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听到爱，永远之类的词语，都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离开了保密，我走到公司，已经是中午了。
以前的我劣迹斑斑，对于旷班这种事，同事们早已习惯了。
慢吞吞得打开电脑。
正好别人在群里分享了一首歌。
我靠在椅子上，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安静得听着。
“谁还记得，是谁先说永远的爱我。”
林俊杰的声音对我来说，像是泼在思绪上的墨水，我随着歌声被浸湿。
我记得若干年前，有个人曾经跟我说过：我这辈子，永远不需要谁的拥抱。不需要。
我记得，有个人跟我说：滚。
我还记得，她说：我后悔爱过你，更后悔认识你。
我的呼吸变的困难，一直瘫软在办公桌上。
设计师小单路过，看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这丫头跑过来捏了捏我的脸，关心得说：“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
我无法告诉她，我听着这首歌，心脏像是被切开一道口子。我无法去相信爱这个词，无法去感受永远是一种什么东西，甚至听到这两个词汇的时候，胸口都会微微的刺痛。
我说：“我没事。”只是胸口堵得慌。
小单憨憨得说，“没事就好。”她捏了捏我的脸，立刻又转移了注意力：“肉肉。嘿嘿……”
我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真的有些羡慕。
快乐像是挂在我眼前的馅饼，看似很近，一旦追赶，却发现永远无法触摸。
我把小单赶走。
一个人独坐在办公桌静静得发呆。
“我们都累了，却没办法往回走，两颗心都迷惑，怎么说，怎么说都没有救。亲爱的为什么，也许你也不懂……”
周围的空气变成了无形的压力，把我逼迫得呼吸困难，我挣扎着掏出手机。
“663。”
晚安清淡得说：“663在的，661你怎么了。”
我说：“663，我的心情好差。”
晚安说：“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我说：“没人欺负我。我就是心情好差。”
晚安想了想，说：“663听着呢。”
我说：“被温暖到了。我没事了，挂了。”
说完，我就把电话挂掉，却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一个更糟糕的境地。
我发现我居然那么得依赖晚安。她像是可以烘干潮湿的光，抚平疮口的一只手。
我又害怕她。因为在我的心中，总有一天，晚安就会消失。
就像她那么突兀得来一般，突兀得消失。
想到这里，我就难过得不行。
一个下午，我都缩在凳子里，想到晚安，一边是依赖的温暖，一边是失去的寒冷。一半火焰，一半冰山。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我不想打车，只是慢慢得走回家。
不知何时，天空居然飘起了雪花。
我喜欢下雪。我喜欢银装素裹的感觉。干净，洁白。
虽然我知道雪其实并不干净。
无数的雪花在天空飘散飞舞。
我是一个从来不撑伞的人。有时候，一个人在雪中漫步，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微凉的空气刺痛我的皮肤，并不彻骨，却很深刻。
离家越近，我的心情越发复杂，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害怕。
我想见到晚安。我迫切得想见到晚安，又怕这是个越陷越深的沼泽，让我无力自救。
回到家。我有气无力得说：“我肥来拉！”
晚安又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沙发上思考人生。
阿狸被夹着耳朵挂在了晾衣架上，而死肥丑兔子则坐在凳子上，囧囧有神得看着我。
本来没力气，看到那只兔子，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看你妹啊看，还用那么奇怪的眼神！”，它不为所动，我忍无可忍，就把它拽下凳子暴打一顿。
晚安弯着眼睛说：“好可怜的兔子。又被欺负了。”
殴打它是家常便饭，有的时候晚安都嫌它难看会忍不住挥着小拳头殴打几下。
这个时候，一切的负面情绪居然都离我而去。
我撇了一眼晚安，教育说：“这叫打是亲，骂是爱，这是在疼爱它你懂吗！”
晚安笑了笑，好奇得问：“我们晚上去吃什么？”
我说：“你已经那么瘦了，每天看上去有气无力的，一定是素菜吃太多的缘故，哥哥要带你去吃肉！牛排！”
晚安小声问：“可以不吃肉吗……”
我笑着说：“不行，好了，既然你也没什么意见，那我们就那么愉快得决定了！”
“我明明有意见的好不好！”
我说：“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好吧，GOGOGO！”
晚安顿时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委屈得跟着我出门。
走到楼下，狂风大作，天空似乎漏了一个窟窿一般，鹅毛般的大雪疯狂得在天空肆虐。
晚安缩了缩身子，“今年，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讨厌下雪。我讨厌出门，讨厌雨和雪让我的衣服干不了。莫名其妙的讨厌。”
“要不我们回去，明天再出去吃？”
晚安摇摇头，撑起一把小伞，看了我一眼说，突然绽出一个笑容：“但是今天我想出门。”
我就是那么容易被温暖的一个人。
……
我不爱撑伞，一个人的时候也从不撑伞，但是我不会介意帮晚安撑起一把伞。
晚安却是一个习惯依靠自己的人，她喜欢自己给自己撑伞，于是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我要帮晚安撑，晚安又要自己抓着伞来增加安全感……我们别扭得走着。晚安突然说：“能不能站在我的右边，左边让我没有安全感。”
最后一边骑三轮车的看下去，直说：“你们两个别扭死了，不如上我车吧，我给你们便宜哦！”
上了车，风雪似乎更大了，晚安把伞挡在我们身前，用力蜷了蜷身子。
我想拥抱她，却没有勇气。
一直到她缩缩手，我才伸手抓住她的手。
她的手是冰凉的。只是，我在晚安身边的时候，手却总是会变得火热跟温暖。
晚安的手指下意识缩了一下，随即又坦然得让我抓着，她小声问：“我的手是不是很凉？”
我用力抓着她的手。似乎这样可以把温度更快得传递给她。
晚安说：“我的手是不是很粗糙。”
她的手，手指修长，肤色又白，就像是一只该去弹钢琴的手。只是，手心跟手指指腹却又些粗糙。
我笑说：“这是一只做家务的手。贤惠的勋章。”
晚安害羞笑了笑。
我握着晚安的手，看着外面的风雪，心中却莫名得安宁下来。
……
晚安是一个对食物挑剔的人。
服务员问：“请问您的牛排要几分熟。”
晚安思索了一下，说，“十分。”
我说：“我的八分。”
回头我问晚安为什么要十分熟，晚安很认真得说：“肉食类的东西，不熟透的话，会不干净的。”她劝诫我：“以后你吃牛排也全熟吧。”
我喜欢看她这个认真的样子，像是看着自己家的孩子认真做功课一样的舒服。
我给晚安弄了好多水果。本来撇着嘴巴有些不情愿的晚安立刻眉开眼笑。
她真的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突然，晚安说：“我发现我长大了。”
我疑惑得看着她。
她委屈得说：“我突然发现，我还没做好准备，就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我看着她的小模样，想了想，很严肃得说：“把头凑过来。”
她好奇得把头伸过来，然后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在我这边，你可以一直是小孩子的。”
晚安：“……”
这个时候牛排上来了，晚安小心翼翼得把煎蛋剔开，一边叮嘱我说：“这个蛋不熟的，不要吃，不干净。”她又突然问我，“会不会有厨师看我们不顺眼，往菜里吐点口水呀？”
我告诉她说不定哦。说不定你现在吃的，就可能是人家吐过口水的。
晚安吐了吐舌头说：“那下次我们还是自己煮自己吃，吃得放心，安心。”
看她单纯的样子，我实在不好打击她说厨师也是有职业操守的，要是每个菜都要吐一口口水，那个厨师也是心理变态。
我又点了点薯格，烤鸡翅之类的东西，只是晚安很纠结得说：“我不吃烧烤类的，没营养。还有煎炸类的也一样。”
我顿时被打败，是谁说小姑娘都是贪吃的！
等把桌子上的食物都吃掉之后，我的肚子已经撑得滚圆，只有哀怨得看着晚安说：“为了你，今天暂时不减肥了。”
晚安问我：“我们回去了吗？”
我想了想，自我懂事起，我就没陪妹子看过电影，不免有些遗憾，于是我提议看电影，晚安附议。
这次我们学乖了。出门就直接叫了一辆三轮车。
一上车，晚安依然撑起伞，挡住前面的风雪。
我很自然得伸手握着她的手。心跳得厉害，却又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晚安小声说：“今天好冷啊。”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伸手一揽，直接把她抱在怀里。
她的表情惊诧极了。我故作轻松：“我也冷，拥抱取暖！”
晚安眯着眼睛笑了笑，不说话。
时间，似乎停顿了一下下。
“661……”
“嗯？”
“没事，叫叫你。”
其实，风雪，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寒冷跟令人无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