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
君若倾费力的睁开眼睛,一张嘴,发现嗓子沙哑的很,估计是被烟气伤了喉咙。
花泽磊关上门,那冷宫围墙外头一行巡逻的守卫经过,“看天色,落月殿的火似乎还在烧着,没想到这种时候花苍炎居然还能布置的如此紧密。”话语间的语气似叹又似别的东西。
“那咱们怎么出去?”
花泽磊沉默了会儿,三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中。
皇宫如今被花苍炎的人占个严实,要说出宫谈何容易?一个不妥,就是死亡的危险。
君若倾喘着气,让喉咙舒服了点,提议道:“周从在宫外,随行的还有十万兵马。”
花苍炎的兵力安排很理智,皇宫里是五千禁军,皇城外头的一处山坳里又待守一批二十万的军队,而属于花如雪的军队此时被花苍炎堵的有城不能回。
这一场战役是花如雪是意料之外可又是情理之中,花苍炎蛰伏那么久,总算是露出狐狸尾巴。
而周从是是周国的皇帝,他扎在那儿,花苍炎或多或少会顾忌一些,不去动那边二十万的军马,但若周从一有个风吹草动,周国的皇帝猝死在花田国,这或是对已经战乱的花田国添上个麻烦和重担,但也是对周国的一个雷霆之击,因此,两方人都不会轻易举动。
这倒是给君若倾和花如雪的机会来。
经过君若倾这么一提醒,花如雪沉思一会儿,道:“若倾,你可知晓周从在这皇宫的探子身在何处?”
君若倾眼睛微瞪,呐呐道:“如雪……”
花如雪安抚一笑:“同为皇帝,周从的聪明和伟略我早已领教过,若说这花田国没有周从的眼线我是万万不会信的,若倾,你若是能联系到那人,请告知周从里应外合创造让我们出宫的机会,一旦出宫,你就回到周从身边让他保护你。”
“……那你呢?”君若倾心里升起股不安来,“那如雪你呢?你去哪儿?”
花如雪看向那深蓝的天空,以及那一半被火光印照的地方。“该担的责任不能背弃,我得对得起先皇。”
君若倾下意识拉住花如雪的手,“我和你一起!”
“不!”花如雪猛然拒绝,注视着君若倾的眼眸轻声道:“你安全,至少让我安心对付花苍炎。”
此时此刻,君若倾无比怨恨自己是个女儿身,若身为男儿,她必定要为如雪上战场,流血洒泪,但此刻只能看着花如雪一人承担。
手缓缓握紧,君若倾咬着唇,低头道:“你准备怎么做?”
“我的军队此时滞涩在岐山,出宫后我会直奔岐山,若是幸运,待花苍炎登基之时我便会杀回皇城。”
君若倾颤抖着睫毛,“那若是不幸运……”
花如雪浅淡一笑,轻柔的拂去君若倾那耳边的乱发:“有你在,我会胜利而归。”
作为一名有野心的君王,所谓眼线不过而而,君若倾在一次偶然恰巧发现了周从安插在花田国皇宫的眼线,只是心存疑虑,又发现周从并无恶意,才将此事藏在心底,但如今,倒是一线生机。
花泽磊站在走廊一侧,看着不远处君若倾与一小太监轻声交谈什么,犹豫了会儿,对身侧的花如雪道:“皇兄,你相信周皇么?”
冷风吹过,花如雪身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嘴角挂着冷冽的笑意:“信,或不信,但我知道,周从是会答应若倾的请求的。”
花泽磊微微愕然,半晌,又苦涩笑了。
为情所困,为情所累,但此生若能有一真心爱的人,哪怕默默守护,也值得了,也不知那位周皇是否也这么想。
这一晚,决定了花田国今后的走向,那火光冲天,带着浓浓的杀机和黑暗。
花苍炎一直在落月殿不远处,眼睛盯着那快要烧没了的落月殿,这整个宫殿都被花苍炎的人紧紧包围着,论他们插翅也难飞。
花如雪死了,这是花苍炎的目的,他要花如雪死,可若君若倾陪着花如雪一起死了……
花苍炎握紧了手,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来人!等火势小了,你们给本皇子把花如雪的尸首找出来!本皇子要鞭尸!”
众人生生打了个寒颤,不敢违逆。
皇城之外的营地
一只通体黝黑的鸟儿扑腾着翅膀落在一将领的肩膀上,那将领将那鸟腿上的信筒取了下来,随即快步走进营帐。
周从养了一群鸟儿,这些鸟儿分为两种,一种通体雪白,宛若普通的小鸟儿,丝毫不引人注目,最适合白日飞行,另一种通体黝黑,飞在夜晚的空中如同融为一体,用于暗信最是方便。
“这是从宫中传过来的,请陛下过目。”
周从接过纸筒,缓缓展开,不过一会儿,神色凝重,提笔写下消息随即交给属下。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冷宫里,君若倾看了周从的暗信,缓缓的松了口气,一直提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如雪,咱们去西门,那里周从已经安排好了,届时咱们趁乱逃出去就行!”
君若倾急急的说着,然后立马转身欲走,手臂却被花如雪拉住,君若倾疑惑的回头,月色下花如雪那张俊朗的容颜显得越发深邃,那双温柔而又疼惜的眼眸,仿佛在看君若倾最后一眼,这种感觉昂君若倾的心狠狠一抽。
“若倾,只要你安全,我才能安心。”
说完,花如雪放下君若倾的手,快步走向东门的位置。
花泽磊随着花如雪而去,经过君若倾,担忧道:“若倾,没事的,你要相信皇兄。”
君若倾站在原地,脚步有些僵硬,恍惚的看着那花如雪坚定的背影,直到花泽磊的呼唤声才把她惊醒。
西门一般是王公大臣皇亲国戚犯了大罪处斩的地方,而出了西门就是一大片的荒野和乱葬岗,周从的军驻扎在东门往外,西门虽有兵力把守,但今晚混乱发生,就算花苍炎安排的再好,这个地方也被隐约忽略了些,安排的守卫比以往少了不少。
君若倾跟在花如雪身后,花泽磊在后面守着,不远处那东门的门口,穿着铠甲的侍卫有秩序的巡逻着。
而忽然,东门那儿似是发生了什么事,门边的守卫忽然都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花如雪凝神观察了会儿,道:“走!”
话音刚落,花如雪的袖子忽然被拽住,他回头看向君若倾:“怎么了?”
君若倾抿着唇,默不作声的塞给花如雪一张纸条,笑道:“出去再看。”
花如雪张嘴正欲问什么,君若倾立马拉起花如雪:“快走!迟了就浪费周从的苦心安排了!”
周从派来的人费力的打开城门,而那被调虎离山之计糊住的侍卫此时也都全然回过神来,环顾四周,哪有什么动静,便开始回撤。
而此时的东门,花如雪刚刚出了门,吩咐那两人立马关上城门,手向后一抓,“若倾,咱们出来了!”
花泽磊不知怎的忽然大喊:“糟了!若倾还没出来!”
花如雪立马回头,然而此时那城门正好关上,彻底阻绝了两人的视线。
“混蛋!若倾还没过来。你急着关什么!”
花泽磊愤怒的揍着那两个黑衣人,“我真笨!周从派来的人就不该信!居然如此害若倾!”
被揍的黑衣人眼前一阵晃,,连忙道:“是那位公子让我们关门的!而且你们说的那位姑娘在跑的时候就悄悄离开,她似乎不准备出来!属下以为,以为你们都商量好的!”
“什么?!”
花泽磊愕然放开那黑衣人,盯着那紧闭的城门说不出话来,蓦地回头看向花如雪,却见他手里拿着那张纸条看着,整个人如同雕塑。
“皇兄?”
花如雪闭上了眼睛,手微微颤抖,将纸条递给花泽磊,“若倾……”
花泽磊直觉不妥,把你纸条夺了过来,在瞧见上面那熟悉的字瞬间整个人像是被水浇了一样。
如雪,我知晓你有你的计划,但此时此刻请不要将我看做一个弱女子,我不想拖你的后退也不想呆呆的看着你涉险,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和我们的孩子,我在这里等着你胜利而归。
若倾留。
花如雪一拳打在那坚硬的墙上,唇被抿成一条线。
他怎的忘了,他的若倾那样的骄傲那样的风采夺人,她本就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又怎么听自己的话安分的躲着呢?
花泽磊似乎要把那纸盯出一个洞来,“皇兄!若倾要是有危险怎么办?花苍炎心狠手辣若是发现若倾一定会伤害她的!”
“皇兄!”花泽磊攥住花如雪近乎自虐的手。
鲜血顺着手指流下,花如雪默不作声,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藏了一道火焰。
“我们要相信若倾。”
正如她相信自己一样。
“她在努力着,我们也不能坏了她的事!”
花如雪丝毫不顾自己受伤的手,拉起要去救君若倾的花泽磊离开。
天色越来越亮,东边的亮光蹦出来的时候,落月殿的火也被浇熄了,残垣断壁,四处都是升腾的青烟。
花如雪的尸首被烧成了灰,只发现那龙冠,因为重金打造又是特殊的铸造法子,没有被完全烧毁。
花苍炎漠然看着那龙冠,淡淡道:“君若倾呢?”
“回殿下,这火势太厉害了,若不是咱们的人费力浇熄了,只怕得烧个三天三夜!人可都是血肉啊,估计都……都……”
“混账!”
花苍炎把那属下踢飞了出去,顺带也将那龙冠狠狠的摔碎在地,神色阴狠的如同地狱爬出来的魔鬼,让人不寒而栗。
那金黑色的锦袍宛若大张的爪牙似要将人撕碎了才最尽兴!
花苍炎顺着落月殿原本的走廊行走着,偶尔会有碎裂的房梁落下都被花苍炎给拍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