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也累了,要不要歇一会。”
桅子笑着起身看着侯夫人眉间有一丝疲态。
其实在她看来,侯夫人的生活实在是缺乏锻炼,每天虽然不至于吃了睡,睡了吃,可是多走几步就喘还是不行的。只是她才刚进门,这样的话不好说。
侯夫人点头道:“正好我坐的有些头疼,去躺一会没准就能好些。”
桅子听了笑着上前扶了侯夫人起身,道:“我给母亲按按吧,母亲闭眼歇歇。”
侯夫人笑说道:“有婆子呢,你也回去歇歇吧。”
桅子摇了摇头,道:“我一个人回去也没事,还不如在母亲这里陪着母亲说会儿话,陪着母亲解解闷呢,等晚上世子回来了,我再回去。”
侯夫人一听到也不拦,媳妇懂事,哪个当娘的都喜欢。
桅子扶着侯夫人去了外面的见客衣裳,到也没换家常的衣服,只着了白色的里衣躺在了床上,又拿了鸦青色的被子盖上,然后就把两只拇指按到了侯夫人的太阳穴处,轻一下,重一下的慢慢的按压着。
一边轻声说着在娘家时候的一些趣事,声音和缓,不紧不慢,到像是催眠曲一般,再加上手上的力度,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传来侯夫人均匀的呼吸声。
桅子又坐了一会,没有停下手,待侯夫人的呼吸越发的平缓了,这才松了手。
悄悄的起了身,便抬手把床两侧的帐幔放了下来,瞧了瞧屋里紧闭的门窗,小声的退出了卧室。
“少夫人累了吧。”侍书端着茶盏送了上来,小声的问道。
桅子笑着摇了摇头,道:“侍书姐姐的茶沏的真好。”
侍书知道少夫人这是夸她,少夫人的手艺她也领略过了,人家那才是真的好呢。
“少夫人也回去歇歇吧,这儿有咱们守着呢。”
桅子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母亲这觉怕是睡不大长,我就在这守着了,等一会母亲醒了,再有什么吩咐,还得累得你们跑腿。”
侍书到也不狠劝,想了想,道:“奴婢把少夫人的丫头叫进来吧。”
方进家的那个丫头如今在桅子身边当差,虽然才进世子院子,小姑娘也不算太灵利,可是桅子喜欢这丫头实大,一个人的眼睛就像是一个人灵魂一般,里面没有算计,能大大方方,清清楚楚的看着主子的目光,这样的人,桅子觉得会是一个心怀坦荡的。
所以当侯夫人把这丫头让她带回去的时候,她是一点反感也没有。
小丫头叫方圆,名字听说还是求了侯夫人给起的。桅子觉得到是不做,所以在初见的时候,桅子只说了一句话,做人,外圆内方,便是处世之道。
“少夫人,奴婢刚才跟夫人身边的姐姐们打听了,夫人一般歇晌差不多也要一个时辰呢,要不奴婢去给少夫人准备点吃食,再拿些玩意吧。”
方圆一大早上就陪着少夫人到了这院了,这会儿想着总不能让少夫人在这枯坐一个时辰吧。
桅子到是不知道这些,想了想,道:“吃食就不必了,左右屋里也有现成的点心,你回去拿个针线笸箩过来,咱们没事闲做着,总比在这闲着好。”
桅子的针线其实是真心不敢恭维,可是嫁到这样的人家,别的活不用做,自己男人的衣服总还要做两件的,不只是不想让别的女人沾手自己男人的里衣,更主要的是,偶尔有这么一件惊喜,也是一种情趣。
方圆来回到是不慢,拿的那件衣裳是桅子新给安墨染缝制的里衣,样子吗,与现下的样子有些不同,在腰的位置上微微收了一下,这样穿在里面还有些形,然后束腰的时候也不会觉得里一层,外一层的厚度太多。
方圆守在桅子身边小声,道:“少夫人,奴婢刚才身上带的零食都吃光了。”
扑哧,桅子手上拿着针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可见你是碰到相熟的姐妹了,可是说了什么有趣的事。”
方圆眨了眨眼睛,道:“夫人院子里有个洒扫的小丫头,以前是洗衣房那边的,奴婢到是认识,后来她调到了夫人的院子里,奴婢在针线房那边,到是没怎么走动,这不奴婢现在跟着少夫人,小丫头见了我就只说我有福气呢,刚好侍棋姐姐她们说院子里不忙,我们小姐妹就凑到一块说了会儿悄悄话。”
桅子笑眯眯的看着方圆,这丫头到真学的圆润了一些,知道不能跟侯夫人身边的四大丫头打听院子里的事情。
“都说了什么?”桅子随意的搭着。
方圆声音越发的小了下去,道:“奴婢与小姐妹就是闲聊了一会,少夫人只怕不知道,余嬷嬷是夫人的奶嬷嬷,以前在府里可是极有分量的,只是这次世子爷成亲,隔天余嬷嬷就跟着夏侯家的三公子走了。”
桅子点了点头,示意方圆继续说。
方圆又道:“咱们院子里的逐意姑娘就是余嬷嬷的干闺女,少夫人别看是干闺女,这一年四季,衣裳鞋袜,逐意姑娘可是没少给余嬷嬷做,余嬷嬷的亲闺女不在跟前,在夏侯府那边,所以余嬷嬷自己也说,有这么个干闺女可是比亲闺女还强呢。”
桅子的目光一笑,知道方圆这是打听出来有用的消息了。
方圆又道:“不过听说余嬷嬷走了到是时常想咱们夫人呢,这两日光是书信就来了不少。”
微顿了一下,方圆又小声道:“听说以前每次夏侯家的表姑娘过来,都是余嬷嬷从上到下打点的呢,表姑娘到底也念着余嬷嬷是夏侯家旧仆的情分,每次还给余嬷嬷带几样好东西呢。”
其实有些信息,方圆只要问自己娘就知道,可是桅子不想让侯夫人觉得她从方进家口里打听什么,有些时候,往往一个不注意说漏了嘴,就会把好事变坏事,她本就在这个府里没什么眼经,方圆又是个可以提携的,所以她也是通过这样的机会来锻炼这个孩子,也免得让她事事都依靠她娘。
不过逐意是余嬷嬷的干闺女,那么余嬷嬷走的时候怎么没带着。
桅子有些疑惑道:“逐意不用跟着余嬷嬷一块走吗?”
方圆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道,不过想来逐意的卖身契还在府里,侯夫人赏余嬷嬷安享天年那是恩德,再说逐意姐姐也未必愿意离开侯府。”
桅子会意的点了点头,对于方圆的直言不讳到是未见怪半分,自己身边的丫头就该说得了真话,那些虚假的奉承她从来不屑。
点了点头道:“平时你在院子里的时候就多跟落花和流水学学,她们两个也不小了,不过我还想着再留两年,等过段日子吧,再调教两个小丫头进来伺候。”
方圆点了点头,知道少夫人这是给自己暗示呢,等到落花和流水下去了,自己就能顶上少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的位子。
“少夫人,夫人醒了。”侍书从外面绕进来,刚才屋里少夫人主仆说话,她就守在了外面的窗下,这会儿听到了屋里的动静,侍书知道是夫人醒了,不过也没自己先冲进去,想来夫人也更乐意看到少夫人在这。
桅子了然的看了一眼侍书,感激一笑,然后把手里的针线放下,便进了卧室。
侍书、侍棋也依序而进,方圆便退了出去,侯夫人的屋子没有她伺候的地方。
侍书和侍棋投了帕子递到了桅子的手里,桅子帮着侯夫人净了面,又净了手,回身接过侍琴送进来的茶,摸了摸温度,不冷不热,刚才,然后才递到侯夫人的手里,笑道:“母亲,喝茶。”
侯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接了茶,轻抿了一口,温度适宜,自己的丫头平时对自己的喜好有把握这点事还是能做好的,不过侯夫人刚才看到了桅子的细心,到是对桅子有了更好的认识。
待把茶盏放下的时候,起身便往西屋走去。
桅子拿了一把团扇跟了过去,秋日的暑气还盛,刚才桅子隐约瞧见了侯夫人的额上还微有薄汗。
待到了西间,侯夫人坐到了靠窗的榻前,身子倚在大红的迎枕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桅子笑着上前,拿着团扇给侯夫人扇了两下,才道:“母亲这觉睡的可好?”
侯夫人笑道:“你这孩子,这打扇的活让丫头来就好。”
侍琴上前笑道:“夫人不知道,有少夫人在这,奴婢们都能偷懒了。”
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桅子手里的扇子,笑道:“少夫人想来在家也是孝敬长辈的,奴婢们瞧着少夫人照顾着夫人也是处处周到,细心呢。”
侯夫人听了也点头道:“你们少夫人虽然是平家孩子,可是一瞧就是懂事的,处处都能想的周到,可见这孩子在家得多得人疼呢。”
侍书和侍棋正好进来,手上端着新鲜的水果,放到了榻上的小几旁,笑道:“夫人这话说的可不对,难不成如今夫人就不疼少夫人了,要咱们说啊,少夫人就是招人疼的,不论是在娘家,还是在婆家。”
侍书一边说着一边拿了景泰兰的果钗插了一块蜜桃放到了侯夫人的嘴里,然后又换了一只果叉,叉了一块苹果,递到了桅子的手里,笑道:“这是厨房新送来的,说是刚刚采买回来的,少夫人尝尝。”
桅子笑着接了,那边侍棋又拨好了一粒葡萄喂到了侯夫人的嘴里。手上拿着绣着梨花的帕子在侯夫人的嘴边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