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早晨是冷的,而客所的房子凭借它优越的格局,无情地将肆虐的寒风都阻挡住了。只要不开窗户,房间里即使不烧炉火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
因此柳思狂睡到了天大亮才起,他慢慢地穿起鞋子走到桌边,用茶漱了漱口,就又戴起了放在桌上的面斗,打算去下面要些东西上来吃。
来到下面时,柳思狂下意识地往门外看了看,发现门外已有不少人了。而对面那家店也是开了门的,只是没有人坐在门外。到是门前聚了几个人,对里面指指点点的相互议论着什么,却也不见有其它动作。柳思狂认真地看了两眼,就找到了昨天那个小厮,要了碗面端到自己房里吃去了。
待柳思狂吃完后,正准备开门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了刚欲敲门的那个老板。看见他出来了,老板晏晏一笑,对他说:
“走吧,带你去见那个人。”
“你不要做生意了吗?”
“先停休一会儿。”
柳思狂不知道老板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热情,但还是应了句,跟老板一起下去了。
走到门外,柳思狂才发现有点冷了,就像昨夜开窗吹风时的那个感觉,能让人下意识地打个寒颤。而老板是早有准备的,已经换上了过冬的棉袄,不像柳思狂还穿着那日在中年人马车上换下的秋衫。于是柳思狂满是嫉羡地看了老板一眼,只不过没人能看到那眼神罢了。
老板带着柳思狂大大咧咧地走进了对面那家店,赢来了来往的人颇为怪异的眼神。刚踏进店门,就扑面而来一阵香烛的气息。再接着就是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老板待两人进入后,返身将门上,而这时那个作僧人打扮的人乙出现在他俩面前。
这本来就是个僧人,手里还拿着佛珠在数着,见了他们也行了个标准的僧人礼。而柳思狂和那位老板都向他点了点头。这礼刚做完,一下子就陷入相对无言的境地。
而那位老板本是个能同时与数人谈话而游刃有余的人,却在见到这位僧人后变得有些迟钝了。到是那位僧人,念了句“阿弥陀佛”,首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接着又开口道:
“两位施主有什么事?”
这两人也晃过神来了,老板率先开口道:
“他找你有事。”
柳思狂并没有接话,只是隔着面斗,端详起这位年级不大的僧人,相貌到也普通,只是身上散发着一种淡然的气息,比起其他僧人来得要自然。那僧人似乎也发现柳思狂在盯着他看,就微抬头,打算隔着面斗与柳思狂对视起来。
而就在这是这是,柳思狂却转了下头,突然开口道:
“长乐街偿铺的黑袍人让我来找你的。”
僧人与老板都愣了下,而随之,那僧人对老板说:
劳请这位施主先出去下。
老板点了点头,就开门出去了。房子里只剩下柳思狂和那位僧人,静愣了下,僧人就要柳思狂坐下来详谈。而刚坐下来,那位僧人就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真是长乐街的黑袍人?”僧人的语气急切而惊喜,与他身上的那种气质极其不符。柳思狂则点了点,而他所谓的点头不过面斗摇了摇,而僧人也懂,紧接着又问道:
“他让你找我做什么?”
“他让我去个地方,说你知道详细地址。”在柳思狂回答后,那僧人却猛然有点红眼睛了,再接着就低下了头,良久都没有开口。只是片刻过后,开始念叨“是啊,是啊,我知道啊!”柳思狂倒也不急,倒了杯茶,细细品尝,发现这里的茶比老板那里的还要好喝,似早晨的初露粘满了花香滴在舌尖,满口清幽。
那僧人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柳思狂微微掀起面斗在那品茶,他看见柳思狂露出来的被烧坏的皮肤明显一愣,但也清醒了很多。柳思狂没想到他就好了,虽然不建议别人看见什么,还是拉下面斗,放下茶杯,与那僧人对视起来。
可僧人却又似乎不敢与他对视了,又微低下头,但还是开口说:
“我待会绘张图给你,你按着走就行,”柳思狂敲了两下桌子表示应允。
“对了,天气刚变,过不了两天就要下雪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僧人又问道,。柳思狂没想到这个情况,思考了下,回答道:
“明天吧!”
“哦。”僧人听到柳思狂的回答,应了声后,就上楼去了。而柳思狂抬头却只能看见个残影,想来那人的功夫极高的。再一抬头的功夫,那僧人又出现在柳思狂面前,手里拿了张图纸。
柳思狂接下图纸,看了看,发现终点的那个图与当初出现在他手掌上的那个非常相似。而这张图也应该绘有些时日了,没有那种墨未干的感觉。柳思狂看完后,收起图纸,道了声谢后打算离开,而那僧人却叫住了他问道:
“敢问施主的姓甚名甚?”
“柳思狂。”
“哦,贫僧法号肆空。”柳思狂听完他的介绍后,应了声就真的打算离开了,可就在碰到门栓的时候,那僧人颇有些怯怯的再次问道:
“他还好吗?”
“不知道何谓好!”柳思狂说完,不带留恋的开门出去了,留下一室幽叹。
离开这里,柳思狂又打算到原来的店子去。在门边看到老板与往常一样摆桌在那应付客人。见他过来,笑了笑,意味不明。柳思狂向他点了点头,就上楼去了。
又像昨日一样,待柳思狂吃完饭后,老板又来找他了。将他请进后,两人坐在桌边又品起茶来。
“我这茶没他那好吧?”
“嗯。”柳思狂认真地应了下。
“呵呵,问到什么吗?”
“知道他叫什么了。”
“法号肆空对吧!”老板颇为戏谑的讲了句。
“我明天就走了。”柳思狂不待老板再讲什么,就把打算跟他讲了。老板似乎料到了,却意外的讲了句:
“如果下雪了不知道你还走不走得了?”说完,就自顾笑起来。柳思狂对这何时走到无所谓,他对此并没有什么追求。两人就这样冷淡淡的相处了片刻,老板就打算起身离开了,柳思狂并没有说什么。
待老板离开后,柳思狂又打开了窗户,向远处往往,想着:似乎明天真的走不了了。又往对面望了望,发现那里也是灯火通明。
柳思狂没多久就关上窗户,到楼下叫小厮打桶水上来沐浴,又问小厮要来一套冬天的衣服,为明天的出行做准备。
氤氲的雾气蔓延在室内,什么叫做静待生死,了无追求,似乎柳思狂就是这般的。可是所有的好与不好都是相对交织的,在不经意间又转变了轨迹,让人无从察觉,也察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