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越的谆谆教诲,听得汪晨蕊直接噤了声。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鲜活的生命已逝就是连道歉也显得那么无力。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如此冷漠,竟然会想着剥夺他人的生命!”温景越无比懊恼,他不知道自己隐瞒下车祸的凶手到底是不是大逆不道?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汪晨蕊一遍遍地悔过,却无法抹平彼此心里已经腐烂的伤口。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自首?”温景越不由分说,直接甩出一句。
“我——”汪晨蕊婆娑的双眼闪过一丝迟疑与退缩。
“哪怕不是为了你自己,为了老人和孩子,你也不可以再这么堕落下去了!你以为躲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你敢说每天你的梦里可以像以往那么坦然吗?我告诉你,今天你可以如此完整地坐在这里听我的劝,全然因为你我之间还有那么一重无法抹灭的血缘关系,不然,即使不亲手把你送进监狱,我也会把你打个半残!”温景越说的一板一眼,那白皙的拳头捏得通红。
汪晨蕊惊恐地望着温景越,强烈抑制情绪出口的面孔如此扭曲。想哭却又强忍泪水的模样让人看了无所适从。
此时的温景越内心可谓五味杂陈,他在告诫自己千万不可以心软,隐忍便是纵容,软弱便是对她的进一步祸害!
强忍泪水转过身,温景越语气生硬地说了一句至今他依然感觉庆幸的决绝。“明天你就去自首,我可以不告诉任何人,但是必须你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就在那个炎热的晌午,头顶一个灼烧皮肤的大日头,温景越的心却冰冷到极致。
从咖啡厅出来,温景越并没有开车,他打电话让代驾公司将他的车开回温家,而自己则一直漫无目的地走着。从未有过的失落袭满全身,温景越不敢再往医院跑,虽然那里有对林桐语的牵挂,然而那里更多的,是刻骨铭心的痛。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哥哥那双紧闭的双眼,爸爸那双紧握自己却无比沧桑的枯手。
他甚至在想象,如果哥哥和爸爸都知道自己如今的抉择,会否赞成他的做法呢?他们会责怪自己吗?会愿意放过夺取他们生命的两人吗?温景越用力地拍拍自己的太阳穴,他在叫自己要振作。
电话突然震动起来,是短信息的提示音。
“景越,我好辛苦,你过来找我好吗?”是骆子云的短信。
温景越无动于衷地将信息删掉,随手将手机塞回裤袋,继续往前行。
许是受了骆子云短信的影响,温景越甚觉不妥,他慌忙扬手拦下一辆黄的……
由于恰逢遇上晚高峰,当车子停在骆子云公寓楼下的时候,已近黄昏。
温景越便走边开始拨打骆子云的手机。
“喂!景越,是你吗?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呵呵呵!”电话里传来骆子云混混沌沌的声音,末了还闷闷地苦笑出声。
“子云,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坐下来聊一聊。”温景越尽量稳住骆子云的情绪。
“确实我有许多话想要找人倾诉,但是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在你面前我是完美的,我怎么可以让你看见我的不完美呢?景越,我爱你,可是我却爱得那么的累那么的没有自尊。呜呜呜呜……”骆子云一通说之后莫名其妙又开始哭了起来。
温景越开始紧张了,“子云,你听我说,其实生命中有太多的选择,或许属于你的更好的缘分会出现在下一个阶段,所以千万不要放弃自己,生活永远都是不乏美好的,你看看我,我又能怎么样呢,堕落是没有用的,我还有妈妈需要照顾,所以我必须振作起来,你也是一样的,想想你的家人,你的父母,他们都需要你啊!”温景越跑到电梯口,却发现电梯一直停留在26层。
“我的父母?呵呵……”传来骆子云一阵讽刺地笑意。“我的父母从小重男轻女,在他们眼里,除了我弟弟,何曾有我的位置?原本我以为可以成为温家的女儿,所以我费尽心思,千辛万苦制造巧合,却没曾想温家的两个老家伙如此愚昧……景越,你在温家是不是经常得不到尊重?他们是不是认为你不是亲生的所以总是冷落你?没有关系!你还有我呢,我可以帮你的,然而林桐语却不可能,她那么愚昧,怎么可能想到自己喊了二十几年的爸爸妈妈竟然只是陌生人,而自己的亲生父母就在身边却不知道相认?哈哈哈哈哈哈,林桐语就是个祸害,她死了天下就太平了,可是她却要将自己的亲哥哥亲爸爸都要一起带走,很自私是吧?”骆子云有一搭没一搭地低语,接着便是一阵酒樽摔碎的声音,还夹杂着酒嗝传来。
“你醉了,子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一派花言乱语。你别动,等等我,我马上上来找你!”温景越听不懂电话里骆子云的话意,或许是他的重心放在了如何能尽快上去骆子云家了。
“景越,你来了?你真的来了吗?你该不会又在骗我吧?你在哪里?楼下吗?好吧,我来接你!你等着。”骆子云一阵惊喜之后,两人的通话便突然断了。
“子云子云……”温景越对着话机大声呼喊,回复他的只是一阵阵闷闷而冰冷的嘟嘟声。
转身看了看紧急楼梯通道,温景越准备徒步上去。
“嘭!”一阵巨响传来,紧接着是一阵阵惊恐的奔告,“死人啦!有人坠楼啦!快来人啊!打120!”
温景越才上了几级阶梯,一股难以拒绝的拉力将他拉回大堂,瞬间黑压压一片人墙吸引了他。
几位保安人员开始维持秩序,“退后退后,我们需要等待医护人员前来救援。”
“好大的酒味,看来是酗酒了。”
“这么年轻,长得那么漂亮,可惜了!”
“她的父母不得哭死呀!”
“到底什么事要这样不珍惜生命啊!罪过啊!”
人群里议论纷纷,有惋惜有摇头。
听着众人的啧啧声,温景越顿时一阵脑嗡,该不会……温景越的皮肤毛孔开始扑簌簌落下,一股强烈又不详的预感冲得他眼红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