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楠满脸震惊，望着华笙，一时竟是呆住了。半晌，他才喃喃道：“怎么会是蔺谙？”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极轻。
华笙嗤笑道：“不错，正是蔺谙。”
蔺谙他害她至斯，如何能不算是仇人？
但眼看李尚楠失魂落魄地步出怡香阁的大门，华笙仍有些不忍。
这人替自己赎身，本就没什么私心，也不图的什么。说来，这迂腐的书生倒还真个君子。
只是可惜，他不知道，她在这怡香阁原本就没留下卖身契，而是蔺谙将她安置于此，她随时可以走，却也无论如何都走不了。
她有把柄在蔺谙手上，她不能走。这个把柄便是她的娘亲。
把柄？提到把柄，这让华笙忽然想到一件事。
前些天，去蔺谙府上，在他书房画卷后面找到的那一纸文书，那封信，正可以指证蔺谙通敌叛国。
呵呵，他又何尝不是有把柄在她手里？
想到这，华笙经不住有些得意。
她将那封信拿出，打算仔细看看，上次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落款，却并未细看。
这一看之下，华笙忽然发现这封信有问题。
一来，这信没有收信人，也就是说，寄给谁的并没有详写。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它的落款旁居然没有盖上章，第三么，信里的内容，信件内容仿佛不过就是多年老友的问候，并无出格之处。
这信唯一可以指证的只有落款的秦国太子四个字，这便有些棘手了。
而且，就算这信证明了蔺谙通敌叛国那又能怎样？她已经不是皇子，也早已脱离了朝廷，怎么把信交到皇帝手上还是个问题。
这时，华笙脑中闪过一个人，便是方才的李尚楠，他虽是个无能书生，但因为父亲是李将军的缘故，也在朝中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官，不妨将信给他。
可是人刚刚又让自己给轰走了，真是伤脑筋啊。
华笙坐在雕花圆桌前，手撑着脑袋，慵懒的把玩着那封信，额间眉头紧皱，末了，幽幽叹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愁眉不展？”
华笙转头朝他望去，原以为被自己揭穿了身份不会再来的痕远，居然出现在了怡香阁。
她眉头微展，好看的柳叶眉挑了挑，就那样转头定定的看着痕远。
痕远被看得有些局促，不安地不敢看她，眼神闪躲，脸上渐渐浮现出红晕。
华笙噗嗤一笑，满室春色，她没想到痕远还会脸红：“痕远，小杜子就是你，你便是小杜子，我说的对吧？”
痕远闪躲着目光，不答。
”罢了。“华笙笑着摇头，”再逼你，你又该溜了。“
”咳。在看什么？那么认真？“痕远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沉稳形象，轻咳一声，故意岔开话题。
华笙将信递到痕远面前，道：”你看看吧，我正愁着这封信的真假呢。“
痕远伸手接过，一瞥之下，面色大变。
”这封信，你打哪来的？“痕远震惊的指着信件。
”蔺谙府中寻到的。“华笙简言意骇，”还保存得比较隐蔽。“
痕远眉头紧皱：”这信的确是秦国太子的字迹。但却不像太子的作风。“
痕远继续道：”太子一般寄信都会在落款处盖上章，以显示这真的是他写的，我曾经收到过他的信件，上面便有属于太子的印章。“
”是吗？“也就是说，这封信很有可能是假的。这对华笙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噩耗，少了一个蔺谙的把柄，又该如何绊倒蔺谙？
”你要用它做什么？“痕远问华笙。
华笙直言不讳：”让蔺谙倒台！“
痕远不言，眉头紧皱，似乎在回想这句话，推断可能性有多高。
华笙问他：”就算这信是假的，那如何才能把信变成真的？“
痕远道：”让我想想。“他在不远处来回踱着步子转圈，紧皱着眉，思索着。
忽然，他步伐一顿，看像华笙：”办法也不是没有，但是比较冒险。“
“说。”华笙坚定地吐出一个字，声音极为有力。她必须绊倒蔺谙，只有这样，她才有活路。
“那就是伪造一个秦国的印章！”痕远黝黑的眸子如寒潭深谷，“你知道的，我是敌国的皇子，自然也有一国皇子的印章。”
是的，痕远真实的身份是秦国的二皇子，却不知因何种机缘到了聂国宫中伪装成了一名小太监，真实目的恐怕是为了盗取一国的机密。
但是，华笙并不管他们是否立场相同，国家是否一样。她只知道，为今，她只想将蔺谙扳倒，救出娘亲。什么国仇家恨，什么立场，早已与她无关。
“你的意思是说，用你的印章伪造一份蔺谙通敌叛国的文书？”华笙问他。
痕远极为严肃的点头：“是的。但是你要知道，一旦失败，就会牵连甚广，若是被查到你头上……我担心。”
“无妨。”华笙满不在乎，“反正，我也就一条贱命，可以扳倒蔺谙这样的奸佞之徒，也值了。”
“小九。“痕远满目怜惜，”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
他低下头：”我只是个皇子，在秦国也并不受宠，我的一切行为都是受到监视的，聂国宫中除了我，还有其他秦国的细作。“
”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华笙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我不怪你，从不。“
痕远道：”如果你要扳倒蔺谙，我可以帮你。“痕远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什，正是代表皇子身份的墨玉印章，”这是我小时就有的，应该可以帮你。“
华笙已经打算好了，将信盖上痕远敌国的印章，再交给李尚楠，让他明天一早递呈给皇帝，下面，就等着蔺谙如何辩驳漂白自己吧。
呵呵，通敌叛国，恐怕，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漂白的罪行。任他有千百张嘴，也无法辩驳！
更何况，皇帝恐怕也正在害怕蔺谙权势滔天，这就当给皇帝送份大礼，让他顺势铲除蔺谙。
总之，蔺谙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