不到他了吗?妈你是不是知道我在骗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他,你还可以继续帮我安排相亲,我一定会去的,好不好,我会听话的,我不会再骗你了,妈!”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下来,一次旅游夺走了我的爸妈,该向谁去讨债?
我被人拥入怀里,熟悉的味道让我的眼泪越流越汹涌,背后传来脚步声,我知道他们把爸妈抬走了,我不想回头看,怕会忍不住冲过去阻止,我放声地哭,直到我哭累为止。
“哭出来好点了吗?”幸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才意识到了刚才的失态,赶紧推开他。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我说不出话来,在他怀里我觉得快要崩溃的心得到了救赎,只是这个怀抱不属于我,我不能擅自借用。
“你真的很不可爱。”听见幸村无奈地说。
我,他在说什么啊,我本来就不可爱,“对不起,我先走了。”刚才我忘了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居然就这样抱着他哭。
我刚转身想离开却被幸村一把拉住,“就这样回去,不出事才怪。”
赫然发现,我走错了方向,看来我是真的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笨女人。”咦?他怎么也这么叫我?
其他人都离开了,幸村一个人陪着我到家,走到家门口时,他停下脚步,“进去好好休息,不要再哭了,不许在我看不到的时候哭。”
他霸道的口气让我呆住了,这个不是我在做梦吧,他温柔的话语又回到了耳边。
“发什么呆,进去吧,要我陪你吗?”他的过分温柔让我仍然呆着。
好久才回过神,“不用了不用了,我没事,你还是先走吧!”难得的温柔,让我不想提起卉依。
他再不走,我会真的软弱到让他留下来陪我,之前的决定已经一点一点被动摇。
“嗯,那就再见了。”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我经不住悲哀地想,他只是可怜我吧!可怜我的遭遇而已。
走进房间,我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不知道哥现在怎么样了,猛然意识到,我们已经变成孤儿了,只是上天够善待我们了,没有让我们从小就变成孤儿。
幸村篇
(十四)真爱,上
从来没有想过除了佐希我还会爱上别人,但我也不是会勉强自己的人,佐希把我当哥哥,那我就扮演好这个哥哥的角色。
眼前的女生是佐希的好朋友,夏本遥,尽管留着长发,却像一个男孩子,在雅治问起她是不是我的女朋友时,我很想看她的反应,没想到看到了她一脸的红潮,个性却不失可爱的女孩子。
我认为我不是一个逃避爱情的人,既然喜欢就会去追。
那次在河边的相遇,我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她,如果不是已经准备遗忘,我不会轻易说出口。
她的话、她的表情撼动了我的心,没想到她能看透我的心,对她我有了更深的兴趣。
星期天的练习她也来了,不过迟到了,我走过去和她聊天,和她聊天时总会让我发现她意想不到的一面。所以那天下午我约她去喝咖啡,然而又让我见识到了她不一样的地方。
我以为每个女生都爱漂亮,连佐希都不例外,我却听到了她特别的答案。
她不喜欢引人注意,却引起了我的注意。她是个很冷静的人,如果不是那样,在佐希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不会想到把琳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了,任何一个女孩子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通常只是哭和害怕。
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让我移不开视线。
所以当她提起让我假扮她的男朋友时我一口答应了,因为我喜欢她,喜欢和她在一起,有时候不经意间看到她脸上的红晕,我以为她也和我一样。
送她回家时,我看到了我和她第一次偶遇的河边,我提议去坐一会儿,只是因为我想和她多待一会儿,和她在一起成了我的习惯,习惯她陪我聊天,习惯有她在我身边,那晚我看着她熟睡的脸,才发现自己对她有了习惯,而习惯是可怕的东西,因为那是生命中的一部分。
爱情像种子发芽般破土而出,越来越明显。
隔天,我便扮演了她的男朋友去她家,看她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我便帮她按了门铃。
她的父母很热情,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急着把她嫁出去,如果可以,我能接手她的幸福吗?和她聊了一个下午,这个问题始终没有问出口,什么时候变的那么胆怯了,当初向佐希告白时我都没有犹豫,而现在我却不敢直接问,是时间让自己变得不再有勇气了吗?
圣诞节,路上显得特别热闹,回去的时候我和她去了一家音像店,她给我听的那首歌又让我产生了错觉,她有喜欢的人吗?我注意到店门口的一个榭寄生,这是只有在圣诞节才有的机会。
在门口我停下来,把CD送给她,便告诉她榭寄生的故事,顺势把她拉进怀里,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看着她呆滞的表情,我忍住想笑的冲动牵起她的手走了出去。
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就算不把爱说出口,也会渐渐了解彼此的心意,可是这一切只是我单纯的想法。
周六早上我去她家,想和她出去走走。
她带我来到一家饰品店,送给我一条项链,是一个王冠的吊坠,我有些孩子气地让她帮我戴起来,她靠得我很近,可以闻到她身上淡雅的花香。
她买了什么我很好奇,但是她不说,也只好等她自己告诉我,只是还有这个机会吗?
当走到一家花店的时候,有个人叫住了她,是个女孩子,她走过去,那个女孩问我是不是她的男朋友,然而我期待中的回答却被一句“不是,只是朋友而已”打破了,从头到尾我跟她只是朋友吗?她是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那之前的事都只是我的自作多情吗?
理智被愤怒淹没,当她问我要不要进去坐一会儿的时候,我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便走了进去,那个女孩走过来挽着我的手臂,我想挣开,但是我想看看她脸上会有什么表情。只是我失望了,她还是一贯的冷静,只是默默地跟在我们后面,我的心冷了下来。
坐在花店里,我故意表现地和卉依很亲密,而我也没有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这个时候我突然恨起她的冷静,为什么她不会表现出一丝不满呢,就算有一点,我也会立刻停止现在白痴一样的行为。
到最后,我荒唐地答应了卉依做我的女朋友,她冷不防**来的那句话却也不是我想听的,我彻底失望了,她只是坐腻了,想回家了而已。我像一个傻瓜一样在期待她的嫉妒。
临走时她向卉依要了几株黄色郁金香,卉依告诉我黄色郁金香的花语是:没有希望的爱。
她的爱给了谁?让她认为是没有希望的,难道是雅治?记得那次去练习,雅治挑衅的话还有吞噬掉一切的眼神都历历在目,以前我和他练习时都不曾有过的,遥喜欢雅治吗?许许多多的疑惑压得我喘不过气,我随口说了句第二天要练习想借口先走,没想到卉依却缠着我把她也带去,拗不过她只能同意。
当我第二天来到球场的时候,却遭来了佐希的一顿质问,看向遥的眼神也不觉冷了下来。
我阻止佐希继续说下去,倔强的不去看遥,不去看她和雅治的谈笑,更忽略了还有一个人在我旁边。
(十五)真爱,下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佐希来找我,并给了我一条项链,那上面是水晶鞋的吊坠。
佐希的控诉依然回荡在耳边,‘你知不知道遥为了你有多伤心?她让我不要告诉你她爱你的事情,可是我不想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被男生欺负,不管那个男生是谁。你们两个都太骄傲了,以为对方会先和自己坦白,但是却深深地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对方,真搞不懂你,以前跟我告白的时候不是很直接吗?为什么这次对遥就那么小气?为什么不肯放下你的尊严去跟他说爱她呢?你伤害了她却还认为是她的错,真是太不讲道理了,我不管,你一定要和遥道歉!’
佐希嚷嚷了一大堆,我只听清楚三个字“她爱你”,她…也爱我吗?
‘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她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遥的父母出事了,明天会把尸体运回日本,你要不要看她?’
遥的父母死了?这个打击她怎么承受?况且还要忍受我的冷言冷语,自己做了傻事还觉得自己很委屈,真是天下最大的大傻瓜。
佐希走后,我躺回床上,反省我这些天来的行为,用一个最最愚蠢的方法来伤害遥,还自鸣得意,我到底做了些什么?佐希说得对,我变得懦弱了,曾经面对病魔的那份勇气没有了,曾经对爱坦白的那份勇气也荡然无存了。
遥现在的痛苦我能感受,好想现在就能陪在她身边安慰她。
第二天,看到跪在伯母身边失声恸哭的遥,我忍不住上前把她拥入怀里,听着她的话,心好似被人剜去了一块,如果可以我想分担她的痛苦。
把她送到家后,就离开了,她大概不想看到我吧,毕竟我伤她那么深。还有一件事要去处理,卉依的脸浮现在脑海。
“很抱歉,利用了你,我…!”面对这个小女孩我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是我自作自受吧。
“幸村哥哥,不要说了,其实第一次看见你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你们很相配,而你看她的眼神和看我不同,对我,你只是把我当成妹妹了。”卉依含着泪说。
我在无意中竟然伤害了两个女生,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泪,“不要哭,我不值得你这样,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一个会心疼你眼泪的人,到时候你的眼泪要为他流,知道吗?”
“幸村哥哥,可不可以抱我一下?”卉依要求。
我笑了笑,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我只抱我喜欢的女孩子,懂吗?”
遥,会等着我吗?
“幸村哥哥说他只抱他喜欢的女孩子,那他有没有抱过你呢?”卉依的话是对谁说的?
我心一惊,连忙转过头,是遥。
“遥,你怎么来了?怎么没有在家休息?”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那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我不确定。
“只是想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遥的脸色依然苍白。
“那要不要进来坐坐?“我小心地问出口,现在的她就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不了,我只是路过,对不起,打扰了。“遥转身走出了花店。
她果然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等一下,她不是又误会了吧!
“卉依,我先走了,对不起。”
我急急忙忙跑出去,拉住她,“遥,等等,你…刚才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听到了!”她的声音很虚弱,我知道她还是很伤心。
“听到了,那…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我看着她,爱还是说不出口。
“幸村,对不起,现在我不想说这些事!”她还是在意我误会她的事吗?
“我爱你!”我不想看到她那样的消沉,索性就豁出去了,说出来才发现‘爱’其实不难说出口。
“谢谢,但是等过一段时间,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去想这些事!”这是拒绝我吗?
看着她惨白的脸,心痛蔓延开,也扯痛我的神经。
是我太急了,她刚遭遇了变故,却又要来承受这些事,是我不好,“对不起,遥,我不会再提了,一直等到你愿意听我说为止好吗?但是,不要一个人躲起来伤心,累了、想哭的话我的肩膀借给你靠,好吗?”
她点点头,“你同意了吗?”
她再点头,“可以陪我去河边坐一会儿吗?我不想回家,好闷。”
“走吧,我陪你。”这次我握住她的手,再不放开。
(十六)两个人
和遥走到河边,她静静地坐在我身边,头靠在我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