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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邂逅(一)

家里的日子是无聊的,就只想用睡觉来打发,睡又睡不着,懒在床上,心里就开始烦乱起来。即然老头知道鹏飞以前的事,这里的邻居里也应该有知道的,出去玩玩,说不定也能多知道点什么,于是曾香香出去玩的时间渐渐的多了起来。

能够看到曾香香出去玩,不再闷在屋里,陈耕生和李雪勤心里也都松了口气。儿媳跟他们话不多,常常看到她一个人在屋里睡觉、闷闷不乐,心生怜爱,可也不知如何劝慰,还闹得老两口有什么好笑的事,也不敢在家里无所顾忌的笑出来。李雪勤也去劝过几次,任李雪勤说了半天,可是曾香香硬是任性的没有一点反应。“真是小孩子气。”老两口常不做计较的说。

曾香香正和小妞妞在那个已经浓郁的小树林里玩数手指游戏。

“哈哈,妞妞真笨,又输了,这次挑那个拳头?”曾香香说着伸出两拳手让小妞妞选,看小妞妞为难,于是又说,“先试一下,看看那个打的不疼。”说着就一个轻一个重一点的打了小妞妞两下。

小妞妞选了一个,曾香香高兴的又打了她一下。小孩子不爱吃亏,但小妞孀居被曾香香打了半天,还高兴的觉得占了便宜的一样玩得兴致不尽。

为得显得真实点,曾香香故意数到自己一次。“哎呀,这次我输了。”

没想到小妞妞抡起小拳就要打,看样子好像使足了劲。“不能打这么重呀,让我拿着你的手打,我都没打你那么重的。”曾香香边躲边说。闹得在场玩的人都笑了。

“香香,谁打电话过来了,你接一下。”李雪勤从家里走出来说。

曾香香飞快的跑回去接了电话,不是鹏飞打的,于是就把电话给了李雪勤。李雪勤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刚出门,等在一边的曾香香就把门关了锁好拔了钥匙又要出去玩。

李雪勤说道:“香香,你能不能别拔钥匙,有时候家里来个电话你不在家多不方便。”

曾香香没什么好拒绝的,可是她又不想让李雪勤在她不在家的时候接电话,于是随口说道:“我怕我们屋里的东西被偷了。”

“家里一直有人,怎么会有人来偷东西呢?”李雪勤说。

“又不是没被偷过。”

李雪勤立即想起了她在这个屋里拿过一个小玻璃球的事,于是有点生气的说:“香香,你怎么这么说话呢,那一次是妞妞在这里玩我随手给她了,怎么能算偷呢?”

曾香香也知道自己理亏,但话赶到这儿她怎么能就这么认输呢,于是说道:“那过后怎么也不跟我说一下?”

一听这话李雪勤也觉得自己有些亏理了,可是,可是……,她更气愤的说道:“香香,这屋里的东西那一样不是我置办的,我买给你们我还偷它干什?我一心一意的待你,对亲生女儿也没这么好呀,你怎么这么看我呢……”

听到对自己发脾气的话,人总是有反抗情绪的,曾香香打断李雪勤的哆嗦说道:“什么一心一意?天天监视我吧。”说完转身向外走了。

还能说什么呢?还有必要说什么吗?听了这句话,李雪勤委曲得觉得心里冰凉冰凉的。

虽然觉得心凉,可是母亲的本性驱使着李雪勤依然为曾香香尽力做着一个母亲该做的事。

又一天早晨,曾香香很晚了还没有起床,因为钥匙已被曾香香拿到屋里,李勤进不去,只得对着窗户喊,可是喊了半天也听到不曾香香应声,这已是很经常的事了,李雪勤也没多想,还当是曾香香昨晚玩电脑玩得太晚了的原因。

“香香,那我把饭菜给你放锅里了,你起来了自己吃吧。”李雪勤说着也就出去玩了。

出去玩了一会儿,总觉得心里闹闹的,于是又回到家里,一进院里,一阵“莹莹嗡嗡”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仔细一听,正是从曾香香的屋里传出的轻轻的哭泣声。

“香香,怎么了?快开开门。”李雪勤在外面揪心的敲着门喊道。

听到有人叫她,曾香香停住了哭泣,原来是婆子,又开始哽咽起来。

这一会儿,她多么需要一个了解她,体贴她的人在身边呀。因为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好像是感冒了,头有点痛有点懵,全身没一点劲,所以不想起床就一直睡着,曾醒了几次但一直也没有听到有人理她。终于李雪勤来叫她了,可是一点关心的味都没有,可就连这一点声音也没有的时候,她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孤寂,她哭了。现在李雪勤就在外面焦急的喊着她开门,虽然不是她渴望的声音,可这是现在唯一能帮助她的声音了,她慢腾腾的起床开了门,这让门外的李雪勤都快着急死了,要是自己的亲女儿说不定早就一顿骂了,可是在儿媳面前她得忍着。

“怎么了?香香。”李雪勤温和的问。

“没什么?”曾香香说着就又想回到床上去了。

李雪勤跟了过去,看到曾香香的脸色关切的问道:“是不是感冒了?”说着伸手要摸摸曾香香的额头。

曾香香乖顺的仰起脸。

“是有点热,起来看看去吧。”李雪勤说。

陈耕生也正着急的等在院里,看到她们出来,便问:“怎么了?”

“香香可能是感冒了,我带她去看看。”李雪勤说。

“感冒有啥看的,咱屋不是有感冒通吗,吃两片就好了。”陈耕生不以为然的说。

李雪勤看了看曾香香那更阴沉的脸,对着陈耕生说道:“你咋懂那么多?回屋看电视去吧。”

到了村医生那里,拿了一点小药。可曾香香一方面不爱吃药,另一方面觉得自己得了病一点也不受重视,没受到一点特殊待遇。于是她更有点抗拒的不想吃药,只有李雪勤提醒她的时候她才吃一包,不提醒就忘了。

曾香香不按时吃药又不注意禁忌,该怎样还是怎样,病当然好不了,而且又严重了,最后不得不输了液。一个小感冒,在乡下几块钱的事,硬是花了几十块。好了病,曾香香还怨言挺多,这让一直尽量不多说话的陈耕生和李雪勤也显得有点不高兴了。

平淡而快乐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突然有什么事来转折将会一直快乐下去,当然平淡而烦恼的生活如果没有什么事来转折也将会一直烦恼下去。这个农家小院的生活就这样一直在烦恼里泡着,更烦的是这些烦恼都还得憋在心里,很想说而又无从说出来。

曾香香出去随手锁门,这让陈耕生觉得老两口在儿媳眼里一直是个贼。还有以前有电话打过来如果不是陈鹏飞的,还会叫他们接,现在好了,直接问问什么事,有时候想说的话就说一下,不想说的话也就当没来过电话。还有用电话聊天的习惯,打进来的就不说了,关键是曾香香就有那么多电话往外打,农话那么贵,看着秒针走一下,那简直就是在他们心里扎一下。还有就是曾香香带着妞妞和邻家的几个小孩玩,说给他们买东西就买东西,那咋就一点都不知道心疼钱呢?还有那些使不完的小脾气,反正曾香香的缺点是越看越多,谅解也就越来越少。

在曾香香心里,觉得陈耕生和李雪勤看自己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一点都没有自己父母的那种亲切感,叫他们爸妈总感觉好像见了一个陌生人就叫爸妈一样,别扭,越来越有点叫不出口。给自己的朋友打一次电话,或者和几个小孩子玩的时候随便买点小东西,看他们怎么那么不开心,为那几个钱用得着吗?他们就不会为自己的开心而高兴吗?跟自己在外面打工的时候比这算得了什么,再说自己是大手大脚花钱的人吗,自从陈鹏飞走后她买过什么?还有她觉得自己脾气够好了,要是自己是娜娜那样的女孩子,不早就闹翻了天了。

家里冷漠的气氛越来越重,几乎是彼此不说话的了。又有一次几句话说得不对脾气的时候,曾香香再也受不了了,她又决定回娘家了。

曾香香一个人收拾好东西,把屋里的钥匙又插在门上就准备走了,她想跟公公婆子说一声,必定不是出去玩一会儿,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她故意把要拿走的包放在大门前,装作想起什么事一样又回屋里呆了一会儿,希望公公婆子看到了能问一下,也就算打招呼了。

正在那处小树林里玩的李雪勤当然看到了,她对一旁坐的陈建斌的母样说道:“等一会儿你问一下香香,看她是不是去她娘家,劝劝她别让她去了。唉,这媳妇呀,咋这么难赐候?”

陈建斌的母亲宽慰的说道:“那一家不是这样,都得磨合磨合,去娘家就让她去吧,不管怎么样闺女在娘家心情总会好一点,其实有些事儿呀过了那一阵想通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雪勤默默的点点头:“那就让她去吧,我去街上给她拦个三轮车。”

“你别去了,别让她又误会你急着让她走呢?等一下我跟她一起去就行了。”

曾香香又出来拿起她的包要走时,陈建斌的母亲问道:“香香,要回你妈家呀?”

“嗯。”曾香香应道。

“路上小心点,我跟你一起去街上等个三轮车吧。”陈建斌的母亲关切的说。

曾香香感动的答应了。走过一段路后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下来。是啊,在冷漠里呆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人,对温馨的关心是多么的敏感啊,更何况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陈婶,不知道要比自己的婆子强到哪去了。

曾香香流泪还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家了,这边呆不下去,娘家那边又有闲话,唉,女人真难。

“陈鹏飞呀陈鹏飞,你怎么会笨得跟猪一样呢?这么久了还没找到工作呢?”曾香香在心里骂道。

曾香香越想越委曲,一路哭着回去了。

陈鹏飞孤寂的躺在床上。说不清为什么,明明知道张春霞前两天已经改上白班了,他还是一转到下午这个时候就会想回来。唉,一个人有时候养成一个习惯看起来也不一家要很长时间,他教张春霞和刘彩玲电脑也不过四五天的时间嘛。但张春霞身上那股开朗活泼的气息对他确实是一种吸引,或许说成是喜欢她也无防吧。想到这里他坦然的笑了,他觉得每和她在一起一次就好像自己的心灵被泉水清洗了一次,曾经相处时的激动早已变得平静,他时常惭愧自己怎么会掺进那么多杂念,从内心里他很感谢她,又让他找回了那种心灵的平静,有这样的朋友是多好的事啊,这样的朋友又会有谁不喜欢呢。

无所事是,陈鹏飞想出去走走,也顺便买点菜回来,时候不早了,还没吃饭呢。从明皓厂那条街去超市会近些,于是陈鹏飞就走这条街去超市买菜。

正东张西望的走着,突然“喳”的一声把他吓了一跳,一霎间他想到的是曾香香,因为只有曾香香“喳”过他。

原来是张春霞,她和刘彩玲正得意的笑着。

“这么巧?是你们两个。”陈鹏飞说。

刘彩玲撇着嘴着说:“在我们厂门前碰到我们也是巧呀。”

陈鹏飞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春霞笑着说:“你吃饭了没有?我们一起去吃吧,你教我学了那么多东西,我还没请过你的客呢?”说着便拉了陈鹏飞一起走。接着说,“我现在真想上夜班,可以跟你学那么多东西,两天没见你还挺想你的。”

“我也挺想你们的,你们现在都上班了,我一个人没一点事做好无聊呀。”陈鹏飞说。

“工作慢慢找,不用担心,你没钱了我们都可以帮你的,最好找个离这里近的,我们在一起好开心呀。”张春霞说。

刘彩玲也接过话说道:“是啊,远的地方就是那个厂要你你也别去了,你要是没钱了我这个月就不给我妈寄了,先给你用了。”

这话让陈鹏飞听得有点感动,对刘彩玲说:“我还以为你很烦我呢。原来也这么关心我呀。”

“我没有说不烦你呀,不过好朋友是应该互相帮助的嘛。”刘彩玲说。

“你的话听得我眼泪流得‘哗哗’的。”陈鹏飞夸张的比划着,又问,“你们怎么不在厂里吃饭?”

张春霞说:“厂里的饭跟喂猪的一样。”

“怪不得你们厂里那么多小胖子。”陈鹏飞本想是要幽默一下,说完后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不由得看了一下刘彩玲。

刘彩玲气呼呼的说:“看我干吗?”

看着刘彩玲生气的样子,陈鹏飞谦意的说:“我不是说你的。”

“啊——”刘彩玲怒吼着,冷不防踢了陈鹏飞一脚。

“喂,小妹妹,你怎么动手了,我真的不是说你的。”陈鹏飞冤屈的说道。

刘彩玲又是一拳,更生气的说:“这才是动手,刚才是动脚,手和脚都不知道吗?”

两个人逗闹了一阵,张春霞对陈鹏飞说:“和你在一起好开心呀,我挺喜欢你的。”

“我也挺喜欢你的。”陈鹏飞笑着说道。

“这里人这么多,你们好意思说出来。”刘彩玲讽刺的说。

和张春霞一起笑着,陈鹏飞对刘彩玲说:“我也很喜欢你呀。”

“我才不要你喜欢呢。”刘彩玲拒不领情。

他们聊着,进了一家小饭管,每人要了一份汤米粉,三块钱一份,这让陈鹏飞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想由他请客,可身上只带了二十块钱。当老板娘端粉过来时,陈鹏飞怎么看她都是一身纯朴善良。

刘彩玲要拿桌了靠墙一端的辣椒时,不小心把张春霞面前的水杯碰翻了。

“咣”张春霞惊叫道。

这是家乡的俗语,从外省的这个女孩说出来竟显得有点俏皮,陈鹏飞忍不住笑着问:“你怎么会说我们家乡话。”

张春霞得意的笑着说:“我们宿舍有个你们河南的女孩子,有一次她正在凉衣服,我不心给她碰掉了,她‘咣’的一声,把我吓一跳,我还以为她要找我麻烦呢。你们河南话真好玩。”

“那你嫁到河南去吧。”刘彩玲说。

张春霞羞笑着做势要打刘彩玲。几个人热闹的边吃边聊。

张春霞和刘彩玲去上班了,陈鹏飞又四处逛了逛,实在无聊,又回去出租屋,正翻着一本杂志,李晓杰下班回来了。

看到陈鹏飞,一脸不高兴的说:“哥们儿,你这人可有点不够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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