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幽冥湫上扬的唇角缓缓地抿了起来,只听他清冷的声音低低地响起:“锦域,如果你指的宣战是赢儿,那么本王告诉你,你不配。”
话音一落,锦域周身寒气暴涨,提起一掌带着必杀的气势猛地拍向幽冥湫的胸口,只见幽冥湫不闪不避左脚微微向左跨出一步,靴底“唰”地在地面变幻了个角度,双脚与肩平齐稳住身子任锦域的掌风狠狠地击在他的心口,受了锦域全力一击的一掌幽冥湫脚下步法一乱倏地退后半步,赢婳见状心中一急忙伸手去拉幽冥湫的手臂,幽冥湫眼底迅速闪过一丝狡黠借势将整个身子倚在了赢婳身上,赢婳气急地骂道:“没受伤就给我起来!”
幽冥湫眼底狠光一闪悄悄运起灵力,他体内的灵力猛地汇成一道光柱,咬了咬牙,幽冥湫把心一横倾力狠狠地轰在了自己的灵台穴。
赢婳见他半晌没反映心中正疑惑,忽然感到身上的压力一重,幽冥湫整个身子失重地压了下来,赢婳手忙脚乱的去扶,却感觉幽冥湫身子一僵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随即他的身子就软软的瘫倒了下来。
赢婳心中一急尽力稳住自己不要倒下,一边双手并用将幽冥湫的身子固定在自己身侧,将他大半身躯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
“婳儿。”锦域出声唤道。
赢婳心中烦躁,冷眼扫了眼锦域沉声道:“如果你不愿意帮我就不用再说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扶着幽冥湫蹒跚地离去,锦域看着两人的背影眸子里满是伤痛,婳儿,你选择的竟是他麽?不,我说过,即使是死,对你,我绝不放手!一念及此,锦域身影一闪转眼间就追上了赢婳二话不说这接拎起幽冥湫的身子。
赢婳冷冷地说道:“世子爷非要杀了他才甘心?”
锦域面色一沉,冷声道:“送他去医治。”
赢婳半信半疑地打量着锦域,见他不似说笑这才任由他像丢破烂儿一样拎着幽冥湫,她自己也乐得轻松。
“咳咳”,一直没有动静的幽冥湫忽然用力地咳了咳,虚弱的出声道:“赢儿,你,咳咳,你来扶我。”
赢婳不情愿地后退了两步,问道:“为什么?”
“咳咳,他晃的我,快要‘血崩’了。”幽冥湫胡乱的瞎编着。
闻言,赢婳额角瞬间刷下三条黑线,……血崩……这种借口也只有幽冥湫想得出来。
“懒得理你。”赢婳白了他一眼说道。
锦域暗爽,手上的力道更加重了几分,幽冥湫的身体状况瞒得过赢婳却瞒不住他,方才他那一掌虽然结结实实地打到了他的胸口,可锦域分明感觉除了让幽冥湫在那一刻气血翻涌了一瞬间,什么事都没有,更别提吐血了,至于这血是哪儿来的,只有幽冥湫自己知道,纵然锦域对幽冥湫这种手段不耻,可对他的修为却是暗自心惊,自己那一掌绝没有半分留情,虽然想到不至于要了幽冥湫的命,可他这么轻松地挨了过去着实出人意料,这十四年,他竟然走到这一步了?
幽冥湫狭长的眸子眯了眯,一不做二不休!
“噗——”
赢婳洁白的一群瞬间被血染了个鲜红,被突如其来的血惊了一跳,回过神来赢婳忙到幽冥湫身边去查看,果然,幽冥湫唇角仍有血迹流下来。
“放下他。”赢婳沉声道。
锦域一怔,赢婳见他没反应直接自己动手拨开锦域的手自己则小心湫湫地扶起幽冥湫,注意到幽冥湫越发惨白的脸色,赢婳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道:“再坚持一会儿。”
幽冥湫吃力地扯了扯嘴角露出牵强的笑,有气无力地说道:“赢儿不会。趁机,杀了我吧,然,后毁尸灭迹。”
赢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娇叱道:“闭嘴!”
“砰砰砰,砰砰砰……”
深夜漆黑的巷道里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这大半夜的,我们不接生意了!”院子里一个男子不耐烦地喊道。
“开门!”锦域沉声喝道。
院子里的人一听声音忙连跑带颠地开了门。
“世子爷,小的不知你是您,您别见怪。”开门的是个身体臃肿的胖子,那胖子点头哈腰地给锦域赔着礼。
锦域黑着脸一脚把胖子踹出好几米,寒声道:“叫寒潇湘过来!”
赢婳和锦域坐在一旁看着寒潇湘给幽冥湫诊治。
锦域有些苦涩地开口:“婳儿,我……”
赢婳打断道:“世子爷有事改日再说吧,我今天很累了没有心思听。”
“好。”锦域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寒潇湘走了过来,赢婳的眸子盯着寒潇湘,寒潇湘看了看赢婳,又看了眼难掩失落的锦域,半晌,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沉吟了一会儿想好措辞这才出声道:“伤得,呃,不算重,但是也不算轻,恰到好处。”
“恰到好处?”赢婳不解地问道。
寒潇湘咬了咬嘴唇,缓缓说道:“这个伤只要再重一点,以后怕是就再难修炼了,再轻一点,也就不需要卧床休养了。”
闻言,赢婳俏脸一黑,沉声问道:“是外力打伤?”
寒潇湘憋着笑说道:“也许吧。”
这下赢婳一张俏脸彻底沉了下来。
赢婳沉着脸怒气冲冲地走到床前,冷声道:“你在装!”
幽冥湫有气无力地哼唧了两声,这倒不是他装的,是真的开不了口了,为了博美人的同情心强行催动灵力冲击灵台穴,搞不好真的会废了一身修为,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很好很强大了。
寒潇湘站在一边实在看不过去了,上前劝说道:“婳婳你也别气了,他也实在算不得骗你,毕竟,这一身伤是做不得假的,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开得了口,恐怕一句话都说不全又要一口鲜血溅你一身了。”
赢婳纵是气急却也无法发作,看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幽冥湫只好恨恨的踢了无辜的凳子一脚,这只狡诈的死狐狸分明就是算计好了的,与其假装受伤惹她生气不如自残一把,即便赢婳知道了也拿他没法子,毕竟若不是因为她锦域不会出手,那自然也就没有幽冥湫重伤这一说了。幽冥湫每一步都把她算计得死死的,让她即使生气也无法撒手不管,想到这儿,赢婳心底隐隐的生出了些许异样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这般了解她了?
锦域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赢婳,他看着她恼,她怒,她束手无策,到最后她的脸上露出让锦域不安的表情,那抹笑意虽淡的不易察觉,可还是被锦域清楚地收入眼底。
终于,
“婳儿。”锦域轻声唤道。
赢婳不解的回头:“怎么了?”
“天色太晚了,你先回府吧,这边我来守着。”
经他这么一说赢婳才想起自己也没说一声就跑了出来,想必柳叶是急坏了吧,怕是那丫头又要哭鼻子了,可幽冥湫又是个让人不放心的主,赢婳心中踌躇起来。
忽然,赢婳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拉住了,一低头果然看到幽冥湫修长的手。
“我不走。”
话一出口,就是赢婳自己都愣住了,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对上幽冥湫含笑的眸子却变了样:“我,不走。”
幽冥湫唇角缓缓上扬,对赢婳微微摇了摇头。
“你要我走?”赢婳迟疑地问道。
幽冥湫身上疼得厉害,只能温柔地眨了下眸子。
赢婳勾唇一笑,转过身对寒潇湘说道:“潇湘,他……”赢婳话还没说完,寒潇湘就连连点头接过话:“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吧。”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锦域抿了抿唇道:“潇湘,你先出去吧。”
寒潇湘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后说道:“好吧,婳婳的脾气你知道的,他要是出了什麽……”
“我知道。”
闻言,寒潇湘还是有些放不下心,可她也知道,锦域这么毫不掩饰地支开自己定是有话要与那人说了,想到这儿这才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我很喜欢婳儿,从见她第一面时就喜欢,只是当初的我太笨拙,不懂怎么样去爱护她。”锦域摸着手边的茶杯缓缓说道:“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扮成下人偷了我的钱包和夜王府祖传龙纹玉佩,那时我就想,如果有朝一日捉住那小贼,定将他五马分尸,没想到没几日就又见到了她,我不止一次地庆幸,幸好那天我遇到了她,那一****被陷害下毒毒害亲弟,秦汉的一剑刺在了她的左肩,差一点就要了她的命,差一点,我就要永远的失去她,婳儿的心太软,若不是王氏派人杀她,她不会回到秦府走上今日的这条路,我,锦域做过的事从不后悔,可对她,我无数次的悔过,当日我不该送她回秦府,我应该留下她,那样,也许她不会越走越远。”
锦域的这番话,不知是想对幽冥湫说还是像对他自己说,他苦涩地牵了牵嘴角,忽然,幽冥湫低沉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进了他的耳朵:“所以本王说过,你不配。”
锦域眼中寒意渐盛:“你的伤是假的?”
“伤是真的,寒潇湘可不是那么好瞒的,只是还能张口也不至于毫无行动能力罢了。”幽冥湫不以为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