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女子,似冰的男子,相遇后轻柔而淡漠的故事,滑过耳边的忧伤,透过心底的喜悦,交织在一起。不算太复杂,亦不算太简单,平淡似水般流动,冰般融化的故事,娓娓道来。
1.
四月樱花怒放,相望伊人归来。儿时的约定,被束之于记忆的高阁,轻轻打开枷锁,慢慢拂去灰尘,抬头仰望之时,只见得你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庞,以及轻柔的一声:“好久不见。”
日本吗?嘴角浮过一丝苦笑,若是可以选择,必然选择遗忘,可惜,有太多的定数,既如此,又何须来这儿锁上似水流年的过去,还有牵绊自己的人与事吗?或许你是,手冢……国光,只是,谁又知道是否已是物是人非了呢。
收回思绪,潭水四处观望,良久,视线里才出现外婆说的林十衡管家。
“你好,是潭水小姐吗?”礼貌地询问,夫人说是一位清新脱俗的小姐,寻找了一会儿,应该是她,如此不沾染任何的世俗,似一潭水,优柔清澈。
微微点一下头,并无答话,或许是性格使然吧,她喜欢简单明澈的东西。
“我是管家林十衡,小姐请上车。”
坐上车,潭水显得心不在焉,两旁的树木向后滑,车上没有任何颠簸,熟悉而陌生的国度啊。
“林管家,”蓦地想起了什么,“以后交谈还是用中文好了。”
“是,小姐。”
到家后
“外婆。”微微一鞠躬,潭水再抬头正视外婆,这是唯一值得自己如此敬重的人。
“嗯,来了就好,多少有个照应,你是我一直不放心的啊。”外婆的中文讲得很流利,孙女心里想什么,她全知道,若非如此精明的老人,说不定亦没有谭水的容身之地。
“那我先上去整理一下行李,一会儿再下来。”打过招呼后,潭水拒绝金婶的帮忙,自己拎着行李,上了楼梯。
“这孩子。”外婆摇摇头,“金婶,你去买点中式料理的材料,晚上作中餐。”
“好的,老夫人。”金婶转身离开了。
晚餐时间一直很安静,用餐时不讲话是家族里的规矩,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晚饭过后,潭水端坐在沙发上。
“你能来我很高兴,这是冰帝和青学的简介,你自己看一下,两所学校我都打了招呼,你自己选一下。”
潭水略微翻了翻,在看到两所学校的网球部的介绍时,忽然定神地看着。
“迹步在冰帝,而手冢在青学,你在任何一所,我都放心,只是,网球方面别太勉强。”外婆呷了一口茶,随后说到。
“知道了,还是去青学吧。”放下手中的简介,潭水定了决心,好久不见了,国光。
“可以,林管家,去办这事。”
“是,老夫人。”
传来林管家电话对话的声音。
“非常抱歉,迹步少爷,小姐决定去青学念书。”
“对,是小姐决定的。”
“这我不清楚,也许和手冢是有关系。”
“麻烦您了。”
“你好,我是林十衡,潭水小姐决定去青学读书了。”
“班级吗?和手冢国光一个班,拜托了。”
“好,明天会去读书。”
“麻烦您了。”
(以上均为林管家的谈话内容)
“老夫人,已经确认了,具体情况向迹步和青学的校长说好了。”
“实在麻烦了,先下去吧。”
“是。”
“外婆,我想出去一趟。”
“刚到日本,人生地不熟的,你去哪儿?”外婆眼里闪过一丝光,猜到什么,却没揭破。
“想熟悉一下周围环境,探探周围的路。”
“让你白叔开车送你吧。”
“好的,我先告辞了,外婆。”又是鞠躬,离开厅堂。
2.
我诧异地看着你迷茫的眼神,你可知,遗忘是最甜美的毒药,它可以带来安详的死亡,不过,还好,我听到了你口中吐出的“潭水”二字,坚定沉稳的语调。
“我吃饱了,外婆慢用,我上学去了。”身着校服,带上书包,准备离去。
“小姐,白凌司机还没用餐完毕,请您稍等。”林管家暗示白凌快吃。
“不了,我自己坐公车去。”坚定地拒绝,从小就讨厌依赖别人。
“这……”林管家看向老夫人。
“让她去吧,她昨晚探过路了。”老夫人发话了。
“谢谢外婆。”果然,瞒不过啊,但是血液里却流着丝丝相连的思绪,使人格外温暖。这是一位老者,睿智且经验丰富,是一位挚友,清楚地洞悉内心,是自己的外婆啊。
“噢,对了,你在三年(1)班,和手冢在一个班。”
“我知道了,再见,外婆。”
“嗯,一路小心。”
四月的天正好,温度适宜,风吹过,少了冬日的冰冷刺骨,少了夏日的炎热烦躁,多了一些清爽,也多了一丝柔和。
公车上人还不算多,多半都是上班一族,以及学生,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十分安静,只看的戴着耳机凝望窗外的学生,亦或在背书的学生,还有不停看表赶时间的上班族,也有优哉游哉想心事的人。
潭水的眼前蓦地出现他,忽然闯入视线,没有任何征兆,蓝白相间的网球服,这是,青学的,一颗心忽然浮到嗓子眼,似乎要蹦出来,没错,玉树临风,英气逼人的男子——手冢国光。
他静静地在那里,手捧一本书,融于公车的安静,平凡着非凡着。
他旁边有空位,潭水没怎么犹豫,坐了下来,而他,仍如一尊佛像,丝毫未动。
五年未见,她却能第一眼就认出他,似乎许多东西是逃脱不了的,好比你要记住某个人,想遗忘时,却无法像用电脑,寻不到回收站。
他很专心,并未注意到身边的动,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太关心,还是沉浸于书中的内容。
良久,还是潭水先开的口,未免太唐突,她轻轻地问到:“你是青学网球部的吧。”
正研究参考书中的内容的手冢,听到了耳边的声音,如此空灵的声音,似山间的泉,纯,灵,静。
本能地抬起头,一张熟悉陌生的脸,似乎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的种子,忽然发芽。
“嗯。”轻轻应了一声,并未多言。
失望像潮水,慢慢吞没潭水,真的物是人非了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那现在的自己呢?人面依旧,樱花飘落,只是笑不了春风了罢。
“是手冢国光吗?”进一步的试探,真得那么容易遗忘吗,还是根本没有记忆在心中?
“嗯,抱歉,你是……”盯着她的脸庞,搜索记忆,会寻到吗?
“当真忘了吗?”落寞的神情,现在白皙的脸庞,是自己太在意了吗?
落寞的脸庞重合,问自己是否会遗忘的语气重合,逐渐浮出了水面,的确是她啊,怎会遗忘的她啊,被定格在心底最柔软的部分的她啊。
“潭水,好久不见。”磁石般的声音响起,宛若救命稻草,拉回了落寞的自己。
笑颜逐开,“还记得呢,国光。”
“嗯,没有听说你回日本,根本没有想到,一时遗忘,抱歉。”简单寥寥的话语,一边把参考书放入书包。
“打算在青学读书,好像是三年(1)班,国光你呢?”蓦地想起外婆说的,可话语已脱口而出。
“也是三年(1)班。”
“这样啊,到时国光带路,行吗?”
“嗯,到了,下车吧。”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公车,并排地走向青学。
“要先去教导处报到把。”
“嗯。”
随后便沉默了,湛蓝的天空,无语的安静,却淡淡的如生活。
敲了几声门,“请进。”
“噢,你是潭水吧,班级是……”电话铃忽地响起,教导主任只得接起电话,用手势表示歉意。
“好,我知道了,马上来。”挂了电话,“真是对不起啊,手冢,交给你了,你是学生会会长,帮她安排一下,我有事,先行离开。”
“好。”
主任走后,手冢翻起了资料。
“一会儿去班级里,不过社团要先定下来。”
“社团吗?手冢觉得呢,青学女网如何?”
“以你的水平,似乎委屈了点。”
“未必,已经不能太碰网球了,围棋社好了。”目光忽然变得深邃,捉摸不定。
“嗯,部长是临川步,水平一流。”
“就这样定了,现在就去班级里吗?”
“不,先到老师办公室好了,我送你过去。”
“我叫潭水,来自中国,多多指教。”落落大方的站在讲台上,寥寥话语以及夺目的魅力,是似莲的美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远观而不可亵玩。
“那潭水就坐在手冢的位子好了,手冢,你往后移一个位子。”
“是。”
3.
认识你们,是上帝替我选择的必然选择,阳光下,对网球的执著诠释了你的青春,热血沸腾,我的青春呢?轻轻落子,畅然无悔,认识你们,真好。
潭水上课很认真,和手冢一样,但是,很静,纵使老师讲错了,她也不去揭发,有手冢呢。微微地调皮一笑。
和班上同学的关系还不错,大家都很热情,这样,反倒释然很多。
一天的课浑浑噩噩、简简单单地过去了,最后是社团,潭水来到围棋社。
“抱歉,打扰了,请问部长在吗?”
“临川部长,有人找。”
出来的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很酷,确是很沉默的男子。
“你好,我是潭水,新来的部员。”微微鞠躬,很有礼貌地说到。
有点诧异地看着潭水,不食人间烟火,第一感触,很与众不同呢。
临川还未开口,一个部员:“又是喜欢临川部长的吗?”
“别乱说,是新来的部员,潭水,别介意。”
微微点头,未答话。
“那么,请跟我来。”
潭水与他走进棋室。
“册,新来的部员,交给你了。”
部长对着一个女子打招呼,那女子正在看电脑,听到后,回头应了一声。
“嗯,知道了,你先忙去。”随后起身,稳稳地走了过来。
是一个很散淡的女子呢,也许有两面性,骨子里有些微妙的性格,潭水暗暗猜测。
“我叫木非册,来围棋部的都需先与我下一盘,来定水平,当然,没有学过的可以拒绝,正式参加比赛的只有3人,2人替补,有可能会有调整,所以还是很困难的。”
“我明白了,请你指教。”
“那好,开局了。”
轻轻落子,未犹豫片刻,似乎在自己掌握之内,木非也开始认真,她不简单呢。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争锋相对,局势扑朔迷离,越来越有意思了呢,木非嘴角勾起微笑,潭水,则惊叹对方的实力,青学的围棋部,不赖嘛。
一局终了,木非险胜。
“好一个人才呢,步,你挖到宝了。”木非兴奋地大叫。
“喂,喂,克制一点了。”临川走了过来。
“不要教训我了。”木非躲到潭水身后。
“见笑了,潭水。”临川向她道歉。
“没事,不过,临川部长和木非的关系很好呢。”自己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很不错的关系,干净带点暧昧。
“谁和他关系好,有时莫名其妙的横空一脚,练跆拳道很了不起吗?”一副委屈的样子,木非的演技不错呢。
“可是,木非学姐会空手道啊。”一个部员插嘴。
“砰”可怜的部员遭到一击。
“别闹了,册。”
“噢,说正经的,潭水的实力不错啊。”
木非向临川解释了刚刚的棋局。
是个不可轻视的对手啊,临川想到。
“潭水,和比赛队伍一起训练。”
“是。”
全体部员看着潭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这么快就让临川部长和木非承认实力,似乎嫉妒的气氛慢慢延伸。
潭水是何等敏感的人,心里自然有数,不说罢了,更何况,实力说话,是最重要的。
挑衅的火花在空中来回闪烁,不过,若当事人视若无睹,那么,可就颇富戏剧性了呢。
比如说。
“潭水,我要和你下一局,你输了的话,就不可以和我们比赛队一起训练。”盛气凌人,矛头直指潭水。
沉默不语良久,“有必要吗?”
“不要闹了,神伊。她的水平由木非鉴定过。”临川部长微颦眉头,这些……孩子,长不大呢。
“若是你输了呢?”轻轻吐出这几个字,没有人有这样的气势,冷使人恐惧,而潭水拥有的是一种凉的气势,慢慢地渗入你的肌肤,深入骨髓,凉至心扉,亦无法逃避。
临川刚要开口阻止,木非挡住了他,“心服口服,岂不更好?他们只是不太满意,有分寸的。”期待着好戏呢,潭水,很多东西,要靠自己呢。
“我……”神伊显然被这种气势威慑到了,惊慌的,却无法掩饰。
“一样的要求,公平吗?”人不犯我,我又岂会犯人?很公平。很公平。
“就这样,来就来。”
再次开局,只是这次的时间,快了,快了许多。
潭水的棋是在比赛中成长的,与木非一局,颇有收获,再对神伊,自然不是问题。
落子的节奏与对弈两人的神态都很有意思,坚定不移,落子果断,犹豫万分,落子不定,还有,镇定自若与急躁不安的两人,天平逐渐失调,也许本就不应是天平。
“输得很惨呢。”如同换了人,神伊默然后,反倒自嘲。“我会按照要求,放弃比赛资格。”
“不用了,无人见证赌约。本来就不是为这个和你下的棋,只是希望你们明白,我,也付出了努力。”握上神伊的手,“加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