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溪家都是男子,我若住进去会被说闲话的……”
“我们至今为止被说的还少吗?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何必去管那些不相干之人的看法?”
“嗯,我过去好歹能保护你们,即便大溪不在了,我们也要替她撑起这个家!”萧笑说得甚是悲壮,忽而又流下泪来。
萧笙走上前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萧笑忽然一把抱住萧笙嚎啕大哭起来,只不过这回她哭得甚是畅快。
在去往古渠县的官道上,一辆马车不疾不徐地前行着,赶车的是位看起来甚是憨厚的中年女人,一路上沉默寡言,但马车却赶得甚稳。
马车内坐着一位身着黑色长衫,肤色黝黑,眉毛浓粗的女子,以及一位身着天青色长衫,头戴斗笠黑纱的男子,女子的胳膊上挎着一个包袱,包袱里时不时地便会有某物动弹一下。
莫黛坐在颠簸的马车内,思绪却飞到两处,一处是莫无云那里,一处是萧笙那里。给莫无云和萧笙的纸条均出自沐千澈之手,就是告诉他们她还没有死,让他们不要伤心难过,最重要的是,务必要守住她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家,而她,迟早会回去的,待她回去之时便是要白巧玲偿债之时!
虽然她给他们的留言甚是豪迈霸气,但其实她也不知那个“迟早”会是多久,至少得等到她的视力恢复。
沐千澈说她的眼睛一半是因为烟熏的,另一半也可能是因为她怒极攻心,气血冲头才导致的失明。他说他会想办法医好她的眼睛。而此次他们去往的古渠县也是沐千澈提议的,他似乎对古渠县甚熟悉。
从选择跟随沐千澈的那一刻开始,莫黛便决定绝对信任他。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短暂,但莫黛却了解到沐千澈能文善武,还会医术,言谈举止皆表明他绝非寻常人家出身。只不过他为何会成为寡夫,又为何会独自一人居住在莫家村,莫黛对此感到好奇,当然,沐千澈不主动说起,她也绝对不会多舌去问,一如沐千澈从不多问她的身世那般。
古渠县离流岗镇有一日的路程,卯时出发,戌时才到达。
一路上,莫黛因为担心上茅房不方便,是以喝水吃东西甚少,但即便如此,待他们下马车之时,莫黛还是有些尿急。因为是被沐千澈扶着,莫黛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忍着。
沐千澈找了间客栈,想要两间房结果人家只剩一间房,于是他们又另换了一家客栈,这家更狠,一间都不剩了,于是又去寻别家,然而辗转了四五家之后,沐千澈还是将莫黛带回了第一家,默不吭声地要了那最后一间房,付了银子,欲搀扶着莫黛上楼。
莫黛此时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故作淡定地说道:“那个,我想上茅房。”
沐千澈扶着莫黛手臂的手跟着就一僵,似是略微纠结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随我来。”
当莫黛被沐千澈搀扶进茅房,然后指导着上了蹲坑时,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未来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前世盲了十二年,她适应了也习惯了,而且她自认为自己一切做得甚好,丝毫不比正常人差。这世一穿来她便重见光明了,她适应了也习惯了,可是如今她又盲了。再次失明后她只是稍微慌乱了一会儿便释然了,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她原来就是瞎子,现下还是瞎子,只不过是从原来的世界穿到了这个世界罢了,她自认自己是资深盲人,是以,她认为自己盲了之后定然还能够如前世那般生活自理、工作学习完全不比正常人差。
不过,她好似太高估自己了,这里是科技落后的古代,没电没网没家用电器,更重要的是没有冲水马桶,这便意味着她以后的吃喝拉撒睡全得仰仗沐千澈帮忙。
沐千澈与她非亲非故,现下却要苦逼得沦为她的无偿保姆,莫说别人了,便是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忒么得不是东西。
莫黛叹了口气,但还是得认命,于是脱下裤子准备解手,然,这时茅房外忽然传来沐千澈那低沉淳厚且又不失干净纯澈的优质嗓音:“莫姑娘,请问,你……需要手纸吗?”
莫黛吐血了,然后,然后就解不出来了……
沐千澈见茅房里头没声,忍不住又道:“莫姑娘……”
茅房里头的某位莫姑娘虽然尴尬,但一想这以后的日子总得过下去吧,她需仰仗沐千澈的地方还多着呢,这会儿害羞难为情什么的着实要不得,于是牙一咬,心一横,老脸不要了:“沐公子,麻烦你离远点,耳朵堵起来,否则我尿不出来。”
几乎是莫黛出声的一刹那,沐千澈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莫黛解决完生理,从袖中摸出草纸来。前世身为女人,且是盲女,莫黛一直都会在身上带着卫生纸备用,现下穿来这个女尊的世界,身为女人,虽然没有那些尴尬的日子存在,但出于习惯,莫黛身上的草纸却从不会落下。
整理好衣衫后,莫黛出声:“沐公子,我好了。”
这回过了一会儿,沐千澈才出现,莫黛刚想伸出手去,忽然又缩回来,她想到自己便后尚未洗手。
沐千澈倒是不在意,直接拉着她的袖子领她出了茅房。待吃罢晚饭洗漱完毕要睡觉时,又出难题了。沐千澈说他睡地,她睡床,莫黛不肯,便是沐千澈从未救过她,她也没脸让一个男子睡地下,而身为女子的自己却睡床上。
争了半天,沐千澈妥协:“莫姑娘若是不介意,那便一起吧。”
莫黛傻眼了,这这这,沐千澈是男的没错吧?她可是女的呀女的,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够让人想入非非了,倘若再同睡一床,啧啧……
丸牛爬到床里边掀了掀大耳朵,满眼鄙夷地觑着莫黛:没差!
莫黛抖了抖,想想也是,都共处一室了,也不怕再同睡一床,左右她和沐千澈都不会做出什么有伤风化之事,便如当初她与莫无云三兄弟那般。想到莫无云三兄弟,莫黛又不禁有些黯然,她好不容易慢慢经营起的家,好不容易用心修复起来的亲情,而今却被白巧玲那个女人毁于一旦,一想到白巧玲,莫黛的心里便安静不下来,总感觉血液在血管里躁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