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到七月了,张烨总算结束了最后一场考试。
确切来说,张烨四天前就完成了他的期末考,这所谓的“最后一场考试”,是何嫣的。只不过在此之前,张烨一直留在学校陪着何嫣。
下一学年张烨大三,何嫣大二,他们已经制定好了重要的学年计划。而这个假期,张烨打算先跟何嫣出去玩一趟,有什么事都等玩好了回来再说。然而当天晚上就接到了一个足以改变他们计划的电话。
非常意外,这个电话是奶奶打过来的。
在张烨眼中,奶奶是一位非常优雅的女士,而且应该是广义的奶奶辈那个年龄层中的气质美女——就算不限制在那个年龄层,单就长辈来说,她仍然算得上是美女。
平日里奶奶很少给张烨打电话,连正常的联系也很少,自从张烨进入大学,奶奶几乎没有主动打电话找过他。不过张烨并不见怪,一方面因为他已经长大,本身就不太喜欢跟长辈说太多话;另一方面,也不能说奶奶很少主动跟他联系,而应该说,奶奶几乎很少主动跟任何人联系。反正自打张烨记事起,就没见奶奶有什么朋友,她总是非常有条理地做着她自己的事,虽然张烨也不知道具体“她自己的事”到底是什么事。不过只要有机会跟奶奶在一起,张烨总是能感受到她的和蔼和温柔。她的温柔跟继母的温柔完全不是一种,不知道怎么回事,继母的温柔似乎很容易给人带来内疚感,从而让人刻意选择忽视;而奶奶的温柔,却能给张烨带来信任和放松的感觉,让人很愿意亲近她。这一点,肖冉也很有同感,所以难得两人都喜欢奶奶。
果不其然,奶奶生病了,她表示有点儿想念张烨。
奶奶没有特别强调病情怎样,也没有说希望张烨什么时候回去,就像一个同辈的朋友那样跟张烨笑着聊了几句,既没有自怜,也没有感伤,更没有埋怨,好像还刻意避免给张烨带来压力。
正因为奶奶是这样的人,反倒让张烨更加担心。他立刻表示,学校已经放假,第二天就回去看她。
告诉何嫣之后,何嫣非常理解。她让张烨先回家看看奶奶,正好她也先回家看一下,两人约好三天后在子虚市高铁站见面,一起出发。回家后随时保持联系,如有变动预先通知对方,具体事情到时候再商量。
“还不快来一个足以抵消三天份想念的拥抱!”
张烨拥住何嫣,忽地一用力,悬空抱起了何嫣,犹如陀罗一般“嗖嗖”原地转了两圈,才把何嫣放了下来。
何嫣先是吓了一跳,接着便咯咯咯地笑起来。她的个头在女生中不算矮,奈何张烨的个头在男生中也不算矮,足足比她高了半个头。虽然她身量苗条,但骨架摆在那,所以并没想到张烨这么轻松就能把她抱起来转圈圈,以前两人也玩过互相背的游戏,不过背跟抱比起来,毕竟还是省劲多了。
“糟糕,突然感觉你比以前更帅了!”何嫣的脸蛋红扑扑的,抬眼望向张烨。
张烨定定站着,一动不动,好像一瞬间变成了石人,脸上表情如同泥塑一般僵硬。
“喂喂,你搞什么鬼?”何嫣用手指戳了戳张烨胸口,张烨仍是不动,只是圆睁了眼睛,直愣愣瞪向前方,眼底里既惊且恐。
“喂喂!”何嫣觉得不对劲,又晃了晃张烨。
“啊,糟糕!”张烨突然大叫一声,猛地弯下腰,用手捂住了眼睛,似乎受到了什么意外的重创。
何嫣立马吓的变了脸色,手足无措地呆在了当场。
“我的眼睛……”张烨伏着身子低声吟道。
“怎……怎么了?”何嫣战战兢兢扶住张烨,生怕碰坏了他。
过了一会儿,张烨才缓缓抬起头:“没什么,就是,你太耀眼了,区区的我不敢直视,光芒刺到了我的眼睛……”
“……你个神经病,你可以去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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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住在她的别墅,知道张烨要过去看她,便让张烨把家里她房间的一个提包顺便带过去一下。本来张烨打算直接去看奶奶,不过显然奶奶认为他会先回家看看父母,或许还要看看肖冉,奶奶知道他们兄妹感情好。既然如此,张烨索性先从家里过一趟,正好他也想问问肖冉最近是怎么回事,回头正好可以从奶奶那边直接走,不必再往家里跑一趟。
回家途中,张烨在车上闭目养神,脑海里不停地回响起昨天刚刚经历的那奇异一幕。
他没有告诉何嫣,当时他突然呆住,后来捂着眼睛说疼,并不完全是在逗她。确切来说,那一刹那,他的眼睛确实发生了非常奇怪的事,直到现在他仍能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景况。没有任何征兆,他忽地只觉眼底发热,眼眶有些发胀,视线里所有的景物全变的猩红一片,好像在眼睛和世界之间隔入一层血红色的透明滤镜一般。
这景象实在太诡异,太鲜明,而目睹者却只有他一人。不过好在症状很快就过去了,也没有留下任何异常的标记。虽然当时眼睛的确感到不适,但好像也还没严重到非受重视不可的地步。他下意识觉得,还是不要让何嫣无谓的担心比较好,所以才临时想出了那么个撩妹的法子来掩饰。
事后张烨又仔细想了想,终没想出什么合理的解释,只好草草把这归结到了眼睛疲劳和低血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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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养了一盆植物,以后就抱着它们进行气体交换吧。”
张烨刚下车,一刷朋友圈,就看到肖冉刚发了这么一条内容。
配图是一张绿色植物的照片,扁扁的白瓷花盆,上面呈三角分布有三个植物水槽,分别养着白掌、碧玉、观音莲,造型颇为精致,清新又好看。
因为家里有个玻璃花房,继母没别的爱好,大半时间都喜欢泡在花房里,摆弄一些花花草草,还经常剪下一些放在花瓶里插养,摆在家里各处装饰。所以张烨虽然对养花养草没什么兴趣,不过受此影响,也能认识一些植物。
照片的背景则是肖冉自己的房间。
看来她在家,终于赶上见一面了。张烨的心情颇为愉快,居然主动点了个赞。
张烨原本并不觉得自己回家应该受到多么热烈的欢迎,但也没料到自己的出现竟会给家里人带来意外的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