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婳跟着阿一后面很快的走出了谷内。
“二小姐,这荒郊野外的,还请您随意一点,到车内换上这衣服”阿一从一辆马车内拿出一套男装递给了赢婳。
赢婳看了看,是个普通的护卫服。
阿一以为赢婳实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偷看,于是赶紧说道:“请二小姐放心,换衣服时我一定离的远远的,绝不偷看!”
赢婳笑了笑,她还真没担心这个问题。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就是想看也看不到。
阿一看赢婳进了马车后,背对着马车退到了两米之外,马车内已经点了微弱的烛光,赢婳费力的脱掉了身上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的衣服,也顾不得贴身的小衣还是潮湿的,利索的换上了护卫服,走下车来。
阿一牵来一匹马交给赢婳,说道:“二小姐咱们要连夜赶路回到京都,你可还撑得住?”
好在赢婳刚才吃了锦域留下来的食物,现在好了多了,否则她还真担心有没有力气骑那么远的路回去了。
夜色中,两个不起眼的人骑着马快速的像着京城方便奔去。
见过皇上后,锦域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准备了一桌子好菜好饭吃了个饱,刚吃完饭,各位大臣,各位娘娘妃嫔的,都纷纷来探望自己,锦域则在这些人在面前做足了戏,尤其是把赢婳落入水中自己没来得及救她场面及悔恨演绎的淋淋尽职,真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大臣们出来后莫不是摇着头叹着气,娘娘们出来后一个个都红了眼眶,都朝着秦汉的帐篷处去了。
“秦丞相,节哀顺变啊!”
“对啊,人死不能复生,看开些吧!”
“丞相千万要注意身体啊”
王氏母女见各位大臣从锦域那里回来的表情,更是确定秦赢婳现在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了,恨不得现在就飞到云深阁,找主人要解药。
“秦夫人,秦小姐,你们也好好保重身体!”
“是啊,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就说一下,哎!二小姐也是个水灵灵人……”
王氏和秦紫萱红着眼睛,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着来问候的官员和夫人,好一副悲痛欲绝的神色。
“死了,死了,哈哈哈”唐风旋此刻站在帐篷门口,对着赢婳帐篷的方便大笑不止。
“小姐,该吃药了”身后的侍女小心翼翼的说道。
“恩”唐风旋一把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碗,一口喝干。
侍女接过碗,脸上神色猛然一轻松。
每晚送药的时候,都是服侍唐风旋侍女最担惊受害的时刻,因为唐风旋已经恨透了这日复一日的苦药,却又不能不喝,所以每次喝药都会大发一通脾气,把怒气撒在前来送药的侍女身上。
可这几天晚上,唐风旋的心情出奇的好,每次送药都是喝的干干净净,而且没在发过脾气,这让服侍她的婢女都爱心里拼命祷告,希望唐风旋的心情一直这么好下去,也让她们有些好日子过。
深夜,不论是行宫还是帐篷,都是黑暗的一片,只有锦域的房间内还点着一盏灯光。
“回世子,一切都布置好了。”
锦域背对着那人,正在仔细的研究桌面上的一幅地图,这是他让李义回来回来后拿给他的。
“恩,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没有”
一场大雨把所有的痕迹冲刷殆尽,除了地上凌乱的马蹄印。
锦域问过七七,她之后是怎么回来的,七七告诉他自己的坐骑后来听到雷声受了惊吓,可是并没有进入山谷。而是从谷外绕行到了马场东南,从另一侧返回的。
如果说七七的马儿是在半路就拐弯了,那为什么他和赢婳看见的马蹄印确实一直向内延伸的呢?
“阿二,明日你跟着禁军一起再去查看一遍,好好检查地上的马蹄印!”
赫流鸢自从后来后,就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赢婳的帐篷内,她实在不敢相信赢婳就这么死了,在她看来,赢婳那么聪明,并且有着野兽般对危险的直觉,何况身边还跟着锦域,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
“小姐不会死的,不会死的!”赫流鸢突然站起来,她要跟着禁军一起去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昨天晚上皇上下的令,今天一大早禁军丝毫不敢怠慢,一大早就出发前往陷空谷。
“哎,找了一上午,连个屁都没!”几个禁军此刻正坐在地上休息。
“那么大的一场雨,能找到才怪了!”
“就是”
“真不知道皇上让咱搜寻几天,哎”
赫流鸢坐在一边,胡乱的啃了几口馒头,又站起来继续搜寻这。
那些禁军看着赫流鸢一刻不停的翻山越岭的找了一上午,都觉得很是难得,说道:
“姑娘,歇一会吧,身体要紧啊”
“对啊,姑娘,这陷空谷那么大,你不存储些体力,后面的路越来越南走,肯定不是不行的!”
赫流鸢找到他们也是一番好意,但自己急切的心情又怎么能是他们所理解的。
这时候,前面慌慌张张的跑来一个禁军,拉着赫流鸢就走。一边走一边说:“姑娘,那边发现了一具女尸,你去看看是不是你家小姐!”
赫流鸢一听,甩开禁军的手就往前跑去,心中不断祈祷,千万不要是二小姐。
陷空谷下游的河道旁边,有一具女尸趴在那里,经过连日在河水中的浸泡,真个身体胖的比原来大了两倍,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赫流鸢离尸体越来越近,心情反而越来月冷静了。
尸体周围有五六个禁军站在一旁,看着赫流鸢一步步的走。
赫流鸢看见尸体身上依稀能辨认的粉色衣裙,少了一根腰带心中一抖。慢慢的蹲了下去,伸手小心的把尸体翻了过来,面部朝上。
赫流鸢看着那尸体的样子是,下的连退后几步,因为尸体连日浸在水中,已经全部发黑僵硬,但从五官上依稀还可以看见有些像赢婳。
赫流鸢呆呆的站在那里,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就是平日里那个美丽聪慧的赢婳。
周围的禁军都衣服不忍的样子看着赫流鸢,想必谁看见自己在乎的人变成这样子,一时间也难以接受的吧。
赫流鸢木然的伸手,抚了抚脸庞,却没有一滴眼泪。只是用着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地上那具女尸,随后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那女尸的身上,不管是不是二小姐,都不应该衣衫不整的放在哪里。
因为先找到了赢婳的尸体,所以赫流鸢随着几名禁军先把尸体给送了回去。
赢婳的帐篷内,秦汉背对着尸体,不忍去看面目全非的面容,王氏和秦紫萱则是站在那里伤心越绝,用手帕遮住脸红,呜呜咽咽。
此时,帐篷的帘子一把被掀开,锦域失魂落魄的跑了进来,看见躺在床上的赢婳时,发出一声悲鸣,丝毫不介意那尸体已经变形发臭,反而还握着那一只肿胀的手,嘴里悲戚的说道:“婳儿,对不起,都怪我没有拉住你……”
在场的人,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抖了抖,心道,世子对这秦府的二小姐还真是用情至深啊。
王氏和秦紫萱透过手帕与眼睛的缝隙,看着屋内的一切,尤其是秦赢婳的尸体,虽然如此恶心恐怖,但对此刻的母女二人来说,却不或者的赢婳要讨喜了一百倍,若不是在场那么多人,两人几乎都是近距离的欣赏欣赏了。
今年的狩猎因为惊了世子,有死了个丞相的女儿,所以大家都没什么兴致在继续了,皇上都下令命李义继续在马场附近勘察,自己则率领众人返回京城。
因为赢婳的尸体不能和皇上的仪仗队一起,以免晦气,所以皇上的仪仗队先行,赢婳的棺材则有由马车拉着回京,秦汉和王氏母女必须要跟在灵车后面,锦域本来是不用的,可是他和小公主却也没和皇上的仪仗队在一起,而是也随着赢婳的的灵车进京。
金丝楠木的棺材周围围着丝绸扎的百花,两匹黑马拉着大大的四轮平板车,平板车死角竖着缠着白色丝绸的细长木条,上面垂着灵番,随着马车的前行,不断飘摇着,秦汉和锦域骑着马紧紧的跟在灵车的旁边,小公主和王氏母女则坐在后面的马车中,马车从马场出发,一路有人沿途撒纸鸣喊,更是请来了八位高僧念经超度,到了城门口,王氏和秦紫萱则下了马车,要步行跟着灵车旁,这是要准备哭丧了。
王氏和秦紫萱下车前狠狠的掐了自己身上几下,硬生生的从眼睛里挤出几滴泪来。
城门守卫放行后,灵车又开始慢慢的上路,城内两旁的街道上早已经站满了百姓,这些百姓原本是冲着来看皇上狩猎回来的仪仗队的,人都还没散去,却又见这浩浩荡荡的灵车队伍,不由得交头接耳,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
王氏母女一进城就开始趴在赢婳的灵车痛哭。
“婳儿啊,你安息吧,你放心,母亲一定会好好安葬你的!”王氏一手扒着棺材,身体整个靠在了棺木上,好像整个人瘫软了一样。
“妹妹啊,你死的不明不白的,让我们怎么安心啊……”秦紫萱也是撕心裂肺的模样,尤其是配上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婳儿啊,你走则这么突然,你可知我们有多伤心啊……”
“妹妹,真是没想到,竟然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是哪个杀千刀的这么狠心,非要置你于死地,姐姐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他……”
王氏和秦紫萱,就这么哭着走着,两边的人群算是看明白了,原来是有人死了。
“咦,这好像是秦府的灵车”人群中有人说道。
“对,我看着也像,那不是秦府的大小姐吗?”
“可是这灵车里躺的是谁啊”
两边的人们叽叽咋咋的在讨论着。
“谁知道呢,不是说秦丞相家有五女吗,估计是其中的一个……”
灵车一路前行,八位高僧半垂着眼,一手并与胸前一手拿着佛珠,低低吟唱着往生咒。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一声声的回荡在灵车周围,灵车前面开路的人抓起一把冥纸,洒向空中,黄白的冥纸随着风四处飘散,那人一边撒着,一边高喊着“回家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