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占峰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其实三人都清楚车肯定会提前失控，也就是说三人都知道刘鹤千在说废话，但占峰却能更深层次的知道刘鹤千是话里有话。
这时候大巴车的灯光以关，换成了警示灯。
伴着夜幕，占峰黝黑的皮肤在黑夜里反倒成了天然的隐形衣。一排牙齿悬挂于空中，想来也是可怕。
“你们看，碎块的距离到断的护栏那边儿的距离不超过十米，在这险峻的环山公路上，家用车尚且都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停车，何况是对于刚才司机师傅所说的，车速在120迈的跑车。”刘鹤千还是一本正经的说废话。
要知道刘鹤千可是聪明人，说话的范儿也习惯于自己说三分，别人理解五分，剩下的就靠悟性了。
“你能不能一次说清楚啊，你看天都黑了，你要再不说我们可就走了......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秃鹰此刻像极了草原上的猎鹰，即使在黑夜里都能感受到他眼神的锋利，要是白天见了定会让人毛骨悚然。
刘鹤千胆子小的可怜，一点风吹草动就能令他不适，而胆儿大的时候一般都会有熟人在旁边。这次他便自动切换到了胆儿小模式，现在孤立无援，要想胆儿大是不可能了。
“秃队，你先别着急嘛......”刘鹤千讲到这噗嗤笑出了声，“秃队”是一个多具有创造性称谓，就跟今天在墓地时叫“占队”一样。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站在秃鹰旁边儿的占峰不禁用鼻腔发出了异曲同工的声音效果，唯独秦海表现的前后无差。
可实际上黑夜里的他嘴角却轻微的上扬了。但是这毕竟是他自己的事，不能因为刘鹤千讲话有点逗逼就笑，这就是他自己内心所谓的原则跟底线，爱哥哥，就该严肃。
秃鹰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占峰，虽然光线暗淡，却都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怒火跟无奈。
刘鹤千顿了下，接上之前的话继续说：“不......不好意思，应该是鹰队......”
这才勉强让秃鹰觉得可以，没那么搞笑。
“我是想说，这片车碎块不是被护栏撞下来的，也不是被车撞烂的。”刘鹤千的话终于引起了注意，没有了委婉，没有了修饰，不再是废话，如果是事实，便成了有用的真话。
“你是说车是撞到了山上？”占峰像是意识到了刘鹤千将要说的话。
“嘀......嘀......”车喇叭声响彻整个山谷，打破了原本的寂静，惊起的鸟儿拍打着翅膀盘旋在夜空中鸣叫，像是脱缰的野马，无法把控。
自然，这是要打道回府。天色也彻底的昏暗下来，作为一个招兵办，这个点也该带参选的学员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虽然这是个特殊的招兵办，但也没有任何特权可以不按规定来。
刘鹤千再回到车上时是坐在占峰旁边的，占峰命令秃鹰坐到了刘鹤千的位子上。
刘鹤千坐在占峰的旁边后一点困意都没有，正襟危坐，就是为了给领导留个好印象，从而在接下来的选拔测试中能顺利罢了。
待车内人再回到原来睡态后，占峰才开了口，“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是撞到了山上对吗？”
“什么？”刘鹤千装作没听清楚，也是为了躲避不必要的追问。可占峰的眼神始终没离开过他，看得他直起鸡皮疙瘩，大到整个人，小道一个毛细孔，都感到了从未有过的不舒服。
刘鹤千似乎意识到自己是没有可能再躲过去了，便凑到了占峰的耳朵根子上，“车也不是撞到了山上，应该是被不明物给划得。”
占峰也是聪明人，俩人的眼生不谋而合。
坐在窗边的占峰后仰抬头，望了出去，天上的月牙儿渐变成了椭圆，繁星布满整个夜空，黑夜里的山谷被笼罩的彻底。
秦海是不知道刘鹤千还有没说完的话，只以为哥哥的车是被合理撞烂的，就像占峰问的那句话一样，“车撞到了山上”。
车开回去后占峰依旧按照原来的想法，把电话打给了该打给的人，目的是修好盘山公路上断的护栏。秦海一下车便迅速的赶去了医院，在外一天了，就早上离开的时候去看过他哥哥。
秦海从小就没怎么去过医院，当年龄大点去医院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么讨厌医院。
他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不喜欢医院的床，更不喜欢跟医生说话，要不是他哥哥在医院里，秦海打死也不会来这儿的。
秦海丝毫不敢耽搁，一到医院就快速的去了他哥哥的病房。进入房间后，急促的喘息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他是不希望自己哥哥的房间很安静，因为他害怕。
自从秦皇住院后，秦海每晚都会来医院陪他哥哥说话聊天，内容自然是小时候回忆，他希望哥哥的周围是有声音存在的，不管哥哥听不听得见，他都得说话，因为医生说这样会对他有好处。
秦海说着说着哽咽了，泪珠不由自主的在眼睛里打转，实在兜不住了才掉了下来，顺着绯红的脸颊，缓慢却着急的滴到了他自己的手背上，非常大颗，像钻石一般，晶莹剔透。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再哥哥面前哭，可还是失败了。
秦海稍微控制了下自己，他努力的自我提醒，“要坚强，要坚强......不要哭，不要哭......”，待情绪稍微好了些，才把自己想要当兵的事告诉了哥哥。
“哥，我可告诉你，如果在我被选上之后你还没醒的话我是不会去部队的，你要是耽误我前途我会恨你一辈子的......对，恨你一辈子......”秦海像是小孩子般的警告哥哥，语毕眼泪再一次顺着原来的轨迹滑落到他手上，这一次更加猛烈，秦海像是彻底释放，声音都不再有任何的隐瞒，哭的软弱无助，谁听了都会感到悲痛至极，何况是他的亲哥哥。
突然，秦皇的食指在白布上动了下，接着无名指又动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