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锦书见那些珠宝只能戴,不能换成银子便没了兴趣,让谷雨收了,自己又去调那竹叶松针茶,那味道还是不一样,托了塞看着院子外发呆,听见门外紫蝶吩咐小丫头,这套新茶盏是夫人才给的,你们要小心收好了,别磕坏了。
“谷雨,去给我找些菊花来。”乔锦书听了紫蝶的话笑道。
乔锦书尝了下杯子里的茶汤,微眯了眼叹了口气道:“就是这个味道了,虽不十分像,倒也差不太远。”
紫蝶看着炕桌上七、八个杯子道:“大少奶奶您这又是什么新玩意。”
“夫人吃药不能喝云雾茶,我看她好像是极喜欢的,便试着调了个相似的,虽不能代替,也可以解渴的。”乔锦书道,“收了吧,我明日送去。”
湘荷进来道:“大少奶奶,晓荷园的入画来了。”
入画进门蹲身施礼道:“大少奶奶,我们园子的厨房今日得了几条极好的鲥鱼,夫人说您是爱吃鱼的,打发奴才来请您呢。”
乔锦书微微颔首,我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妙笔拿个荷包给入画。
入画道谢躬身退下。
乔锦书想起今日盒子有一套梅花簪,自己极喜欢,便道:“紫蝶,取那套浅金的衣服。”
谷雨、紫蝶伺候着换了衣服,乔锦书便点了紫蝶和妙笔道,我知道你们两是不爱吃鱼的,今日厨房还有妙笔爱吃的香酥鸭,等我的例饭来了,你们和张妈妈在家好好吃,我便带着谷雨和湘荷去。
紫蝶和妙笔听了喜不自禁,忙蹲身道谢了。
妙笔看着乔锦书的背影红了眼圈,紫蝶见了忙道:“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莫不是想吃鱼了。”
妙笔啐了她一口道:“别说我不爱吃鱼,便是爱吃哪里就这么眼皮子浅了,我只是觉得咱们主子对咱们真是好,咱们做奴才的伺候好了原是应当应分的,她却是打心里对咱们好的,往后我也要用了心伺候才是。”
张妈妈正好进来,听到妙笔的话道:“你倒是个有心的,只是且别哭了,要不等下大少奶奶回来,只以为我和紫蝶抢了你的香酥鸭呢,倒让我们担不是。”
说得妙笔撑不住笑了,三人便准备了吃饭。
丫鬟们打起软帘乔锦书走了进来,见顾瀚扬也在,忙上前给顾夫人和顾瀚扬见礼,顾夫人看乔锦书换了衣服,上身穿了件浅金桃红二色撒花袷衣,下面是桃红凤尾裙,头上挽着个巧燕髻,插了一只粉白梅花簪,衬得脸越发的莹白如玉,心里欢喜,便找手让乔锦书过去,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了道:“我就喜欢你们打扮得清爽喜气的样子,看了都让人高兴。”
万妈妈在旁边听了便是知道顾夫人不喜雪大少奶奶整日里端着清高的样子,顾夫人原本不是小心眼的,也不会因着和安阳王妃关系不好就迁怒雪大少奶奶,只是那雪大少奶奶成日里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着实让人亲近不起来,如今这锦大少奶奶倒是个好性子的,心地好,也孝顺,日子长了夫人也有个说话的伴。
一时下人摆好了饭菜,便来请,一家人去了西次间吃饭,顾夫人道:“你爹今日外院有事不回来吃,雪儿是个不爱吃鱼的,也没请她,咱们三人倒是安安静静的吃顿饭。”
乔锦书知道顾夫人的性子,也不啰嗦在顾夫人左边坐了。那鲥鱼极新鲜,做了道红烧的,做了道清汤的,乔锦书夹了那清汤的尝了尝,再换了筷子挑那肚腹间细嫩的肉夹了给顾夫人,顾夫人尝了点头道:“锦儿是个细心的,只和我吃了一次吃饭,便记得我的口味。”
乔锦书歪了头笑道:“些许小事,哪里就当得娘夸了。”
离得近了顾夫人看到那梅花簪做得精巧便道:“锦儿这只簪子做工不错,是迟家凤彩楼的吧。”
“这是今日爷给的,锦儿也极喜欢。”乔锦书笑道。
顾瀚扬听了边伸筷子去夹鱼便凉凉的道:“喜欢便好,只别当成假的当了就是。”
乔锦书一时没想道顾瀚扬知道了,便呆怔的看着顾瀚扬没说话,谷雨却在旁边绯红了脸低了头,湘荷便掩嘴直笑。
顾夫人听了,看着各人表情都有些奇怪便指了湘荷笑道:“可是有什么典故说给我听听。”
湘荷不敢说话,拿眼睛梭着乔锦书,乔锦书见了便嘟了嘴道:“看我做什么,我看你也是个喜欢说话的,夫人问你,你便照实说了。”
湘荷原是个嘴角利落的,又得了乔锦书的话,便把下午的事,一一细说了。
顾夫人听了便撑不住笑了,顾瀚扬原本就有气,听了湘荷一说,心里越发恼,瞪了某人忖道,今晚这巴掌一定要拍实了才好。
乔锦书看着顾瀚扬阴晴不定的瞪自己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便不自觉地往顾夫人身边缩了一下。
顾夫人见了安慰的拍拍乔锦书道:不怕啊,瀚扬不过面冷罢了,他那库房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呢,等哪日咱们让清风开了锁咱们进去细细的挑。
顾瀚扬听了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跟前的菜道:“我倒是没见过有哪个做娘的偏着儿媳妇去刮儿子私房的。”
说得顾夫人和乔锦书都笑了起来,万妈妈在旁边见了更是红了眼圈,自己这个大少爷自那件事后再没见他说笑过,如今肯说笑了,可知是好了许多的,便高兴的笑道:真真难得,咱们大少爷竟是会说笑话逗夫人开心了。
顾瀚扬看了万妈妈道:“哪里就说笑话了,不过是句实话她们就笑得欢,我竟不知道原因。”
一屋的人都哄堂大笑,说说笑笑的一顿饭顾夫人倒多吃了些。
等到泡茶的时候,乔锦书又教了细语松竹茶的泡法,顾夫人尝了连说像,越发的欢喜。
等两人告辞了出来,顾瀚扬倒不紧不慢的随着乔锦书往锦绣阁来,乔锦书有些奇怪的道:“爷,今日不去养拙斋吗。”
顾瀚扬蹙了眉道:“今日腿疾犯了,你给我看看。”乔锦书微微颔首,二人进了屋乔锦书便唤谷雨伺候顾瀚扬脱了鞋,自己探手去摸,触手一片冰凉便道:爷今日劳累过度了,锦儿说过这腿万不可过度劳累的。
想着今日和长河来回几千里奔波,为了掩人耳目硬生生在天黑前回了顾府,这腿疼得不像自己的了,此刻又不能和这小东西说,便不搭理他。
见顾瀚扬不做声,乔锦书也没奈何,便吩咐谷雨煮药汤,又在药了添了些东西,刚泡了出来,那脚还有些温热,不过片刻功夫又是一片冰凉,乔锦书不知道怎么竟是有些心疼,取了银针道:“爷稳着些,锦儿给你扎两针。”
乔锦书取了针,又埋头认真的按摩,觉得手里的肌肤慢慢的温热了过来,才舒了口气,手里还是不停的按压着。
看着昏黄的灯下,那专心按摩的小东西,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顾瀚扬觉得这屋子也变得温暖起来,或者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等脚终于缓了过来,乔锦书方停了手道:爷也出了汗我唤人伺候爷沐浴吧,顾瀚扬颔首道:“你自己也沐浴吧,一头的汗,着凉了可不好。”
乔锦书沐浴完换了身青白色底金色锦缎滚边的睡衣,缓步进了里间,见顾瀚扬斜倚在床头看书,自己便到梳妆镜前坐了梳头,看见梳妆盒里新添进去的几样首饰自己都极喜欢,有一对紫燕的耳环做得精巧极了,拈了出来细细玩赏,忍不住回头道:“爷这对紫燕的耳环做得真是精巧。”
顾瀚扬放下书看着乔锦书举了对耳环笑着看着自己这边,暗自道,自己本来忘了这事了,这小东西自己作死,就怪不得爷下狠手了,面上犹自不动声色的道:“什么东西,拿来爷看看。”
乔锦书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屁屁上就挨了几下,心里也急了便道:“爷,锦儿是大人了,你不能打锦儿的屁屁。”
顾瀚扬听了有些好笑手里又拍了几下道:“让你要当爷给的东西,还道是假的,白白让爷被笑话。”
乔锦书此刻才明白为什么挨打,也顾不得什么,慌忙扭来扭去道:“爷,锦儿不过随便说说,没当真的,爷,锦儿下次不敢了,疼,疼呢。”
听着身下小东西带了哭泣的求饶声,顾瀚扬便停了手,虽说自己实在的没用力,那白生生的小臀也泛了红,又听得小东西喊疼,便有些心疼。
桃花有些怏怏的进了瑞雪阁,快到门前方换了笑脸,打起软帘进屋道:大少奶奶打听清楚了,爷今日在晓荷院晚膳了便一起去了锦绣阁没出来,连养拙斋也没去,此刻大约是歇了,锦绣阁熄灯了。
秦暮雪听了哀怨的看了锦绣阁的方向一眼,轻声道:“罢了我知道了,你去歇着吧,今日让绿柳值夜吧。”
看着桃红出去了,秦暮雪纤细的双手托了那张清丽的脸,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绿柳见了忙劝道:“大少奶奶爷心里还是爱重您的,不过是贪新鲜罢了。”
“哎,我又何尝不知表哥心里也是爱我的,虽说做了表哥的正室就该有正室的胸襟,只是每每看见这满园子的女人我心里就疼。”秦暮雪柔声道。
“您不看别的,就看爷为了您,每日里往各房送药这份情意就不该难过。”绿柳道。
听了这话秦暮雪眼里就有几分喜色道:“嗯,便是在锦绣阁歇得再多又怎样,只要卢妈妈日日送药,便只当她替我伺候表哥罢了。”
踌躇半晌又商量绿柳道:“为防万一,我想求了表哥停了桃红的药,总不能真为了我这身体让表哥三十无后吧。”
绿柳听了一时替桃红高兴,又想起桃红是个心思活络的,又为自己主子犯愁,不觉带了些愁容。
秦暮雪拉了绿柳的手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们两是从小伺候我的,只要桃红不生了外心,我总会抬了她姨娘,给她一生荣华的。”
绿柳听了心里安稳了许多,想着自己有空了总要提点桃红些才是。
二人闲话了会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