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一猛地抬头,看见了不该在这儿的章澍冶,随后又想起了自己穿的是什么,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个…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是一个队伍我就不能来看看阿姨和叔叔了?”章澍冶开了个玩笑,唇角的弧度依旧和以前一样自然,好像中间发生的那些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过,我有个东西给你。”
章澍冶顿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了类似卡片的东西,袁野一有些莫名地结果,看清楚的那一瞬间却顿住了。
那是…一张身份证。
不同于她手中的身份证,这张身份证上的性别是男。
“身份证上的年月日是一样的,除了性别,其他都没变…两张身份证都是有效的,不要问我怎么做到的,你拿去用就好了。”
袁野一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忍住,走上前去轻轻抱了章澍冶一下,嗓音有些沙哑:“澍冶,谢谢你。”
“和我说什么谢…”章澍冶愣了一下,随后他淡淡地勾起了唇角,面容柔和地轻轻回抱住了这个窝在他怀里的人:“袁野,我其实并不认为,大家听到你是女生的事会像你想象的那么愤怒,你可以告诉他们。”
章澍冶回想起那天回到青州之后,众人的模样。
他垂下了眸子,掩饰其中的复杂:“你说的那些,他们都不相信,当短暂的愤怒消散之后,你觉得那群京城少爷,真的没有半分怀疑吗?他们都很聪明,你若真不给他们一个理由,他们还会去司穆兰找你的。”
“澍冶,我过不去自己那一关。”袁野一听到章澍冶说的话之后,沉默许久,才淡淡开口。
“你来的时候还没吃早饭吧,来,坐下吃饭。”袁野一从章澍冶的怀抱里退了出来,唇角又勾起章澍冶熟悉的笑容——
轻挑又痞气。
他有些无奈,却知道这是袁野一不想提起的事情,于是,轻轻应了一声,就坐在了椅子上。
“今天陪我出去一趟吧。”吃饭之后,章澍冶询问着袁野一的意见。
袁野一先是犹豫了一瞬,随后才应下:“我先去换件衣服。”
章澍冶却一把抓住了她:“换什么,我去的地方人少,不用换。”
袁野一的眉头一蹙,转身盯着章澍冶,语气坚决:“人少也不行。澍冶,是你教我的,任何时候不要放松警惕。”随后,挣开了他拉着的手。
章澍冶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手心,想起袁野一刚才说的话,失声而笑。
是的,那确实是他教她的。
但他所说的,是在球场上,在比赛上,而她现在却拿到生活中来反驳他。
袁野一换好了衣服,就和章澍冶一起出门了。
而留在家里的袁明海和李瑶则是瞪着手机上他们偷拍的照片,眉头蹙得死死的,但李瑶眼睛里亮晶晶的东西,若是没错的话…那应该是激动?
“老袁,你觉得这个孩子怎么样啊?”李瑶指着照片中都泛着暖意的男子,脸上的严肃早就绷不住,露出了笑容。
袁明海和老伴相处了那么多年,怎么不知道李瑶打的什么心思,当下就一口反驳,面上是真的绷紧了,极其坚决:“不好!你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小一才十六岁,正是大好年龄,将来还要考大学的,你这当妈的怎么做人的,居然还想着让孩子早恋!何况…这孩子一看也不是个家庭简单的,和我们一儿,不适合。”
这话让李瑶的神色一垮,也是想到了深处,那点心思也就放了下来。
“也是,一儿还小,何况我看她对那孩子也没什么感觉…”
袁野一当然不知道,她走之后自己父母对章澍冶起了什么心思。
跟着章澍冶坐了差不多一个多两个小时的车,来到了山上。
那是一条小路,汽车根本开不上去,于是袁野一和章澍冶就下了车,准备走上去。
山里的空气很好。
大概十多分钟,袁野一看到了一栋有些复古的建筑,桃木做的牌匾异常精致,上面刻着的黑色毛笔字笔锋优雅,气势雄厚。
惠泉山庄。
“来这里干什么?”袁野一有些惊愕地看着那个山庄,据她所知,山庄都是娱乐旅游的地方,要不就是上层人休息用的地方…章澍冶带她来这里,为什么?
“山庄除了玩,还能干什么?放心,天黑之前一定把你送回家。”章澍冶笑了一下,看到袁野一有些皱起的眉头,只得解释了一句。
随后率先向着那里走去。
“这庄园别的不说,环境是一等一的好。”
章澍冶看着周围绿树环合,朝着袁野一眨了眨眼睛。
袁野一知道,章澍冶是因为清楚她的不高兴,所以才会露出平时根本看不见的温柔,让她不至于更加烦躁。
细心地…就像哥哥一样。
有这样的朋友,她怎么能让他失望?
她朝着章澍冶笑了笑。
正想说话,前方突然传来了萧的声音。
那萧声一阵阵悠扬,悦耳,让人仿佛从心灵上感受到放松。
袁野一被吸引了注意力,下一刻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越近,也听得越发清晰,合着箫声的,还有潺潺的流水声。
等到视线开阔的时候,袁野一的眼前浮现一副画面。
穿着黄色直裾索纱禅衣的少女,坐在溪边。
头发梳成垂髻发式,浓如黑墨般,她皮肤白皙,唇形小巧殷红,眉毛纤细,五官精致,微垂着眸子,睫毛非常长,每一次抖动都在眼睑下投入美好的弧形,她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上还拿着如玉一般的萧。
她就静静坐在树下,脚边是流动的溪水,让人生出岁月静好的感叹。
但你第一眼看见她,只会想到一个词。
冰清玉洁。
是的,她就是那样一个冷清而不近人情的姑娘。
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那女孩的箫声停了下来。
随后,她侧头看过来,在看到袁野一和章澍冶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随后颔额示意,便收起了玉箫,沿着小路一路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