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听这话有些骄傲,媳妇被人夸,就等于她这个做婆婆的被人夸,擦了把眼睛,扬脸道:“这媳妇好不好,还不全在婆婆的调教,再加上儿子得孝顺,我不是说别的,就我家这几个儿子和闺女,那是个顶个的孝顺,不然这媳妇再好,儿子不行也是白搭。”
人家夸她媳妇,她倒是把自家的儿子和闺女扯上前去了,一时段大娘和二奎娘也无语了。
罗老头讪讪的看着一时涌进来的邻居,笑道:“都进屋说去吧,哪有来了客还在院外站着的。”
段大娘紧着接了罗老头的话,道:“可不就是大哥这话。”
说完就拉着李氏道:“走,咱们老姐妹进屋说说话去,我还寻思着问问你家那菜园子去年是咋拾掇的,那菜生生的就比我家的早长了半个多月,那菜叶还好,这眼瞅着就要种地了,等种完了地就该收拾着菜园子了,现在问好了,省得到时候我还得来麻烦你。”
二奎娘也冲着罗老头喊道:“老罗大哥,我家二奎他爹在家呢,你去抽口烟,唠会磕呗!”
老罗头笑着点了点头,道:“成,你们进屋说话去,我去你家坐会。”
老罗头说完了话就瞅了一眼吴氏,见吴氏没张口,便有些放心的往隔壁二奎家走去。
马氏捅了捅吴氏,小声道:“大嫂,别跟娘一般见识,你得为几个孩子想想,你看大哥急的,汗都出来了。”
吴氏寻着马氏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到罗天翔一脸恳求的看着自已,一时心下有些软,心底叹了口气,拉着凤儿的手低着头就从罗天翔身边过去,到了门口对着仙儿道:“让你婶子扶着你些,去炕上躺着去。”
李氏见吴氏先低了头,心理就高兴了起来,以为拿捏住了吴氏,笑着拉着二奎娘和段大娘就进屋说话去。
李鬼媳妇和钟魁媳妇也跟着吴氏进了屋,罗天冽拉着刘氏回了自家,罗天全看了看罗天翔,马氏抱着草儿笑道:“仙儿那药还没煎呢,我去煎,大哥和全哥进屋聊吧。”
吴氏回了房,李鬼媳妇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见人都散了,这才上前点着吴氏道:“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眼瞅着都忍了这么些年了,咋就到了这时候忍不下去了呢,你不为自已想想,也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你这一走,家里的几个孩子咋办,肚子里这个咋办,别跟我说你娘家能容你的事,你娘家就是能容你那也是一时的,能容你一辈子吗,你娘家就是兄嫂都好,可是还有侄子呢,侄子行,还有侄子媳妇呢,到时候侄子媳妇给你吊脸子,你能看着侄子两口子因为你这一家子人成天的闹脾气,要是你能看下去,你就走。”
李鬼媳妇自然是了解吴氏的性子,那就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的,别说是邻居,就是自家的兄弟,也不见她说几分委屈的。
钟魁媳妇也跟着劝道:“咱们在一块处了这些年,我也不说那客套话,这事,李鬼媳妇说的有道理,你在家里这些年干的活不比别人少,虽说没给你家孩子他爹生个小子,可是你这一胎接一胎的,总能生出个小子来吧。”
吴氏苦笑道:“只怕孩子她嬷嬷等不到我生个小子出来了。”
钟魁媳妇一听,撇嘴道:“那她还想咋的,难道真想给你家孩子她爹找个小的,咱们这庄户人家可不兴那样,再说你家孩子她爹也不是那样的人,你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李鬼媳妇却拉着吴氏问道:“你不会起了什么心思吧?我可告诉你啊,这样的想法可不能有,那都是那些人胡诌的,真要是让那样的女人进了门,不说别的,就是凤儿几个的亲事,都给毁了,到时候嫁个歪瓜裂枣,那不得受一辈子的罪。”
凤儿正坐在炕边守着仙儿,迎儿老实的靠着大姐,三双眼睛都看着吴氏,里面有着惊,有着迷惑,却没有怕。
吴氏安抚的冲着三个孩子笑了一下,才对着钟魁媳妇和李鬼媳妇道:“要是真那样,我就带着几个孩子自已过!”
李鬼媳妇一听,讥笑道:“你自已过,怎么过,粮食在哪,地在哪,房子在哪,这些你都想过吗,就说你有了地,有了房子,可是谁给你种,谁给你梨地,谁给你翻地,就是秋收的时候,谁帮着你抢收,这些事,你都想过吗,女人为啥要找男人,不只是生儿育女的,还要有个依靠,要是女人自已什么都能干,那还找男人干啥。”
顿了一下,李鬼媳妇又道:“我当年嫁人的时候,我娘可是说了,这女人嫁人就像是第二次投胎一样,要是能嫁个好人家,那就是一辈子的福气,要是嫁不了好人家,也要找个好男人,穷点苦点没啥,主要是能心疼你,要是实在找不着好男人,就生个好孩子,到时候孩子也能给你争气,我看你啊,现在就是有福的,你瞧瞧你家天翔兄弟对你多好,一听说你要走,眼睛都急红了,再看看你这几个孩子,个个都听你的话,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婆婆不大满意,可是这世上的事,哪里有那些十全十美的,日子不都是这么一点点的过出来的,只要咱们自已看开些,也就行了。”
钟魁媳妇也跟着道:“可不就是这话,凡事自已看得开,日子自然就有奔头,你自来是个明白人,别自已钻了牛角尖,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跟天翔兄弟过一场,就是要离了这家,也得把男人带走,那是你的本事,回头再磨着你家我大叔给你们两口子分些地,这日子也就能过起来了。”
吴氏听了钟魁媳妇的话眼睛一亮,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孩子她爹是大儿子,自古以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因素,这老人都是要跟着大儿子的,她男人又是个孝顺的,她还真没把握让她男人在老人和妻儿之间做选择,那样为难的事,她也不舍得让他去做。
这边屋里劝了半晌,上房屋里二奎娘和段娘子也拉着李氏劝着,道:“我说老嫂子,你到底是咋想的,这天翔媳妇多好个人,从打进门,家里的活计,小叔,小姑,连着你们老两口,都照顾的妥妥的,出了门谁不夸你娶了个好媳妇进门,如今不就是这孩子没给你生孙子吗,可我瞧着这孩子也不是那没福的样,再说人家吴家的姑娘嫁出去的也不只天翔媳妇一个,你再看看天翔媳妇她娘,不也给吴家生养了二个儿子吗,这娘能生,姑娘也不能差了,就是这儿子缘来得早与晚罢了,再说都说压福,压福,没准这后来的就是福气最大的,就像你们家的天和,那不就是小儿子福气大,咱们这十里八乡送去上学的孩子能有几个,你们家天和就算一个,别说以前咱们家里没钱,就是有钱也没这想法不是,要说老嫂子的福气在后头呢,可别为了眼前这点事,计较起来没完。”段娘子也笑道:“我也就是这么说呢,老嫂子,咱们都一把岁数了,可不能干那让小辈讲究的事,这各家日子各家过,谁家胭脂都得擦在面上,村里的婆娘,老嫂子也不是不知道,就爱听这些家长里短的,到处去造谣,你可别忘了,你家这三个丫头可是挨着排的等着出门子呢,再有那天和小子还得念书,我可是听说了,那些念书的最重的就是家风,这要是家风不好了,就是考上了什么官的,也得给拿下来,不说有那么句话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段娘子一说完,二奎娘一个大巴掌就拍了过去,道:“哟,我还没瞧出来,平时蔫声蔫语的,这会到是跩上文了。”
段娘子一时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哪里是我跩的,还不是我当家的年前出去干活听来的,我就记住了。”
李氏一听关系到小儿子的前程,还有闺女出门子,忙拉着段娘子问道:“你快跟我说说,这话是啥意思啊?”
段娘子听了笑道:“我呀,别的没记住,就这话还真记住了,我当家的说啊,以后我们家的子孙就要按着这里面说的,去做呢,到时候咱们家也能出来个圣贤人。”
二奎娘一听,抚掌笑道:“你家大兄弟也怪有意思的,咱们这地方,还想着教出个圣贤人,你快跟咱们把这话说说,到时候咱们也学学,这都说的是啥。”
段娘子也不理会二奎娘的打趣,笑着道:“我当家的说啊,这话有个什么出处,人家念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见二奎娘和李氏都不明白,又接着道:“这话里的大意就是说:古代那些要使美德彰明于天下的人,要先治理好他的国家;要治理好国家的人,要先整顿好自己的家;要整顿好家的人,要先进行自我修养;要进行自我修养的人,要先端正他的思想……思想端正了,然后自我修养完善;自我修养完善了,然后家庭整顿有序;家庭整顿好了,然后国家安定繁荣;国家安定繁荣了,然后天下平定。”
二奎娘一听,妈呀一声叫道:“这又是国家,又是天下的,这是说给那些办大事的人吧,咱们可是听不得的,我家里要是真出来个多识几个字的我都高香了。”
段大娘一听笑道:“你们家啊,我看是指望不上了,不过老嫂子这没准还真能指望上呢,瞧瞧天和这才几岁啊,我就总听着老嫂子要送去念书,只怕这回从他舅家回来,就该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