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银白色的大厅里,坐满了许多大头大脑的生灵,他们面对着一个又一个宽大的屏幕,屏幕上出现着一个又一个图像,在图像里面闪现着美丽的风景,奇怪的生灵,和一些紧促的画面。
这个大厅四壁光明透亮,像是一面面镜子装饰而成,坐在大厅里生灵的身影在墙壁上映射着,和他们身前面对的屏幕上的画面形成了对应,这个大厅就是一个大屏幕。在这个大屏幕里不仅坐满了身着灰色服装的生灵,而且开始有一个身材高大、但披着长袍的女人开始在里面走动了起来。
长袍女迈着优雅的步伐,把目光投视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屏幕上,身体从一个又一个奇形怪状的机器身边走过,身后两个灰衣人扶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紧紧地跟随着。当他们走到一些布满黑色机器的地方时就停下来,长袍女人对着眼前的一面明晃晃的镜子喊道:“爱伦殿下,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把闯入我们领地的这个外星人带来了。”
这位长袍女恭敬地低垂下脑袋,对面明亮的镜子里映射着她及身后几人高大的身躯,被扶着的少男他挣扎着想直起腰杆来,但没有成功,只能远远地看看镜子,看看这个陌生的地方,也看到了有着闪动着画面的屏幕。
这时,对面的那面镜子就发出“吱”的一声,开始慢慢地转动了起来,这个紧紧开始紧紧地盯着转动的镜子,他惊讶地看到,当那面镜子转动过来之后,就出现了一个端坐黑色轮椅的怪物,一个有着一个身躯却长着两颗脑袋的怪物。
只单单从其单个面孔上看,分明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姑娘,有着蓝色的眼睛,深褐色的睫毛,清修、动人的面庞,和一缕金黄色的长发——这两个面孔极其相似,都是惊人的年轻,惊人的美丽。少年不觉惊异地轻喊了一声,对方就从坐着的;轮椅上站了起来,一个娇小的身躯顶着两颗头颅,向他这边走来。
少年屏住了呼吸,他极目张望,却迎来身边长袍女的呵斥声:“还不低下头?这是我们大戏星的爱伦殿下。”
正当少年不知所措的时候,传来了一个娇嗔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这时,少年忽然发现对方正在张望着自己,他感觉到自己内心一阵乱跳,一时说不错话来。
此刻,站在这儿的这个少年正是阿尔法。他从旋转屋出来之后,就被直接带到这儿来了。当他还没有弄明白情况的时候,就碰到这个有着双头的美妙生灵。阿尔法开始摇晃了下身躯,他勉强地从身边两个灰色生灵身躯中抽出身子来,把自己置身于这个庞大的屋子中间,开始迎接这里的一切。
“我叫阿尔法,来自地球,现在回不了家了,因迷失方向而来到你们这里。”阿尔法回应着,他的声音在庞大的大厅里显得弱小而无力。快要走过来的爱伦殿下,又折返了身子回到了刚才坐的地方,把娇小的身躯重新放在轮椅上,她蹬着眼睛向这边打量着,一句话也不说。
这时,一个白衣少女从一边缓缓走近前来,直接走到了爱伦殿下身前,柔声道:“小紫衣前来,有一事恳请。”端坐在轮椅上的爱伦殿下,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扫视了一下这个少女,又把目光移开。这个少女急忙又道:“爱伦殿下,他还是个孩子呀,对我们没有任何作用的,就让他回家吧。”
阿尔法已经认出来,眼前和爱伦殿下说话的正是小紫衣,他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两步,喊了起来:“小紫衣,我是阿尔法,我在这儿!”而一旁的长袍女阻止了他继续前进,并对他说:“既然来了,你是不会离开这儿的。”
“不——我要离开这儿,我还要找我的朋友呢!”阿尔法喊了起来。
“你不用找了!”长袍女冷冷地说,“你看看,他们是不是你要找的人?”随后,她长指向一处一指,阿尔法顺着她的指头望过去,瞅了好长时间,才突然发现,在一个屏幕上,正赫然出现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被困的亚历山大。屏幕上的亚历山大依旧被困在笼子里,他低垂着脑袋蹲着,就像先前阿尔法看见过的那样,别结结实实地困在吊在空中的笼子里。
阿尔法向前走了一步,又一步,他伸着小手向那个屏幕走过去,然后其中另一个屏幕上出现了复活公和圣地多哥的身影:他们正在一片黄色的世界里,被一些黄色巨人追赶着拼命地奔跑,又撞上了迎面跑来的狮身人面马士革……
这些场面激烈而又刺激,就像眼前正在发生的一样,阿尔法看着这些一时乱了手脚,他摔起两只小手紧紧地挡在了自己眼前,惊恐地呼喊着:“不要啊——不要——”显然,他错把这些情景当成是眼前正在发生的。整个大厅里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
在笑声中,阿尔法又慢慢地把手挪开,他谨慎地把目光投向那些画面,刚才出现的情景又消失了,又出现了新的画面:黑乎乎的世界里,地心人老挝驾驶着一艘小船,在翻江倒海的水面上飘荡着,幽灵船只身后跟随着大批大批的美人鱼,远远地游荡过来……地狱之火在熊熊燃烧,罪恶之河的水流依旧是血红的,一股沙尘暴上天入地的卷来,一个个熟悉的身影……
“肖千禧?郁金香?”阿尔法睁大了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着。这个少年面孔开始扭曲了起来,他取开放在眼前的小手,向一个画面挥舞着手臂跑过去,边跑边喊着:“怎么是他们?是他们?”
刚刚跑出去的阿尔法,却撞上了一个身影,这个身影高大威猛,有着人类的身躯却长着黑影一般的面孔,阿尔法立马就认出来了他——水明月。
水明月冷冷地站着,他像一尊雕塑一样站着,阿尔法楞了一下,很快就扑上去,紧紧地搂住了他,眼泪一个劲地向下涌动着,哭喊出了声:“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可找到你了!”
另一个身影在这时,从黑暗中慢慢地走出来,站在了水明月的身后,用另外一种冷酷的眼光看着。阿尔法也看到了,那正是黑格尔,从汐星上来的黑格尔。
历经坎坷,久别重逢,阿尔法沉浸在一种满怀向往的激动中。身材高大的长袍女,从一边走了过来,屏幕投射而来的光线照射在她那冷若冰霜的面孔上。这个灰色的大厅,迎来了她高昂的声音:“看到了吗?在你们面前的是什么,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相聚吗?”
“这不是久别重逢,这是一场阴谋。”水明月淡淡地说着,“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什么?是你们的阴谋,是你们大戏星人的阴谋,是想掌控整个宇宙的一个阴谋!”
水明月义正言辞地说着,黑格尔慢慢地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抬起高昂的头颅,举起了沉重的双手,只见他双手被一条黑铁禁锢着。他把这条黑铁链摇的“咣当”响,发出悲怆的声音:“阶下囚?没想到我也有这么一天,阶下囚啊!”
小紫衣远远地站着,她低下头去又抬了起来,再次鼓起勇气对爱伦殿下说:“殿下,这个孩子是无辜的!”爱伦殿下的两只头颅在肩膀上一动不动,但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水明月大声喊了起来,“你们真是太可怕了,只是坐在这儿,就可以掌握我们所有星球的一举一动!我们的所作所为,你们全都在掌控之中,全在意料之中!这真是太可笑了!”
水明月说着和阿尔法分离了,他迈着沉重的不法走到黑格尔面前,也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在明亮的光线下,他的手臂也被一条黑铁禁锢着——这双手掌伸出来抓住了黑格尔的手臂,紧紧地握着。水明月饱含深情的目光望着黑格尔,他又说:“不管是复活星,还是波涛星,就算是你们汐星,也没有这样的本领啊——只通过几个这样的屏幕,就可以把无数个世界看的清清楚楚!这真是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不可能!这不可能!”黑格尔紧紧地盯着水明月,他的手臂慢慢地颤抖着,他张大了嘴巴,声嘶力竭般地说道:“这不是真实的,这全是阴谋,这是阴谋!不对——这是幻觉,这是我们的幻觉!”
“这不是幻觉!”长袍女高声喊了起来,“这是我们大戏星的科技,是我们用科技来达到了这一点。愚昧无知的生灵们,你们今天就好好地观赏下我们的成果吧,就尽情地享受我们先进的科技吧。在这里,你们所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屏幕,更是一个大宇宙。不错,我们可以足不出乎,但是我们拥有这些最先进的科技,我们足以知道整个宇宙中的一切。”
水明月放下了握住黑格尔的手臂,他转过头去,慢慢地向那一个又一个屏幕移动过去,那些屏幕大大小小,均被稀奇古怪的画面充斥着。刚才还愣愣地站在那里的阿尔法,现在已经没有那会儿的恐惧之色了,他慢慢地开始适应这里。
当阿尔法再次把目光集中到那些画面上时,他一下子就看到了呼沙沙,有着长蛇身躯、人类面孔的呼沙沙:她披着绿色的衣服在一片蓝色的海水里面,像一条长鱼儿一样在游荡着,身后是许多黑色的小鱼儿,小鱼儿们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壮观极了!
阿尔法沉醉其中,小紫衣已经不声不响地走到了他跟前,轻轻地咳了一声,阿尔法没有动静。她又再次咳了一声,阿尔法还是没有动静。小紫衣大喊道:“阿尔法——”
阿尔法被吓了一条,他如梦初醒,赶紧振作精神,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小紫衣。大厅的生灵们也被这个声音吓了一条,都纷纷地回过头来向这边看着。这时,小紫衣却不再问说话了,她很快地转到了另外的一个方向,走开了。
“太可怕了,这真是太可怕了!”黑格尔在一边神情恍惚地自言自语着,水明月很快就从这些画面里面解脱出来,他已经在想着怎么离开这儿了。当他扫了一眼那个长袍女的时候,对方也正在向他这边望着,他又把目光转移了下,却发现刚才坐在轮椅上的爱伦殿下,已经不见了人影,替代的是一面明亮至极的镜子。
水明月好奇地向那个镜子张望着,他远远地看到镜子里面的另一个自己也在张望着,就像是自己的兄弟在向自己张望一样,他不觉地向那边靠近着。从一边走过来的两个身批灰色长袍的生灵挡住了他的去路,驾着他向另一个方向移动,水明月猛烈地挣扎着,黑色的面孔粗糙无比。
站在一边的黑格尔浑身不断地颤抖着,一个身影过来扶住了他,但他还是向一边倾倒下去,然后是更多的身影围过来。
小紫衣再次挡在了阿尔法的眼前,挡住了阿尔法看着老朋友的视线。这个少年他向一边走动了一下,浑身就哆嗦了一下,身上的伤痕让他咬牙切齿,疼痛不堪。但小紫衣还是在两个灰色身影的帮助下,让阿尔法在这个大厅里走动了起来。
灰色的身影到处都是,他们身材矮小,脑袋和眼睛都大大的,只会玩弄那些乱七八糟的机器,屏幕上的画面好像对他们有着强大的吸引力。数不清的画面在切换着,一个又一个神秘莫测的世界在向他们招手,小紫衣边走边说:“我们会的,我们会走遍这每一个世界!”
“我要离开这儿,你们就放了我吧。”阿尔法再次为自己争取权利。但他还是被带离了这儿,并被关在了一个光线暗淡的地方,这个地方空间狭小,充满着污秽的空气,却是非常安静。
忽然一下就又剩下阿尔法一人了,刚和水明月、黑格尔匆匆见面,现在又分割一方,不知道对方去什么地方了。阿尔法使劲地敲打着坚硬而又灰色的大门,一缕光线从门缝中溜了进来照射在他的眼睛上,他看到了在这个大门的另一边,是一个光明的世界。
在这个光明的世界里,充斥着数不尽的飞行器和看不完的大戏星人,这些在天空中飞翔的和在地面上行走的,他们都匆匆忙忙,仿佛只要有光明的地方就又干不完的事一样。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孩子,你饿了吗?”
阿尔法被这个声音猛然吓了一跳,他跳起来转过身子,看到了一个佝偻着的身躯,一个粗糙的手正向自己这边伸展过来,手上正是一个通红发亮的苹果。阿尔法随即看到了一副苍老的面孔和一双大大的眼睛,他向前靠近了一下,谨慎地问:“您是在叫我吗?”
“孩子,吃点东西吧!”
阿尔法慢慢地伸出小手接住了这个红彤彤的苹果,他迟疑地看着对方,暗淡的光线照耀着眼前这位陌生者,神秘而又可怕。只听见这位陌生者又说道:“你是谁?”
“我叫阿尔法。”
“我是在问你……你是谁?”
“我是谁?”阿尔法不解了,他看着这位陌生者,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阿……阿尔法,我的名字叫阿尔法,我从地球来,现在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
“对!继续告诉我,告诉我!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
阿尔法面对这样的追问,感到疑惑、惊讶及恐惧,他在自己心里一边又一边地问着:我是谁?对呀,我到底是谁啊?我是一个放羊娃吗,是那个什么事业不懂的放羊娃吗?我的名字可叫羊娃子啊……
阿尔法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把脑袋抬了起来,他郑重其事地望着眼前这位苍老的身影,坚定地说:“我就是我,一个只会放羊的人,喜欢和丛林里面的小动物在一块,我爱他们,爱我的小黄鼠狼,爱伊娃……伊娃……我的这些朋友在另一个世界里,我回不去了,但我还要找他们,还要找到他们,因为,那才是我!我有一个真实的名字——羊娃子。”
“再说一次!你是谁?”
阿尔法更加摸不着自己头脑了,他愣头愣脑地回答着,几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是羊娃子啊,现在大家都叫我阿尔法,但我还要回到那个地方去,因为那里才是我的家,在那里才能真正的找到我自己……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
这个少年喊了起来,声音震耳欲聋,而此时,那个佝偻的身影开始在向黑暗中慢慢消失。过了一会儿,阿尔法走进了一个狭长的走廊,在走廊的两边凌乱地摆满了破烂儿。这些破烂儿有些像是一个人的手臂,有些又像是一个肩膀,也有的像是一块大石,他们横七竖八地摆满了道路,让行走在上面的阿尔法倍感吃力。
刚才那个苍老的身影在缓缓地移动着,仿佛这里的黑暗和道路上的阻碍物根本不存在似的,阿尔法越走越是好奇,越走越感吃力,但他还是坚持下来,因为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身影像一人,像是对她亲人照顾一般的苏珊奶奶。阿尔法仿佛是看见了亲人,他激动的热泪盈眶起来。
等这个走廊消失的时候,一个更大的屋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个屋子光线依旧灰暗,但没有了那些横七竖八的东西,却充满了许许多多的身影。阿尔法很快发现,这些身影或体态胧肿,或瘦弱干柴,但却都病怏怏的,好像没有了力气似的,蜷缩在各个角落里。
佝偻着身躯的这位老人继续在向前走动着,前面的光线越来越暗淡,道路也越来越狭窄。这个少年依旧跟随着,行走着,但他开始害怕了,阿尔法低声喊了起来:“这里太黑了,我们还是不进去了吧……”
“你是谁?”一个苍老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再次面对这样的提问,阿尔法感觉到自己一下子就崩溃了,他使劲地捂着双耳,声嘶力竭地喊着:“我是谁?我是谁啊?我是羊娃子吗,我是一个迷失了道路的放羊娃吗,还是一个外星人?谁能告诉我,我是谁——我是谁?”
在这样的嘶喊声中,阿尔法跌跌撞撞地向黑暗中跑去,但很快就跌倒在了地面上,他最终痛苦地哭泣了起来。在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阿尔法都是躺在黑暗中,刚开始还是在痉挛般地发狂,但后来就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
黑暗中,这个可怜的人儿,静静地躺在那儿,嘴里不断地嘟囔着:“我是谁?我是谁……我是羊娃子啊……我是羊娃子……”
但是,那个苍老而又嘶哑的声音再次传进了他的耳朵:“你是谁?”
“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阿尔法咆哮着,他从地上滚怕了起来,对着空荡荡的黑暗怒吼着。他边喊边抱着头颅向黑暗中冲去,光明的世界在远处向他缓缓地招手,曙光在一步一步地接近这他。
少年在奔跑中,他冲进了一个光明的大厅。这个大厅四壁都是明晃晃的墙壁,墙壁上映射着充斥在大厅里众多生灵们。这些生灵身材肥大,四肢短小,或躺着或斜靠着,他们嘴巴里不停地吃着东西,对冲进来的这个陌生者浑不在意。
阿尔法惊讶极了,他踉跄地在这些肥大的身躯中间穿梭来穿梭去,不是碰到这个身躯就是碰到那个身躯,这个很大的世界里仿佛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刚看到一个明亮桌子上的一团热乎乎的东西,就如狼似虎地扑上去,但被另外伸出的手臂拿走了。于是,他把目光瞅到不断地往自己嘴巴里塞东西的家伙,就向他扑上去……阿尔法终于拿到吃的啦!他高兴的手舞足蹈,刚才的恐惧和不适都统统地忘记了,现在就剩下了美美地享受一顿大餐。
少年在这个塞满了肥胖家伙的身躯中,左右腾挪着,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就怔怔地蹲在那里,两眼放光地看着周边这些四肢肥大、却不停地吃食的生灵门。他看到了他们鼓鼓的肚皮,看到了那因肥壮而不能动弹的身躯,看到了被脂肪扭曲的面孔,看到了粗壮的已经不能挥舞的手臂,看到了一个缓缓倒下的身躯……
起初,阿尔法还沉浸在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中,但很快,他的脸色就越来越凝重了起来。最终,阿尔法喊了起来:“别吃了!快停下来!你们别吃了——别再吃了——会死人的啊——”
少年再次开始在这些肥大的身躯间穿梭着,他开始不断地抢夺起他们手中的食物来,大厅的光明透亮的墙壁上清楚地映射着这些贪婪而又懒惰的画面,阿尔法就像是一个父亲一样,在阻止这些因进食过多的孩子们。但他的努力,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他前脚刚刚夺走了对方的食物,后脚就又吃上了。
阿尔法快要崩溃了,他的眼泪在眼眶里哗啦啦地流淌着,失声痛哭了起来,还不忘喊着:“你们吃这么多都不撑啊,你们都吃坏了身体了,快要撑死了啊……”
但阿尔法突然不喊了,他停下来,眼睛里面突然闪耀出迷人的光彩。这个少年开始在这些肥胖的肢体间来回渡着步子,突然就像猛虎一样,扑打一大堆食物中间去了,两只手不停地向自己嘴巴里塞着食物,还不忘喊着:“我饿……我饿……”
这是眨眼间的事情,刚才还是那么极力地反对过多进食,现在就又狼吞虎咽起来,这个世界真是充满了匪夷所思和无尽的恐惧。但阿尔法的命运并不止于此,他并不会沦为贪婪而又懒惰的人,也不会成为肥壮家伙中的一员,因为,那个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了起来:“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谁?这是多么令人作呕、令人抓狂的问题啊!这是多么令人无所适从、无比迷茫的问题啊!这又是多么令人恐惧的问题啊!阿尔法再次听到这样的问题,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撕扯下来,把自己的脑袋一下子敲碎——但他不能。他在无比痛苦之下,把脑袋深深地埋在了那些热气腾腾的食物中,把脑袋砸在你硬邦邦的地面上。
“你是谁?”这个声音一次又一次高喊着。
“我是阿尔法,我是没有了朋友的阿尔法,我要去找到我的朋友……”阿尔法怒吼着再次跑开了。他的身躯在肥胖的身躯中跌跌撞撞地,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逃离了这儿,并一下子冲进了一个更加光明的世界中。
那个声音没有跟上来,阿尔法的身躯一下子就瘫软在这个光明闪闪的世界里。在他倾倒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四周镜子一般的墙壁上,也有数不清的身影在倾倒。
“哐当”一声,阿尔法就栽倒下来。他浑身四周都是光明透亮的镜子,他的身躯也在这些镜子里面映射着。在这个镜子的世界里,仿佛又许多的少年正躺在那里。再次躺在地板上的阿尔法浑身没有了力气,他看到从镜子里映射着的自己,头发凌乱,穿着破烂,形容枯槁,神情憔悴不堪,浑身冒着热气……“这就是我吗?”阿尔法凄惨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