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萧邦从楼下上来,找来了一盒红印,一块半干的萝卜头,一把尖尖的小刀。
一姝不知他想干什么,好奇地观看。
但见他先将萝卜削成方形,将底切平,再用小刀在上面刻开了。不一会,他铺了张纸,再将刻好的“萝卜印”蘸了印油,盖在纸上。
一姝一看,上面是四个古体字,字迹稍显模糊,不过仍然工整,只是她并不认识。
萧邦再将张耳东给他的章拿出来,也蘸了印油,盖在“萝卜印”旁边。
纸上是两个看起来形状极其相似的印。
一姝仔细一看,自然是张耳东的印棱角分明,精美绝伦;萧邦刻的“萝卜印”,顶多算是形似。但这么一来,一姝亦知道萧邦是治印高手——毕竟用萝卜瞬间刻就。
“这是小篆印。”萧邦这才指着其中一个印介绍,“张船长刻的是‘潜龙勿用’四个字,是《周易》上的卦象。这字体,就是小篆。当然,你已经看出来了,旁边这萝卜印,跟老船长的相比有天壤之别,但你可知我为何要做这个实验?”
“因为你想看看,你与老船长刻功的差距。”一姝说。
“也有这个意思,”萧邦没有否认,“生活中我的爱好不多,刻章治印,倒是非常喜欢,因为雕刻能使人内心平静,而且能保持手的稳定性。不过,这次实验我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
“证明什么?”一姝不解。
“证明张船长与费教授之间的关系。”萧邦肯定地说。
“他们会有关系?”一姝大惑,“难道说,费教授也跟你们一样,喜欢刻这些东西?”
“费教授不会。”萧邦说,“一姝,你还记得教授在抄录你拓印下来的诗句时,曾经盖了一个人名章吗?”
一姝点点头。但说实在的,她当时没有注意。
“在费教授死亡现场,其书桌上的那首诗,盖了费教授的印。”萧邦说,“当时我默记了诗文,同时也记住了那方印。那方印也是用小篆,是‘费龙潜印’四字。要说这小篆,其特点是上紧下松、笔画匀称、分割均衡;而费教授的这方印,笔势奇倔,中锋骨感颇强,因此当时我就有似曾相识之感。后来一想,觉得是我认识的一个人所刻。这个人就是张耳东。于是我在你做笔录还没完时,给张船长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助我用小篆刻‘潜龙勿用’四字,说是要送领导的,比较着急,请他赶紧完成,我晚上去取。到了晚上,我突然想起你拓印的诗文,便将两件事并作一件事,带你去找他。你可能注意到一个细节,我从张船长手里接过印后,并没有看它就直接把印揣了起来。刚才,我找了块干萝卜,就是凭记忆将费教授的字形字体刻了下来比对,因为‘费龙潜印’和‘潜龙勿用’八个字中,‘潜、龙’二字完全相同。现在,纸上的两个印虽然差距颇大,但我已确定费教授的印,就是张耳东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