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打开刚刚从信鸽脚上取下来的信,神情凝重了许多。
“六月初五,锦林山,梅花亭”
六月初五,还有三天就到了,于长老要来神戟山庄了,太好了。
收到了于长老的信,寒月的心里仿佛有了着落。秘密潜入神戟山庄好几天了,没有任何的进展,在长老来之前一定要有所收获才行。不然她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临行时长老没有说太多话,可是她感觉身负重任,从未有过的感觉。静安是我今生最大的敌人没有之一,这是于海亲口说过的。
不能这样下去了,一定要想想办法才行。既然静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那不如就接近他试一试。
寒月来到了原来的那一处屋顶上,看了一眼下面的静安,不出意料他还在做着重复的事情。当然他也知道她来了,快是晚上了,静安好似准备睡觉了,马厩旁边有一处小茅屋,很小,只能让他一个人睡进去。他脱下外套铺在一张破床上,确切的说那不是一张床,而是一个用稻草堆成的方形垫子。然后他躺了上去,闭上了眼睛,他好像马上就能睡着,是那样的安详,就像躺在一张又大又宽又有好几张海绵垫子的极舒服的床上一样。
寒月跳下屋顶,来到茅屋前。他还在那里躺着,根本没动一下。
“你不知道我在?”
“知道。”静安说
“你不怕你睡着的时候,我会杀你。”
“你不会。”
“为什么?”
“你不是来杀我的。”躺着的静安还是没动
他凭什么认为我不会杀你,她突然笑了,觉得自己可笑,那只是苦笑而已。她缓缓的走进了茅屋,在茅屋的墙边坐了下来,望着天上升起的月亮。她没有带兵器,带了也没有用。她没有机会杀他,于海也一定这样认为,让她来只是一个眼线,而却于海一定也知道静安不会杀她。
她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想坐下来。静安这时开口了,说出了一句她绝没想到的话。
“你是于海的妻子?”
“不是。”
“那你是他的小情人?”
“也不是。”
“那你为何为他如此卖命?”
“我只为活下去。”
她自己加入血鸦以来,只知道服从长老的话,为了什么,可能真的只是为了活着。
“你的眼睛也是他伤的?”静安又继续问。
“是。”寒月只回答了一个字,没有多说。
“他对你不好,但你还是跟着他。”
“是。”
“那你一定是一个好人。”
寒月又想笑了,这次她是笑静安,一个企图要杀他的人,怎么会被认为成是一个好人?她此刻是想不明白。她杀康恶烛和薛青时一点也没有手软,连她都感觉自己不是好人。是凭她手中没有剑?还是她还坐着和他聊天?
月光下的一段谈话,只有短短的那几句,好像道出了许多说不出的话。
这气氛太好了,要是两个人就更好了。但恰恰不是两个人,还有一个人在院墙外仔细的听着。沈晓冉紧紧的靠着墙,不发出声音,心里却波涛万丈。这个人和于海有关系?那个女人是于海的手下?太巧了,真是冤家路窄。在这个地方也有仇人的影子,这个男人一定不简单,于海如此重视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的武功很高,刚刚从苏小姐那里回来,走在很远的回廊里,利用自己过人的感知察觉了附近的两个人,刚开始只是好奇,但听到了于海的名字,她就疯了一般的来了,就听到了这段对话。
“为什么我是好人?”寒月又问他。
“因为信念,他对你如此,你又如此对他。”
“那你也不应该认为我是好人。”
“还有你现在和我在聊天,你是坏人一定不会这么做。”
“于长老说你是他最大的敌人,我看不出,现在看起来有点像了,你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寒月说。
“有什么不一样的?”静安稍稍动了一下。
“你本可以杀了我以绝后患,但你没有。”
静安笑了笑说:“我的确比他善良。”
于海最大的敌人?!墙外的沈晓冉听的一个字也不差,这个人是于海的心头大患。她隐约感到了茅草屋的躺着的那个人身上也有许多的秘密,和自己一样。但又感觉他的身上有一股气,一股剑气。就在他的手边,她也知道这股气只有她能感觉到。多么可怕的剑气,好像能把人一口吞下去。隔着一座高墙,仍感觉像风一样呼呼的刮出来,那是什么样的一把剑,会是流云剑吗?一时间令她无法动弹,就连精神也仿佛受到了控制。
“你这个人真有趣,我从未见到过你这么有趣的人。”寒月把侧向静安的方向说。
“你也一样,同样有趣,你我是一类人。”
“一类人?!”寒月惊讶的说。
“你想活下去,没有错,但跟着于海身边活不下去。”
寒月现在知道了,自己来到这里是大错特错了,她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梅花亭里等着于海。而不是过来试一试,这一试没有试出静安,反而被静安看破了,不仅仅是自己的身体还有自己的内心。
“看来我一定杀不了你,就算武功比你高也杀不了,因为我现在不想杀你了。”寒月声音扬了起来。
静安听得清楚,沈晓冉听得也清楚。但是他们两个人想法一点也不一样,静安感觉自己才对了,寒月和自己是一类人,一类人应该做相同的事情。而沈晓冉听完了这句话,更加的确定这个人就是她以后要跟的人,他绝对在武功上胜过于海,而且于海一定不会放过他,他们两个最后只能活一个。这可能是最后的希望了,她现在想到这里,激动的要立时冲出去,马上把这个男人熟悉了,和他搞好一切的关系,然后和他睡一觉,和他一起去找于海报仇。沈晓冉知道这不可能,这些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办,怎么可能一起办,何况旁边还有另一个女人。
够了,够多了。该听的都听完了,一个善良的男人,一个迷失的女人,一把剑,真的太多了,该回去了。回去好好想一想怎么和这个男人在一起,苏大小姐一定也知道他,身边就有一个好傀儡,不用岂不可惜?她一步步的踏过石板路,每踏过一步就有一个方法。回去的路上一共走了五十步,她就想到了五十种方法。每一种方法都是那样直接的,她在只需要挑出最有效的。
茅草屋的两个人没话了,他们今晚的话好像说完了,说的很明白了,只剩下要做了。寒月却站了起来,准备要走了。
“你明天还会来吗?”静安也坐了起来。
“不会了。”
“为什么?”
“我不敢来了。”
“为什么不敢来?”
“我怕我来了,就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了。”
静安脸上露出了笑,刚刚说过的话好像用刀刻在了心里,又好像他还没睡醒,还是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