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和二毛虽然也做些偷鸡摸狗的坏事,可这样的阵仗到底没见过,尤其听到自己的亲大舅要压着爹去借高利贷,这才吓的跪下了,再有李氏这一嚎,两孩子顿时也跟着哭了起来。
桅子的眉头皱的老高,这是怎么话说的,他们二房惹的事,跑到大房门口来哭丧了。
桅子是真有心出去跟她们对骂一番去,可到底她还是个孩子,就是出去了,人家回头也得说她不知理,看来这事还得找个懂礼的人,而且在罗家村能说的上话的人来解决,桅子心理早就有了人选,这会悄悄的从厨房里绕了出来,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别人到也不大注意,他就大摇大摆的端了鸡食盆子往屋后走,到了屋后,绕到了小溪旁,溪水已经结了冰了,沿着小溪就能到村口的大桥,滑冰过去也不过几分钟,桅子扔了手里的鸡食盆子就往沿着小溪滑了过去,直接就奔了村口里正家房子而去。
到了里正家的院外面,桅子把大门拍的山响,就想着屋里的人能听见,她一个小孩子,力气也没多大,若是不使劲些,只怕屋里更不会出来人了。
再说刘家人来闹的这般热闹,里正一家不可能不知道,这会儿没过去人,想来是不想凑这个热闹,或者说想等着事情解决不了的时候再来找上门来,桅子想着古今当官的没准都有这样一种心理,大人物通常都是最后一个出场的,如今桅子到是愿意给段家人这个机会,就不知道段家人愿意不愿意把握了。
不过这边桅子一边拍着大门,一边往自家方向望的时候就瞧见货站的庞掌柜的还有村里的闲汉癞疤瘌也往自家的方向望着,还一副偷偷摸摸作贼的样子,桅子一时间有些疑惑,难不成……
不过还没等她考虑清楚,段家的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正是段里正的娘子,桅子甜甜的叫了一声:“嬷嬷好。”
里正娘子一瞧这不是吴氏家的小丫头吗,忙笑道:“桅子怎么过来了,这天可是冷呢,快进屋暖和暖和吧。”
桅子忙摆着手道:“不用了,嬷嬷,我是来寻里正爷爷的,快去我家那看看吧,刘家来了好些人,把我们家都围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会又说要压着我二叔去借高利贷的,一会又说什么让我二叔给出聘礼的,嬷嬷,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听我嬷嬷说我二婶是被休回家的,以后就不是我们家的人了,这怎么不是我们家的人还要咱们家给出聘礼呢?”
桅子很好的诠释了一个六岁的孩子对于大人之间这种复杂问题的一知半解,里正的娘子到是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这话不能跟一个小孩子说,想了想说道:“你爹让你来的?”
桅子自然不会说是自己跑来的,点头道:“我嬷嬷说了,刘家人这是外村人强行来咱们村横行霸道来了,要咱们村出个公道有分量的人来管管,我就想着在咱们村能说的上话,做事公道,而且村里的人都能信服的就只有里正爷爷了,那些人围了我家,我自己偷着从河里过来的,里正嬷嬷,里正爷爷在家吗,快去看看吧,要是再不去,人家就要把我家给掀了,我娘今儿带着我弟弟还有我二姐去我外婆家了,这会家里就我爹跟我三叔,我又小,也帮不上忙啊,里正嬷嬷,这可怎么办啊?”
桅子一边说着,一副急着要哭出来的表情,里正娘子一看忙道:“好孩子,你别急,你先跟嬷嬷进屋,嬷嬷跟你里正爷爷说一声,让你里正爷爷快点去。”
桅子哪里还有功夫进屋,只催着里正娘子快点进屋请人。
其实桅子这番话说的本来声间就大,再加上小孩子的声音比大人的穿透力强,屋里的段里正早就听到了,尤其听到外村人在凤凰村敢无法无天了,又听到桅子说村里人都说他行事公正,又有威望,若说这话是大人说出来的,段里正还能想想这是人家奉承他,想求着他办事的,可这话偏偏是一个几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而且桅子又不同一般的村里孩子,这孩子跟镇里的齐家少爷也谈得来,想想,那镇里的齐家,可有着好口碑的,跟这样人家的孩子交好的,自然品性也差不了,能让这样的孩子赞上一句,段里正觉得浑身都是力量,忙翻身从炕上起来,扯了大棉袄穿上,招呼着大儿子道:“去,叫上你二弟,再上你二叔家叫上他们家那两个小子,让星子去叫你四叔家的三个小子,要是婆娘在家也去看看去,这刘家人也是太过了些,自己做了亏心事不说,这会还好意思上门要聘礼钱,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那德性,给罗家老二带了这么长时间的绿帽子,人家罗家没打上门去,没把她浸猪笼就算不错了。”
段青早就想去看看了,心理对李氏也是不屑,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道:“这事跟人罗家老大有啥关系,就是闹也闹不到罗家老大跟前去,我看啊,这当娘的偏心偏的太厉害了,这会儿到是来后报了。”
谁都知道当初李氏分家的不公,如今得了家产最多的二儿子遭了这样的事,而且这日子过的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大伙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背地里没少说李氏的不是。
段里正也是叹气道:“哎,行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咱们就是想管也管不来,再说好歹是亲兄弟,总不能干看着,罗家老大是个重情义的,这会儿就算是说不管,可也不会真的折了手去,这不悄悄的打发了他家的小丫头过来叫人吗。”
段青也是这么想的,这会加快了步子走到大门口,瞧着桅子还在那等着,笑着安慰道:“桅子别急,要不你就先在我家呆会,我去叫你别的叔叔,咱们人多,刘家就是想闹也闹不起来。”
桅子也知道段家是大家,段里正兄弟就四个,这兄弟再有儿子,儿子再生小子,连着拐着弯的亲戚的,单把段家拿出来,也就够刘家人喝一壶了。
笑眯了眼道:“谢谢青叔。”
段青也不多说,只招呼着几家兄弟就往过赶,有腿快的就赶过去了。桅子是等着段里正出来的时候一块过去的,这回不必从河里走,走大道自然要路过货站,桅子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小声道:“刚才庞掌柜的还有那个癞蛤蟆一个劲的往我家那边偷看,到底想干啥呢?”
癞疤瘌在村里小孩子们的口中就被叫成了癞蛤蟆,因此桅子才这般嘀咕。
段里正的目光一闪,要说刘氏这点破事,他们离的近,有的时候不用开大门,站在院墙里头就能看到刘氏总在庞掌柜的货站里晃,有几次还看到刘氏进了癞疤瘌家的门,那会村道上都没人,他们也就没声张,不只自己没说,段里正也约束了自家的婆娘这些话别往外说。
刘氏这人就是能舍下脸皮的,再加上李氏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都不是讲理的人,跟这种人说长道短的,回头让人把你带进去犯不上。
这会儿听了桅子的话,段里正自然不能跟一个孩子说这些事,不过还是咳了一声,道:“桅子啊,家里太乱,要不你就去你三婶家转转,等回头事情了了,你再回来。”
到底是个孩子,段里正也想了,一会要是刘家人真再糊闹,少不得他就得跟刘家那边的里正通个气了,再有刘氏这事,既是发生在凤凰村,自己就有权利也有义务来解决,虽说现在不兴浸猪笼,可若是真破坏了村里的风气,大伙也不能让她这般过去。
桅子却想着看看事情的结果,再加上罗天翔要是一时心软,她在一旁还能提点些,笑道:“里正爷爷,没事的,我跟着爷爷身边,不会出差子的。”
里正一听,顿时又有了豪气,被一个小孩子这般信任,里正点头道:“行,一会你就跟在爷爷身边,要是真打了起来,你也别怕,只老实在爷爷身边呆着就是,别往里冲,断不会伤着你。”
说到这,又见桅子有些担心的样子,想来是惦记她爹,里正到知道罗天翔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是孝顺的,心理也觉得这孩子懂事,少不得又安慰道:“你爹那也放心,咱们村这些人加起来都能把刘家带过来的人砸个好歹的,他们也不敢放肆,就是打,咱们也不怕他们,有你青叔在呢,放心吧。”
段里正和桅子是最后赶到了,这会儿事情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状态,大毛和二毛脸色也极不好看,罗天全已经从院里出来拉了大毛和二毛起来,跟刘家人对上了,罗天翔可能是怕刘家人真的冲到自家院子里去,一直把着大门,就是人出来了,院门也关严了,一时半会也进不去什么人。
段青几个正围住了刘家人,段青带着段星护在了罗天翔的跟前,这会正朝着罗家人叫道:“我说刘家老大,你这般带着人闯到我们村来,又是打又是杀的,到底是啥意思,真当咱们村里没人了不成,你妹子到底是啥样的人,不用我们说,你也心理有数,要是大伙真把这事抖出来,只怕你们刘家也是难堪。”
说到这,段青有些轻蔑的瞧着了一圈刘氏大哥带过来的人,轻讽道:“都说这刘家人护短,可这护短也得有个道理可讲,你们今儿跟着来可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别心理糊涂着,只想着帮着讨公道,没准回头公道讨不着,反惹了自己一身腥,我瞧着各位的年岁也是有儿有女的,这儿子说媳妇到是好办了,实在不行,花些银钱也能糊弄一个,就是这闺女嫁人,要是族里有个名声差的,只怕一杆子打翻一般人,回头你们家的闺女也是难嫁,我段青今把话撩这,刘氏在村子里到底做了啥事,她自己心知肚明,村里也不是没人知道,都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刘氏也别想着她做的那事就没人看见,没人知道,你们要是真拿着这事不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个村里我爹是里正,我爹得对村里的村民负责,要是谁在咱们村闹事,别人且不说,我们段家自是头一个不答应,咱们不怕把事闹大,正所谓有理走遍天下,咱们只管叫了刘氏上来,一块到县衙去问话,刘氏若是抗得住那县衙里的刑具,咱们爷们也得叫一声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