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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绣花婆婆

到了此时,紫袍老人已有七次重创丑大汉,让紫袍老人感到意外,这七次竟然都没有给丑大汉致命的重伤,其“双修”之玄妙厉害,远远超乎想象。而“十八行气针”只有半个时辰之功,时效一过,紫袍老人便会元气大伤,修为大退,眼看半个时辰即将过去,紫袍老人五内如焚。

“啊!”紫袍老人趁那丑大汉大哭之际,陡然发出一声嘶吼,他在刹那间提起了丹田中所有的真气对丑大汉发动致命的攻击,妄图毕其功于一役,眼下是他唯一的选择,一旦“十八行气针”过效,他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青色烟杆附近法力纵横激荡,虚空破碎,风云色变,烟杆直朝那丑大汉的头顶缓缓地压下,于宝师之前早在紫袍老人的暗示下跑到了远方的祭坛下躲了起来。

那丑大汉受紫袍老人强大的法力攻击,鲜血狂喷个不停。

此时狂风大作,乌云笼罩,一道闪电撕破黑沉沉的天幕,一声炸雷,震得整座桃花寨在摇晃。

紫袍老人这一击之力已然超越了凡间所能够容纳的威力,故而引来天雷警示。

“老夫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破到了神境,老天爷是故意跟老夫开玩笑吗?”紫袍老人不由得脸色大变。

于宝师感到奇怪,晋升到神境是大喜之事,紫袍老人却为什么摆起了一副苦瓜脸?

眼看紫袍老人手中的烟杆便欲压到那丑大汉的头顶时,丑大汉的身体被抛飞出百丈之外,跌下了一个大坑之中,扑起了一大股尘烟。而紫袍老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被抛飞到祭坛之上,口喷鲜血,奄奄一息。

“哈哈哈……”

尘烟迷漫中一个粗犷的声音陡然大笑起来,那笑声是如此之欢畅,又如此之狂傲!旋即,一个巨塔般的身躯从尘烟中走出,犹如远古的巨人释放出强大而凶悍的气势,此人正是那个丑大汉,此时他目光如电,神采飞扬,看上去浑身似乎在无形中多了一道难以言喻的神韵。不知道他何时穿上了一件青衣,而他手上的法器“龙鞭”也消失不见了,只见他一边笑,一边大踏步过来。

“神境!”紫袍老人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地道。他也晋升神境,却面如死灰,毫无生机,与丑大汉简直是天差地别。

原因在于紫袍老人是靠“十八行气针”来提升功力,虽然让他糊里糊涂地冲破玄关壁障到了神境,但是等“十八行气针”的功效一过,他势必随之真气严重耗损,身体虚弱。

“多亏了你运功替本尊冲破玄关,助本尊踏进神境的殿堂!”丑大汉高举双拳,眼睛里闪出了喜悦的光芒。

“移花接木……老夫太小看了你的双修……”紫袍老人眉头紧皱,他确实在很多方面都低估了丑大汉的能力。

“在同一个地方,两位圣修同时步入神境,还当真是千年一见的盛况呀!就冲着你对本尊的大恩,本尊不动手杀你。不过,神劫将在一个时辰内降临,你没有法阵和同门的护持,必死无疑!”丑大汉叹道,那目光看向紫袍老人却显得颇为不屑,此刻他们已经不再实力相当了。

“妖孽!你只怕也难逃一死吧!”紫袍老人冷哼一声,干笑道。

“你对雌雄双修了解得实在不够。本尊只须牺牲双修中的一修便足以抵挡神劫,本尊当初修炼此功为的就是等今日的渡劫。神境固然是天堂,但承受不住神劫那就是地狱,十人当中只有一人平安渡劫,本尊有双修之利,何惧神劫!哈哈哈……”丑大汉指天狂笑,霸气十足。

“小兄弟,抱歉得紧。老夫没有能力保护你了。”紫袍老人看向爬上祭坛的于宝师,不禁面带愧色。

于宝师朝紫袍老人走过来,洒脱地大声笑道:“不怨你。我已经习惯了被老天爷玩弄得生不如死,死对我而言或许还是一种解脱。生如寄,死如归,你我又何必那么较真?”

紫袍老人闻言,只是摇头苦笑。

于宝师扶紫袍老人坐起身,冷不防地在他的耳边悄声音细语地道:“找出红猫,要紧。”

事到如今,于宝师深知唯有操纵灵桃境内所有法阵的“法傀”才能够助他们逃出生天。找到“红猫”兴许就能找到“法傀”,紫袍老人修为大退,神识却仍在,倚仗他的神识寻找“红猫”,理应不难。在这个节骨眼上,于宝师实在无法跟紫袍老人多说几个字。

紫袍老人一愣,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于宝师。于宝师朝他眨了一下眼睛,紫袍老人微微地点了点头,似乎会过意来。他自然无法猜到“红猫”与“法傀”的关联,但是见于宝师如此神秘兮兮,便知这“红猫”藏有大玄机。

蓦然,于宝师感到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吸飞而起,当他的身体停下时,却发现腰带紧勒,整个人悬吊在空中。

丑大汉那蒲扇一般大的手掌抓住于宝师的腰带,有如拎小鸡一般。

于宝师就近观赏丑大汉那又长又丑的驴脸,顿时一阵恶心,加上身子悬吊着,他几乎有呕吐的冲动。

“臭小子,受死吧!”丑大汉狞笑道,旋即抓起于宝师在头顶上一个急风旋舞,再将他往天上一抛。

于宝师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他不禁强摄心神,随之“死心”一下晃动便即让他恢复了神志,这时他的身体不断向上抛射而起,高过了灵桃树冠,当停止欲坠之时恐怕已有千仞的高度。落下时,于宝师的脚部碰撞了灵桃树枝,以至于他头朝地脚朝天急坠而下,此时他见一物从怀中飘落,是一条绣图手帕,这条手帕可不是用来给红衣少女擦脸的那一条,它对于宝师而言非常珍贵,此是绣花婆婆的遗作,于宝师一直留在身边做个念想。

于宝师在三年前遇到“绣花婆婆”,她是一位孤寡老人,而于宝师也是一名流浪汉,两人同病相怜,从此相依为命,“绣花婆婆”在刺绣方面造诣高深,出神入化,于宝师随她学艺,每逢初一十五便带上她的刺绣到市集上卖,一呆便是两三天。三个月前,少年从市集回来,发现“绣花婆婆”倒毙在一张绣像手帕上,于宝师便将此手帕珍而重之地随身携带。

于宝师伸手去抓手帕,却够不到,手帕飘到了一片正坠落的灵桃花瓣上,灵桃花瓣大如芭蕉叶,故而缓缓飘荡而下,于宝师眼疾手快当自己的身体坠近那片桃花瓣时便将手帕抓到了手中。

手帕上有绣图,图中有一人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此人身披黄金色的战袍,威风凛凛,其身材短小精悍,三角脸,金鱼眼,长下巴,高颧骨。绣花婆婆似乎还想在人物的背部绣下什么,但只绣了两针便没有绣了,绣花婆婆便在绣完这两针之后猝然死去,大夫发现在绣花婆婆的颈部有被毒蜂蜇伤的一个口子,伤口附近青肿一大片,这必定是绣花婆婆猝死的原因,大夫也不知道是何种毒蜂,只是断定此蜂毒性异常强大,足以让人在瞬间暴毙。至于图中之人,据于宝师所知绝不是绣花婆婆所认识的人,此人多半是绣花婆婆想象出来的,绣花婆婆的想象力非常丰富,她可以绣出没有见过的风景,也可以绣出没有见过的人,无论是风景画还是人物图都是那么飘逸出尘,神韵独特,令人印象深刻。

绣图中除了一个人物之外,还有一大朵奇特的黑色“花”,其实这并不是花,而是绣花婆婆死前的一瞬间从嘴角溢出的一口鲜血。于宝师抚摸手帕中的血渍,思及绣花婆婆生前对他的种种好,便不由得泪眼汪汪,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此一刹那绣花婆婆的那一句话在他的耳边响起。

“……别急着下针,先闭上眼睛,让你的神思纵横天地,融入万物,去感应大自然的神韵……感应到神韵了吗?很好,接着你要去毁掉之前所想到的真实的世界,而用你所感应到的神韵重新去构造另外一个不存在的世界,一个可以越超真实的世界。这就叫做‘青出于蓝胜于蓝’,这就叫做‘人定胜天’……不要犹豫,只要你坚信自己做得到,那就一定可以做得到,你的心有多大,这个世界就有多大……”

“对!人定胜天!创造世界!我凭什么任由老天爷玩弄?我凭什么要任人宰杀?我要活下去,与天地斗,与鬼神争!反正我不怕死,我还有什么可怕!”于宝师顿有感悟,他的双眼蓦地掠起一抹锋利的光芒。这三个月来,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有如此强烈的欲望要活下去。

于宝师微微闭上眼睛,任凭神思纵横纵天地,融入万物。每一次刺绣之前,在绣花婆婆的熏陶之下,他就这样闭上眼睛先在脑海中构造好了一幅绣图,而后再下手。现在他则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找到一个活下去的办法,每一件线索都至关重要。

于宝师陡然睁开眼睛,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盒,打开小锦盒,里面藏有一支银针,正是那“十八行气针”,于宝师并未将它交还给紫袍老人,他毫不犹豫地拿起银针来便往脐下三寸的丹田穴位刺下。

祭坛上的紫袍老人一直在留意于宝师,眼见坠下离地面还有一百丈的时候于宝师用“十八行气针”直插入丹田气穴中,位置非常之精准,紫袍老人不禁想到于宝师之前将“十八行气针”插在他的“老二”上,此际才恍然大悟,于宝师是故意玩弄他,不由得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不过很快双眼便流露出焦惧的神色,他自然清楚于宝师的心思,但那不过是做无谓的挣扎,一个凡人又如何斗得过一位神王?再者,于宝师没有任何修为,此番作为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丑大汉将于宝师抛起之后便即闭起眼睛,面露喜色。他方始踏入神境,迫不及待地运气游遍全身,尽情地去感应每一寸血肉的变化所带来的惊喜。所以,他并没有留意到于宝师将“十八行气针”插入丹田之事,其实即使留意到了他也不会在乎的。现在他就是大象,而于宝师不过就是一只蝼蚁,力量是何其悬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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