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现在你认清，少羽的天赋比与你，已经高到了山尖云重里了。更难得的，是他有一颗善良沉稳的心，事事不动声色，却尽收眼耳，心思慎密懂得隐忍。”
“虽然平时看上去低调无声，但一旦触及他的底线，便会让对方无言以对后悔莫及，这点想必你也已经见识过了。”
秦方想起以前诸多事情，又看了看左肩的伤口，心中一暖，便点了点头。
“你们去青灵院前，我拜托少羽多帮帮你提升心境，如今看来并没有让我失望。”
秦非说完又是看了秦方一眼，补充道：“你们都没有让我失望。”
秦方笑了笑，接着有些悔意地说道：“以前未曾察觉，但与秦少羽相处久了我才知道自己的心涵差了太多。”
“在去往青灵院前，我与他一同生活了七年，竟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剑法和灵力，如此便已经说明一切了...”他稍稍有些失落，随即便笑道：“也难怪爹会把宗主之位传授于他。”
秦非眼神一愣，奇怪地看着秦方，问道：“你不介意我将宗主之位传给少羽么？”
秦方摇摇头：“当然介意。不过我相信少羽，他当宗主肯定比我强上百倍。待他从爹的手上接过宗主之位后，我就和他去说说，让我做个副宗主什么的，也不错啊。”
他突然一扫先前的失落，望着秦非笑道：“爹你放心，只在有我们两个在，灵剑山庄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宗派！”
秦非身子微微一震，怔怔地看着秦方，也不知该感谢时间的催化还是秦少羽的教诲，却是让自己的孩子能这般通明事理。
他突然温柔一笑，抚了抚秦方的脑袋，说道：“傻孩子，灵剑山庄的宗主之位，你永远都是不二人选。”
“为什么？！”秦方完全震惊了，不明白父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皱眉问道：“那辟尘剑呢？秦少羽呢？”
秦非又是微微一叹，这一回却是千真万确的伤感起来。
“少羽的命运，不在此处。那把辟尘剑，也是非他不可...”
秦方有些迷惘，父亲的解释苍白无力完全不明白，但看着他脸上的凝容，秦方知晓此事恐怕很是复杂，便也懒得多问。
不去管突然奇怪起来的秦非，秦方小心翼翼地从白色囊袋之中，取出一块凤茶油酥塞进嘴里。
满口的酥香嫩味，秦非的心情一下子舒朗开来，看着窗外唯美的秋色，他仿佛看到了紫月那张可爱的笑脸，不禁开始心猿意马...
......
不起眼的阁楼有些破旧，秦少羽很奇怪为什么身为庄主的月华，会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
嘎吱作响的楼梯让他有些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踩空摔出个满眼星辰来。
推开房门，秦少羽却是呆住了。
四周的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古琴，色泽光纹似乎都有些年头了，但是没有一架沾有灰尘，显然是有人在精心擦拭。
每一架琴都有一根或者两根断弦，透着淡淡的松油气味。
月华看出了秦少羽眼中的惊奇，说道：“琴弦拨断，再续上便没了先前的音质，只好换一架新的。但年岁相伴，多少有些感情，便也不舍得丢弃，就放在此处全当忆念了。”
秦少羽点点头，心中却是大汗。想来月庄主是爱琴之人，却是没想到爱到这般地步，若是唤她一声“琴痴”恐怕也不为过分吧。
“可是，这些旧琴断弦不续，无法做声，它们应该会很孤独的吧...而且，月庄主日日夜夜看着它们，想起以前的共处陪伴，难道就不觉得难过么？”
月华先听秦少羽前半句，只觉得他小孩子气十足，稚嫩可爱，嘴角一翘正要笑出声来，待听到后半句，那弯笑意便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秦少羽看着月华有些奇怪的表情，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便赶忙低首道歉：“对不起，晚辈不知趣，失了言。”
又是一阵沉默静声，秦少羽此刻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暗骂自己话多错词，但...这般沉默要一直保持下去吗？
少年小心颤颤地抬起头，试探唤道：“月庄主？”
“华姨。”
“嗯？”秦少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月华走到他面前，素手一伸便取下了他手上的那片叶子，柔声说道：“我不喜欢你叫我月庄主，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就唤我华姨吧。”
秦少羽心涌未明，但这份突如其来的亲近却是让他不舍得拒绝，抬头望着那对美妙的眸子，他露出一个格外好看的笑容，亲切唤道：“是，华姨。”
一阵清风透着淡淡花香木气渗了进来，穿过古老阁楼那扇檀木旧窗，将墙上的根根断弦吹得微声轻响。嘤嘤成韵，佳音如梦，衬着那声“华姨”轻柔飘进月华的心肉里，仿佛有一颗种子瞬间掉落，瞬间发芽，瞬间开花，瞬间长成了一片牢不可破的森林。
她淡淡一笑，似是心满意足。
“你要回青灵院？”
秦少羽点点头。
“那地方有什么好？”
秦少羽一愣，摇摇头。
“你要修炼灵力，何必去那里，留在这儿不也一样？”
秦少羽无言，看着月华，说道：“华姨，我不明白。”
月华淡淡笑道：“世间修炼灵力之法大同小异，殊途同归。你在青灵院里学到的东西，我同样可以教你。”
秦少羽还是无言，只是愣愣看着月华。
月华柔声说道：“我希望你留下来。”
秦少羽目光游离，摇摇头，抱歉道：“华姨，对不起，我必须要回青灵院。”
月华有些吃惊，眉头微蹙：“为何？”
“因为，那里有我的朋友。”
月华一听这个理由，眉头却是皱得更加紧了：“朋友？可以信任么？”
秦少羽坚定地点点头，说道：“都是与我一般大的孩子，不是坏人。”
“你怎么肯定他们不是坏人？就算他们现在不是，你又怎么肯定他们以后不会性情大变而走上歧途？就算他们不是坏人，你又怎么肯定他们背后没有坏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