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几天楼下,除了Z,总是会多一个人。
那个男生是11班的李飞。我之所以认识李飞,还是通过小苏。
我惴惴不安的想,是不是小苏又想来挽回才找李飞呢?李飞是不是来当说客的呢?如果是真的,Z会怎么选择呢?会选择她吗?可是如果不是,李飞跟Z没有任何其他的联系啊,两个人初高中都不是同学,李飞以前就帮小苏和Z传过消息。这些还是小苏告诉我的。
可是Z没觉得这是什么太大的事情。
Z和李飞同在二楼,自从李飞发现Z天天下楼之后,他也开始风雨无阻地跟着Z。我经常是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我开始越发不安和烦躁。
这天下楼,我终于看到了Z一个人在花坛周围走着。
我兴奋地想上前,却看见李飞走上前去,捂住了Z的眼睛。可能还说了句,猜猜我是谁?
我终于觉得不想再忍受了,重重地甩开门,转身走了。
上楼的过程中遇到了贾欣,贾欣看起来心情不好,她叫我陪她下楼走走,我不好拒绝,但是坚持要去后楼。
刚到一楼,就看见Z匆匆忙忙地赶上来,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发走了李飞。
他拦住我,“我有道题不会,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贾欣奇怪地问道,“你居然还有题不会要问小欣?”
我摇摇头,“不好意思,你都不会我肯定更不会了。”
Z不肯让开,“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拜托你帮我看看。”
贾欣看了看我们俩,“那我先下去了,你们看题吧。”她说着侧身绕过了Z,下楼了。
我无奈,也下了楼。Z在后面跟着我。
“对不起,你别生气好不好?”Z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真诚。
这样的眼神,是我最没有办法拒绝的。以后无论Z说什么,只要这样的眼神,我从来都是毫无抵抗力。
其实这些事情,都不是Z的错,当年道歉,不过是因为在乎,在乎我的想法而已。
可是Z这样骄傲的男孩子,在这样为了不是自己的错误低过几次头之后,也就厌倦了总是因为这种琐碎的小事道歉吧。
两个人之间,喜欢的更多的那个人,注定会更加辛苦。我先喜欢Z,又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Z,总是自卑的,总是没有安全感的。
感情中,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我动心的太早,Z又动心的太晚。我们的感情,从来都是不平衡的。我因为自卑而敏感,因为敏感而小心翼翼,因为小心翼翼而失去了自己。
Z因为不理解我而纠结,因为纠结而迁就,因为迁就而委屈,因为委屈而难受,因为难受,一点点磨灭了对我的喜欢。
比如我会抱怨Z放假从来不会打电话给我,Z会迁就着我打电话,可是因为Z在家没办法多说什么,只能撒谎买书出来打电话,这样的欺骗妈妈,让Z不安。
不平衡就早晚会失衡,会出现问题。
这天我在楼下等着Z的时候,看见后者穿了件白色的毛衣就冲了下来。
“抱歉来晚了,今天有同学问题下课没讲完。”
刚刚站定,Z就解释道。
我没有理会他的解释,而是很不开心的问道,“你怎么穿了件毛衣就下来了?外面零下十多度!”
Z挠挠头,“我,我着急嘛!”
我不由自主地笑了,我真的是很喜欢看到幼稚的孩子气的Z,让我一次又一次地感受Z对我的在乎对我的与众不同。
下一次再忘记了穿大衣,Z只敢站在门里,不敢出来怕我批评他。
我拉着宁宁,想给Z买件马甲,这样套在毛衣外面,就不怕冷了。
千挑万选了件黑色的马甲,Z却拒绝了。
我一气之下,说道,“现在在家里有妈妈给你买衣服,以后上大学了离开家,看谁给你买衣服!”我偏过头不想再理Z。
“不是还有你嘛.”Z蹭到我身边,嘟囔道。
“我才不给你买呢!哼!”尽管心里是甜的,我依然否认道。
多年之后,当两个人真的不在同一个城市的时候,当Z的衣服真的只有自己买的时候,我一语成谶,想起这一幕时,心里满是难过。
Z最近几次下楼,身边总是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一个人,9班的另一个男生。
于是,除了李飞,我们由两个人变成了四个人。
我以前很欣赏Z的个人魅力,现在却觉得厌恶透了。
很快,我的身边也出现了莫名跟着我下楼的人,有贾欣,有宋琦,还有一班的女生,再后来,甚至包括了小溪和X。
两个人的世界彻底没了,我欲哭无泪,甚至不能理解这种局面究竟是怎样造成的。
我只知道,我很不开心,那么多人,我连单独跟Z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的不开心,Z都看在眼里,他开始怀疑,自己这样跟我说清楚是对是错。如果是相互喜欢的,为什么小欣总是不开心呢?还是,小欣其实也没那么喜欢自己?
互相猜忌中,两个人的距离无形间更加远了。
又因为彻底没有了沟通的机会,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开始渐行渐远。
在一点一点的小摩擦和不开心里,我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我和Z是不是不适合做恋人,做朋友的时候明明很开心啊。
Z迟迟对我的不开心不表态,让我觉得他不在乎我,很气馁。
这天晚自习刚进教室,在班级一直叫我姐姐的老弟通知我,“老姐,刚才有个没见过的大眼睛美女来找你!好漂亮!有这么好的条件的美女都不说介绍给老弟认识!”
我笑着道,“我不知道哪个美女啊?有美女怎么会不留给我老弟!”
心里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在我认识的人里,虽然美女是不少,但是老弟没见过的,应该只有一个——小苏。
果然不出所料,第一节下课小苏就来到班级找我。
许久没见,小苏更加瘦了,头发更加长了,整个人虽然看起来有点忧郁,却别有一份气质。
“小欣,现在高三了,你还好吗?”小苏开口。
“嗯,还可以吧,我心态好嘛!”我笑着回答。
“我,额,我想问问,最近,Z好吗?”小苏再次开口,问题却让我觉得心头一跳。
“嗯,听老师们说,这次又是年组第一,总成绩705。”不是听老师说的,我每次考完试排名榜下来都找理由跑到英语老师那里看理科的大榜。
“嗯,他好我就安心了。我们,我们分手了。”小苏大大的眼睛里有了泪光。
“为什么?”尽管早就知道这个消息,我也只能装作第一次听见的样子,问道。
“他,他对我太冷淡。可是我还是觉得,高三这个时候跟他分手很对不起他,你能不能帮我约他出来,我想跟他道个歉。”
我没想到小苏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有点发蒙。可是想起这几天自己的难过,突然就有那么点感同身受的同情,喜欢上Z这样的男孩子,压力真的很大。只是想见一面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如果两个人确实还有感情,自己夹在中间也是没有意思的。就算自己做了件好事吧。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上课了,我打着问题的名义回到304,因为我在教室时只有我的班主任会时不时来看看,又因为班主任总觉得这个班级太没规矩纪律太差,所以每次上课我都竭力劝大家不要说话乖乖学习,被几个男生开玩笑说是班长。
我一进教室,几个男生就笑着打招呼,“hi,班长,回来探班啊!”
我笑着回应,“我是来问题的。”
大家都很惊讶的表情,我径自走到Z的身边,Z的表情也是充满了惊讶。他从来没见过我问他题。
“她想见见你。”我一只手翻着书,嘴里说着,喂,就是这道题帮我看一看,一边用笔在纸上写道。
Z犹豫了片刻,看起来是明白了她指的是谁。他轻轻地晃了晃笔。
我一瞬间有了强烈的代入感,仿佛这是以后的我,这样苦苦只是想见他一面,他却无情的拒绝了。而且,后来到底会不会有人愿意帮我传话呢?我有种强烈的愤怒感和伤心感。
“为什么?既然觉得没什么了,为什么见一面都不行?你这样做对她很残忍!”我在纸上写道,力透字背。
Z莫名的抬起头看了看我,写道“你不在乎吗?”
当时的我,脑子已经不清醒了,已经彻底把自己定位在小苏的闺蜜的位置上,浑然忘记了眼前这个男孩子,也是我心之所属。
“我没那么脆弱。”我回应道。
Z想了想,撕下一张纸,写了一个号码,交给我,“这是我的QQ号码。”
我看也没看,折好放了起来。
“你不要吗?”Z又问道。
“不需要。”回答完Z,我扭头离开了。
听到我的答案,小苏瞬间泪如雨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我太爱他了,所以总是担心他会离开我。可是每次发过脾气我又担心他生气,又会去道歉。”
“一遇到他的事情,我就没有理智,我只是太爱他了啊。”
“我提出分手只是以退为进,想让他挽留我,可是他怎么就这么坚决的离开了呢。”
小苏的眼泪成串成串地掉下来。
我听着自己喜欢的男生和前女友的故事,紧紧咬着嘴唇,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我怕一张嘴,自己也会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