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稳婆看她还在发呆,开口催促道:“你们得快点,孕妇的情况不太好了,别磨磨蹭蹭的到时候后悔!”
陈嬷嬷心里一惊,看着月昭荣气弱的样子,狠狠心道:“荣仪大人,你这方子一定有用吧。”
“不说百分百,总之能让她快一点生出孩子。”虽然赢婳没处理过这种情况,但无聊时也算看了不少关于这方便的医术,眼下的情况赢婳还算有把握。
陈嬷嬷看她双眼明亮,不似有坏心,想着她若是要动手脚,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进来帮忙了,再说这屋内站着这么多人,她也没机会下手,便点头道:“那就劳烦荣仪将药方写出来,奴婢好让人立即去抓药来煎。”
赢婳点点头,边上站着的一个婆子连忙捧了笔墨过来,赢婳走到一旁的小书桌上,看了一眼那个婆子。
“大人,请快点写好方子,老奴好去抓药给月昭荣。”她站在一旁心切的催促着。
赢婳打量了她一番,见没有什么异常,直接从桌上拿起一只小的狼毫笔,蘸饱了墨水后,从一旁扯过一叠黄色的薄纸,在上面写下了药方。
“写好了,你按照这上面的药去抓。”赢婳拿起纸吹了吹,然后递给了婆子,婆子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张纸,看着上面的字迹,眼底闪着光芒,“老奴这就去,这就去。”
赢婳淡淡的一笑,将纸张放回原处,转身对着陈嬷嬷道:“你拿片参给她含着续力,再等一会药就来了。”
陈嬷嬷连连点头,坐在床头,抓着月昭荣的手,和稳婆一起鼓励她坚持下去。
婆子拿着药方出去之后,赢婳跟随在后面出来,皇上立即站起来问道:“有办法没?”
“回皇上的话,荣仪把脉之后就开出了药方给老奴,让老奴马上去抓药熬药呢!”那婆子抓着药方,很是惊喜的模样。
皇上听说开了药方,脸色放松了些,安昭荣走上前将药方拿在手上,看了一遍道:“确实有些像安胎的药方呢,荣仪懂的真多。”
这安昭荣是跟月昭荣同住一个梧桐宫的,所以自然也是要来看看的,更别说皇上也来了。
“好,好,你赶紧去抓药,越快越好!”
婆子很快便把药找齐了,又拿给了碧云,碧云连忙进了小厨房,拿着沙罐在里面亲自开始煎熬,过了两柱香的时间,药就熬好了,她端着进去送给了陈嬷嬷。
陈嬷嬷吹凉之后,动手扶起月昭荣,一个不稳,差点将药碗打翻,厉稳婆连忙上前接过碗来,唤道:“你也太马虎了,这药再翻了,等会哪里还有时间再等一碗,快,给她灌下去!”
陈嬷嬷连连称是,扶着月昭荣喝了药,喝完了之后,月昭荣的眉头果然是好了一点,碧云接过碗,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了一点,连忙出去给皇上报消息。
“刚才月昭荣喝了药,脸色都好了一点了。”
“那就好。”皇上的语气这才舒缓了下来。
谁知道话音还没落,里面却传来凄厉的喊声,月昭荣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恐惧,紧接着里面传来了一阵阵哭闹声,有小丫鬟跑了出来,顾不得皇上在这里,就开始呕了起来。
“怎么了!”皇上厉声喝道,面容铁青,将一干子慌乱的仆妇全部镇住了,其中一个年长的抬起头来,看着皇上道:“月昭荣……血崩了……”
大片大片的血从月昭荣的下身流了出来,她的身子开始猛的抽搐,手指紧紧的抓着陈嬷嬷的手,睁大那双美目,紧紧的盯着云纹帐顶,“嬷嬷……嬷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开始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现在会血崩?”陈嬷嬷握着月昭荣冰凉的手,急着大喊道。
“我们也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可是喝了那碗药之后,这血就越来越流得多,只怕是……”稳婆看多了这种情况,眼看月昭荣流下的血染透了整张床,开始沿着床脚沁出,不由的往后面退了两步,“只怕是没得救了。”
产妇这样流血,几乎全身的血都要流干了,怎么还有活路啊!
“那孩子呢,孩子呢?”陈嬷嬷问道。
两个稳婆摇头道:“刚才伸手进去摸了,孩子也没有了心跳。”
“不可能啊,刚才明明喝的是催产药,不至于这样……”陈嬷嬷全身发抖,看着月昭荣脸色渐渐的变成灰色,嘴唇拼命的颤抖,“嬷嬷……嬷嬷……我不要生……”
这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小姐,陈嬷嬷望着她渐渐的失去了呼吸,脸色越来越白,目光落在了那碗药上,药,是这个药……开始小姐根本就不会血崩的,就是喝了这个药以后。
荣仪,荣仪,都是那个荣仪!
她放下了月昭荣的身子,一把冲到了外面,望着外面紧张等待的那些人,满脸悲伤的冲到皇上面前,一脸泪水道:“皇上,月昭荣死了,一尸两命啊!”
皇上在听到血崩的时候,就觉得情况堪忧,此时被陈嬷嬷这么一说,往后栽了一步,若不是小太监扶着,只怕人都要倒了下去。
小太监扶着她坐在庭院里的椅子上,皇上定了定神望着跟在身后的两个稳婆,皱眉道:“你们说,怎么回事?”
两个稳婆中的温稳婆道:“开始孕妇的确是前胎盘脱落,胎儿如今仅靠后胎盘存活,只要将胎儿催产出来,母子并不会有什么问题,后来不知怎么,孕妇突然开始血崩,而胎儿也许是因为血崩导致缺少空气,也死在了腹中。”
皇上每句话都听的清清楚楚,可是其中一句是特别的让她心惊,抖擞着嘴唇道:“你说是母子?”
“是的,孕妇肚子里的,是个男胎。”温稳婆说完,皇上就要气歪了过来,全身颤抖道:“是个孙子啊……”
陈嬷嬷狠狠的盯着秦赢婳,内里的仇恨几乎可以化成实质性,收回目光后,对着皇上哭诉道:“皇上,月昭荣根本就没有事的,她都是因为喝了那个药之后才会如此啊,前胎盘脱落怎么也不会血崩啊,这其中一定有古怪的,请皇上明察啊……”
“你胡说,荣仪当着这么多人开的药,怎么会有问题!”流鸢首先就看不下去,站了出来,秦赢婳是什么人,她怎么不清楚,绝对不会故意下药去害人的!
“什么我胡说!若不是喝了那个药,月昭荣会突然死了吗?明明就是药有问题!皇上,您要为小皇子伸冤啊!”陈嬷嬷很聪明,她并没有一直掐着月昭荣来说,而是哭诉死去的那个男胎,因为她知道,月昭荣在皇上的眼底什么都不算,只有那个男胎,才是皇上心中的痛楚。
她哭的声嘶力竭,泪水就和开了匣的水一般,皇上心内是又痛又悲,看着秦赢婳站在一旁,冷声问道:“你说,那个药究竟有没有问题?”
秦赢婳微微一笑,带着一点讽刺和嘲笑,轻声回道:“我是按照所学的方子开的,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她的声音不大却如同玉盘落珠,字字清晰,响脆,没有一丝儿的犹豫和怯弱,两眼带着褶褶的光辉,让皇上不由的生了疑心。
秦赢婳怎么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下毒。
恰在此时,太医终于赶到了太医,一进来就看到眼前这种阵仗,他也呆住了,不是来替孕妇看诊的吗?
陈嬷嬷见皇上有犹疑,立即拿着还残留药汁的碗对着太医道:“太医,你快看看,这个药究竟有什么问题!”
太医立即放下药箱,接过她递过来的碗,点了些放在舌尖,眉头皱了起来,“这个是给谁喝的?”
“方才端给产妇喝的东西!”陈嬷嬷跪直了背,直直的望着太医,她相信这里面一定有鬼。
“这个怎么可以给产妇喝啊!里面的藏红花用了这么大的剂量,喝了以后会血崩的!”太医判断着,一面抬头道:“产妇在哪,快带我去看看!”
一院子的人都寂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沉默着,显得这位太医特别的突兀,他左右看了看,再看下药碗,突然明白了,肯定是产妇已经喝下药,已经没救了。
碧云闻言,第一个扑过来道:“皇上,奴婢没有下药,奴婢没有下药啊,奴婢是按照荣仪方子抓来的药熬了送进去的,当时有人和奴婢一起,她们可以作证啊!”
面对她的指责,秦赢婳云淡风轻的站出来,走到院子的正中。
此时只有月光淡淡的散在赢婳的身上,那白皙的面容上唇角微扬,浑身没有一点惧怕的徐徐开口道:“既然你说是我下的药,那么就拿出证据来!”
看来,今晚又是一个局!
“证据?这药还不是证据吗?”碧云没有想到秦赢婳一点害怕都没那冷清的目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慌不忙,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这药不是我抓的,也不是我熬的,我仅仅是开了一个方子而已,你就硬说是我下的手?”秦赢婳的语气一直都很轻柔,笑容也很恬美。
可偏偏是这样的模样让碧云脸面却挂不住了,她的确是没有问过其他,就直接指责秦赢婳。
身后的贤妃见状,起身站到皇上的身旁,对着秦赢婳怪责道:“荣仪你也是,这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对着秦赢婳问道:“你写的药方还在手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