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嫣回家好几天了,也没跟张烨联系,草草回过他几条信息,张烨不禁有些担心。
几天前,两人跟着高仕,从莫须市回来途中,车子因为意外而落水,虽然过程惊险,尤其张烨,还险些丧命,不过好在最后三人都平安无事。然而,这“平安无事”在张烨看来,也是个表面,他可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车子冲入河里的时候,着实把他吓的不轻,但还没完全超过他的承受范围。他原本对自己的潜水技能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是在游泳项目中获得过明德大学200米和400米冠军的人,并且也是目前这两项校记录的保持者。唯一让他有些介怀的,就是上次深更半夜没头没脑的跑去栖溪公园卧云桥上跳水那件事,当时没有考虑到受伤未愈,就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了下去,还在水下抽筋,差点送了命。得亏高仕救了他一命——就像这次这样——这么说来,他已经欠了高仕两条命了……
不过这次却不是因为抽筋,而是,他的眼睛曾经出现的诡异现象,又出现了。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出现,还是在六月初,那时候,肖冉还好好的……想到肖冉,张烨的心猛跳了几下,他感觉胸口有些发疼。当时,他的眼睛毫无征兆就刺痛起来,接着,诡异的事情出现了,他看到的所有事物都变成了血红的一片,眼睛疼反倒是其次,反而是看到的景象更加震撼他。
他本能地感到,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次,也就是不久前,居然是在梦中。
实际上,到底是不是在梦中,他现在都不敢肯定了。因为那番景象太真实,太可怕了。他不知道是第一次的印象太深刻,导致他一直不能释怀,才会再次梦见那场景,还是因为他的眼睛果真有什么问题。
然而这第三次,他确定,他的眼睛一定有什么问题。要不然不可能接二连三都如此。
当时他还在水下,刚从车里游出,正待脱险,突然之间就感到来自眼底的一阵疼痛,一瞬间,他还以为有钢丝插进了他的眼睛,然而当他再看时,眼前已经是腥红一片,他觉得自己不是身在水中,而是身在一片血海之中。
他惊恐极了,更糟糕的是,眼睛简直像被烙铁灼烧一般疼痛难忍,每一条痛觉神经都在拉扯他的脑袋,痛感像电击一般迅速辐射到他全身。他既惊且恐,既伤且痛。他想挥动手臂,登开双脚,他想呼救,可是他动弹不了,无法呼吸,身体像铁块一般坚硬,只能眼睁睁跟着同样坚硬的汽车往下沉去。
他想,他后来可能是疼晕了过去,这样才能保全性命,要不然,就算高仕将他救上岸,他可能也会因为无法承受那惊恐和剧痛而死过去。被救醒后,眼前的景象仍未消退,他恨不能把眼珠给抠出来。好在没有多久,眼睛又神奇的复原了,疼痛已不像当时那般入髓,而且他看到的仍是原样的景致,仍是原样的何嫣。
张烨觉得,不能再用低血糖和没休息好这种不像样的借口说服自己了,就算不想让何嫣担心,他也要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所以这次他才乖乖听何嫣的话,在她的陪同下一起去医院做了详细的体检。
等体检报告的那几天,两人又东奔西跑的将在水中失落的证件补办了一遍,尤其手机,一定要重新买来办好。说起来现在的通讯设备和通讯手段已经进步了很多,他与何嫣还有家人的联系好像也很紧密,然而,细细想来,如果没有手机,他根本没有办法随时与他关心的人取得联系。这么想时,他不禁又想到了肖冉。
所以,当何嫣接到家里的电话,让她回去一下,说家里有点事情需要她一起帮忙处理时,张烨第一反应就是要她随时保持联系。
在车站送走何嫣,看着她走进候车大厅,最后回头对他微笑摆手的时候,张烨忽然感觉,如果肖冉的事情实在查不出什么所以然的话,就算放弃也不是完全不可以接受。他觉得,能跟何嫣好好在一起,开心的活着,活很久很久,不去计较那么多,也是很美好很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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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的宝宝还好吗?想我了没?家里有什么事,要不要紧?”终于接通了何嫣的电话,张烨一连声问道。
“唉,最近忙晕了。”何嫣的声音不大,听起来很疲惫,好像熬夜之后没有休息的感觉,有气无力的。
“怎么了,宝宝,要我帮忙吗?”张烨关切地问道。
“爸爸干活的时候跌了一跤,摔断了肋骨……真可怜,也不好治疗,上身裹满了纱布和绷带,我和妈妈在医院轮流照顾他……”
“啊?”张烨睁大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不用担心,现在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了,再观察两天,没有意外的话,这周就可以回家休养了。妈妈说,伤筋动骨还得一百天呢,这个得慢慢养。”何嫣轻叹一口气,又道:“医院离家不是太远,就在镇上,爸爸这也不属于疑难杂症,所以镇上的医院还能处理,你不用担心。倒是你,有没有去医院拿体检报告?”
何嫣不想让张烨一个人在那边干着急,于是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宽他之心,又转开话题,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实际上,除了爸爸摔断肋骨住院的事,妈妈也莫名被工作单位给辞退了,而且就发生在昨天。妈妈说,可能是这几天请假在家里照顾爸爸,才导致她的工作没人处理,让单位领导不满。何嫣觉得这毫无道理,但那本来就是个小地方的小单位,也没处说理去。母亲的下岗无疑让家里的情况雪上加霜,好在父母都买过保险,家里积蓄也还有一些,才没有在不幸发生时完全束手无策。
“哦,我正准备去拿的,应该没什么要紧的,宝宝就别操心我啦。你那边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尽管叫我,反正都在假期。”
“嗯,好,暂时还不用你帮忙,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哒。你先照顾好你自己,等我这边情况好一点了跟你联系。”
结束通话后,何嫣的脑海里闪现出张烨在夕阳下的侧颜,麦色的皮肤,爽朗的笑颜,还有对她眨眼的小动作。何嫣不自觉地抿嘴笑了。
而这时,另一幅景象却迅速从她的脑海里闪过,遮蔽了张烨的笑脸。何嫣心里悚然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