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焕然一新的祖宅里,张也的心情有些复杂,这里的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
这是两进的院子,一进大门是一个前院。前院的左手边是一个对方杂物的小库房,往里一间是洗澡间。右手边跟小库房正对的是一个车棚,往后是厨房。
院子里紧挨着小库房的墙角有一个带棚子的小窝,那是以前大黄住的地方,大黄在爷爷去世后第二天就随着爷爷一起走了。挨着厨房这一边有一口水井,张也记得小时候淘气的自己还往水井里尿过尿,水井旁有一个洗手台跟一口大缸。
再往里就进了主屋,进去是一个宽敞的堂屋,左侧墙边是一张大桌。正对着厅门摆放着一张堂柜,堂柜上有着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的黑白照片供着,前面放着香烛跟贡品。堂柜的上面正中挂着的是老太爷跟老太奶的画像,左边挂着一个摆钟,摆钟长有将近一米,一直到现在都顽强的在工作着,只是定期需要校准一下时间。堂柜的右侧是通往后院的小门。
堂屋的左侧是以前爸妈住的卧室,右侧是以前爷爷奶奶住的卧室,十八年前老李被雷劈后就是躺在的爷爷奶奶的床上的修养的。张也主要把爸妈以前住的卧室收拾了出来,他打算住在这个屋里。一进屋挨着门口这边的墙边有一张老式的木桌,上面压着一面玻璃,玻璃可以抬起。在玻璃下面压着许多的宣传封面,一看就是以前磁带盒里取出来的,有小虎队,邓丽君,苏芮等等。桌上有一个非常大的可以插两个磁带的录音机,录音机旁边码着整整齐齐的好几摞的磁带。
张也随手拿起一张磁带放进录音机,给录音机插上电,按下播放键,一正空白的电流声之后,就从录音机两侧硕大的音箱里传出了悠扬的歌声,是一首俄语歌曲,张也不自觉的就跟着唱了起来“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在轻轻唱,夜色多么好,心儿多爽朗……”前院这一侧的墙边是一扇朝南开的窗户,让屋里很是敞亮,另一侧的墙边是衣柜。最里面是一张大床,纯手工打造的拼接木床,床的四个角有雕花的柱子延伸了上去,那是用来挂蚊帐的。
从堂屋的小门出去,是一个比前院还要大的后院,十分的宽敞。后院的尽头是一个大仓房,是以前堆放谷物,种子等用的。这个大仓房并没有占据后院的整个后墙,在右侧有一个几平方米的地方,那是猪圈跟厕所的所在。
就在张也在父母的卧室里回忆往昔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问候“有人在家吗?”
张也高声的回了一句就出屋去了前院,就见一个很精神的青年抱着一个孩子已经走了进来。这个青年是张新喜,也就是张也的新喜哥,而他手里抱着的孩子,就是他的儿子。张新喜脚蹬一双墨绿的胶鞋,鞋边有没有蹭干净的泥土,穿着一条同样墨绿色的布裤子,裤脚还卷着,上身是一件白色的汗衫。皮肤有些黝黑,脸上总是带着笑,理了个寸头,一看就是在家让他爸用推子推的。总的来说,新喜这个人显得很精神,还有点小帅。他抱着的孩子却不像新喜那么黑,白白净净的,有些肉嘟嘟的,跟个瓷娃娃一样。
看到张也,新喜笑的更开心了“小也,我听说你要回村里住啊?我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新喜放下怀里的孩子“葫芦,叫叔叔。”
“哎,屋里桌上有水果,自己拿着吃去。”张也看着孩子,疼爱的揉了揉孩子的头发“是啊新喜哥,我打算回来住,这不昨天让家政公司的回来收拾了一下,今天就正式住下了。”
“这城里住的好好的,怎么还回来了呢?”新喜掏出一包双喜,抽出两根,递了一根给张也点上。
“就是城里住腻了,有些怀念村里。你看看咱村子多美啊,我家这屋子坐北朝南的,推开院门看出去,绿油油的一片田野,心情别提有多舒服了。”张也笑呵呵的,他有好些年没看到新喜了,以前几次回来,新喜都在外地上工。
“这有啥看的。”新喜抽了一口烟,表示不是很理解。
“别说我了,你怎么这一身打扮?怎么,追忆过去,要重走长征路啊?”张也打趣着新喜。
“你这嘴皮子还跟小时候一样,什么重走长征路,刚在田里干完活。最近没事,在家歇几天,帮二老忙些农活呗。”
“小时候你那么皮实,那时候我大爷大娘还担心你长大了不走正道呢。嘿嘿,新喜哥,除了你,还有谁还在村子里?”张也想问问他儿时的那些小伙伴。
“现在就成风在,他跟我是一个工地的,小乐子跟着建筑队去了越南,昆明一家去年搬走了,去了金陵市。”新喜给张也数着这些小伙伴,看着烧到头的香烟,又吸了一口,然后把烟在鞋底按灭了。
“那行,晚上把成风叫上,来我家吃饭,咱哥三好好喝一喝。”
“那成,我给成风打电话,他陪媳妇孩子进市里玩去了。”新喜说着就已经掏出手机给成风打了电话。
两人也没有进屋,就拿了两张小板凳坐在前院里聊得不亦乐乎。聊着聊着新喜的手机响了,拿出来看了一眼,新喜赶紧接了起来“我在小也家呢……都中午啦……马上回来……恩……跟小也一起。”说着就挂断了。“是你嫂子,叫我回家吃饭呢,走,一起。”
“好啊,我还没尝过嫂子的手艺呢。”
“你嫂子手艺可是这个”新喜说着挑了一个大拇指。“葫芦,葫芦,回家了,你妈喊吃饭。”说着新喜叫起了自己的儿子。
不一会儿,小家伙就穿过堂屋来到了前院,手里还拿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青蛙,也不知这孩子是在后院大库房哪个犄角旮旯翻到的。
“你这孩子,怎么能乱翻人家东西呢!”新喜看到了,有些不高兴的要教训一下自己的儿子。
张也一看那铁皮青蛙乐了“新喜哥,没事的。你看那青蛙眼熟不,还是小时候你送我的呢。有一次调皮,被我爸收了放进后院大仓库,我就再也没找到过。”
“还真是,哈哈。走走走,回我家吃饭去”新喜拉着张也往外走,出门后张也把门关上,也没锁,就这么走了。
在新喜家吃完午饭,张也就去了师父那里。老李正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喝着茶纳凉呢。小黑安静的趴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听到张也进来的声音,懒懒的叫了一声,就又耷拉下脑袋睡了过去。
“师父,晚上不过来了,我约了新喜跟成风一起吃饭,就不陪您老了。”张也这是来像师父告罪了。
“没事,你们也好多年没聚了。明天开始就好好的修炼吧,这几年,你落下了很多。”老李躺在躺椅上,摇着扇子对张也说到。
“嗯,好的师父。我现在去镇上买些肉去。”
“去什么镇上啊,村东头,你胜利叔现在经营着一家肉铺,村里人买肉已经不用去镇上了。你小子这几年怎么混的,都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这不好几年不在村里生活了嘛,咋还扯到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师父,不带这么说的。”张也讪讪的笑着。
“怎么,不服气。”老李的小孩子脾气一直这样。
“不敢不敢,徒儿会紧跟着师父,跟随时代的大旗,坚决不动摇的。”张也信誓旦旦的陪着笑保证道。
张也七拐八拐的来到村东买了肉,回到老李的小院,给老李留了一块五花,又从老李的菜地里摘了一些菜就回家忙活晚饭去了。
落日的余晖还没有散去,新喜跟成风就来了。新喜手里提着两瓶叫做稻花香的白酒,这并不是什么好酒,一瓶也就几块钱,但是整个张庄的人都好这一口。而成风的手里提着一个鱼篓子,进门后走到井边拿了一个盆就把篓子里的鱼倒了进去。
正在厨房忙活的张也走出来看到他两,笑呵呵的迎了上去就要给成风一个拥抱,他跟新喜上午已经见过了,只是点了一下头。
“张也,你给我等等,你这是要谋杀呀!”成风扔下鱼篓子一个后跳躲了开来。
张也一愣,寻思这成风是怎么了,他张开的双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一边的新喜哈哈笑着对张也使了一个眼神,又用手指了指张也的右手。张也顺势一看,也乐了出来,原来这右手上还拿着菜刀呢。
一下子庭院里就传出了三人爆笑的声音。笑了一会儿,缓过气的张也说“你两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呀。”
“嗨,也不是什么值钱的,这不寻思晚上喝酒嘛,我就拿了两瓶稻花香。成风倒好,一听你回来了,晚上叫吃饭,直接就从市里回来了,在荷花涧旁的草窝猫了一下午,钓了几尾鱼来下酒。”新喜拍了拍张也,给他解释着。
“你在城里可是好久没吃到这荷花涧的鱼了吧,哈哈,今天就让你解解馋。”说着成风就挽起袖子,拿了一个小板凳,抄起放在洗手台上的剪刀,在井边收拾起这几尾鱼来。成风的性格一直都是这么直爽,长了一张大众脸,有些微胖。
“行,再过一小时吃饭。”说着张也就回来厨房。新喜也跟了进来,帮着忙活。这个厨房是老式的那种,可没有煤气灶电磁炉啥的。一个土灶,两个灶口。有新喜帮助,张也轻松了很多,这样他就不用总灶前灶后的跑了。他现在只需要在灶前忙活着晚上吃的菜,灶后自有新喜给他看着灶里的火势添柴放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