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拓皇子身边带来的人除了景伯,加上来时负伤留守的,只余二十多人。我们现在都是亲亲热热的难兄难弟,受到李元帅的热情招待。夜幕来临,把瑞拓皇子护送至李阔海的帅府,远处的将领纷纷告辞,带着人马各自离去。
瑞拓皇子虽然年少,却真是个励精图治的有志之人。他另设的晚餐过后,只稍作休息,便去了帅府书房,心无旁骛和李元帅两个人埋头灯下,研究那一大堆的边防图。
李阔海的儿子李波负责招待我们,他比李雍容大不了几岁,却没有妹妹活泼调皮,功夫也不如她,一番老实忠厚的兄长模样。听说父亲临阵认了我这么一个干儿子,一口一个弟弟,看着我满眼的亲热。
吃饭的时候,李波恨不得把好吃的都摆在我的面前。尉迟倒没说什么,李雍容不干了。她把筷子一放,嘟起好看的嘴唇:“哥偏心,有了弟弟就不疼妹妹了。”
李波憨厚的笑道:“谁说的,都一样儿。”“哪里一样?你们看,尉迟将军他们也就算了,反正他们都是人家,我可是他的亲妹子,为什么好吃的都跑到他弟弟面前了?”
李雍容的话没有说完,笑声四起,尉迟接着打趣:“李大哥精着呢,妹子迟早人家人,兄弟才是自家人。没听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算那根葱?干嘛好东西给你吃?”李雍容红了脸,在大伙的笑声里,抓起筷子就往尉迟身上扔。
气氛热烈起来,大伙都无拘无束的吃喝说笑。若不是碍于有个女孩,这些豪爽勇敢的男人,他们也许会更放肆。夜色已经深沉,我悄悄起身出屋,站在帅府的风廊下,远远看着帅府书房灯光里他巍然不动的背影,心中黯然一笑。
虽然我们曾经共同患难一场,他之于我,就像天上的星辰,永远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想到这些,我不由的耳红心跳,为自己的这点心思感到可笑。他是谁?万人仰慕,身负天降重任的皇子殿下。
我又是谁?一个容貌平平,来历不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而且,我忍不住哑然失笑,我还是个男人啊!差点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急忙检点一下自己的所言所行,有没有可能会令自己露馅的地方。
还好,我的容貌和声音都是中性,这点让我对隐瞒自己的真实性别十分省心。既然我这个身体的主人是刻意的女扮男装,我也犯不着嚷嚷出去。我虽然不怎么精明,也知道在古代男的总比女子好混。
李****门出来,“弟弟,是不是想爹娘了?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多住几天,哥天天给你弄好吃的。”我感动的看着廊檐下,灯笼红色的光芒里,他憨厚亲切的面孔。真所谓“古道热肠”啊!
“大哥,日后的日子长着呢,能得到大哥姐姐义父的如此盛情,实在是三生有幸。可是,皇子已经命令我们各自回到自己的防地缴令复命。说实话,哥,我说了,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我还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呢?”
李波惊讶的看着我,他是一个诚实的人,所以我忍不住告诉了他诚实的话。果然,他并不认为我在戏弄他,便拉着我的手在廊下的阶上坐下,用安慰的语调对我说:“弟弟,你不要伤心,慢慢告诉哥,这话是从何说起?”
他一定认为我的家中出了什么悲惨的变故,我是在说我无家可归。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笑了起来:“哥,你不知道,我的头被柔茹人砍了一刀,当时打过仗之后晕了过去,醒来时结果把什么都忘了。”
我实在不敢对这么一个老实人说我自己的来历,我怕会吓着他。听我如此一说,他如释重负的笑起来:“啊,原来这样,我还以为……嗯,我想他们当中一定有人知道弟弟的家在那里,你不要着急,哥帮你问问就是。走,咱们到屋里再吃些东西。”
不知他向那些人打听的,第二天一早,他便把我大概的资料告诉了我。原来我是——姓名:杨佛力年龄:十五岁籍贯:阳陈郡父亲:驻阳陈镇北总兵杨飞虎。
真是个大乌龙,我一直以为古人取得名字都很奇怪,原来——咳,是我自己会错了意,把一个非常棒的名字曲解了。但是,阳城郡在哪儿呢?我的“父亲”又是什么样的呢?
太幸福了,在这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世间,我除了义父,哥哥姐姐,还有一个真正的家,有一个威名远镇的父亲。那不用说,肯定还有一位慈爱的母亲……真是俗不可耐而又可爱的老套故事。
这倒让我想起,不知为什么?没有见过元帅夫人,也不曾听任何人提起。所以,我也不敢贸然问起。也许,是去世了吧,听说古代的妇人有很多都是因为难产或者一些说不清的疾病早死的。
第二天,一大早,景伯就带着几个随从先行一步进京了。我拖着尉迟在帅府逗留了一日,我们俩说好结伴回去,这样他就可以把我送到我的防地,而不用我到处瞎撞,去打听自己的家在哪儿?
李元帅带着李雍容早早的陪着瑞拓皇子用过早餐,就去各处的驻防巡查整饬,直到夜幕降临,也不见回来。一整天,虽然李波亲切有加的嘘寒问暖,尉迟兴致勃勃的拉着我四处闲逛,但我总有些心不在焉,心中似有所待。
可是,我那隐秘的愿望终于不能实现。因为,我听见义父差人回来禀报,他要李波日夜都要小心谨慎,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立刻燃狼烟通报。另外要好好替他招待我们,他们父女要陪着皇子四处巡查,几日后皇子返京,方可回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