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宗宗,一件件,竟是让李氏在家里,在罗老头面前,很是抬不起头来,挺不起腰板来,所以刚才老儿子被老头子说,她才没敢出去,要是放年轻那会,她早拎着条帚出去跟罗老头干一架了。
李氏到底还是觉得委屈,小声嘀咕道:“都说是我惯的,难道你就没惯着,老四小时候你抱着吃饭,这小子淘气,把尿尿到了你饭碗里,你连一句都没骂过,还呵呵的笑说这小子将来是个有出息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罗老头一听,摇了摇头,道:“行了,咱们两啊,都过了半辈子了,以前是你的心长偏了,以后啊,自己也好好看看吧。”
罗老头刚才那一声叫,罗天翔和罗天全都没走远,一听见就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忙往回跑,还没到院门就听到了爷俩的对话,两兄弟对视一眼,均是摇了摇头,听着院里关门的动静,两兄弟才一起往回走,罗天全道:“大哥,刚才我还真怕你答应了娘呢,我可是听说了,月琼在婆家过的可不大好,还有二哥那,就二嫂那个性子,还有大毛和二毛那两个没有上下的小子,再加上咱们四弟这么个溜溜唧唧的样子,要是答应了,没准以后就沾上你了,到时候你想脱身也脱不了了。”
罗天翔自打分了家,与四弟也没多大的接触,再说这小子,也不知道咋的,见了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早就撒丫子跑了,所以刚才罗天和说的话还是让他有些惊讶,还有刚才进门口时这小子对三弟妹的太度,罗天翔就知道,这小子准是让自己娘又惯坏了。
这会听了罗天全的话,罗天翔叹道:“三弟,大哥这几年是咋过的,你们两口子是看在眼里的,再说家里现在别说是一吊钱,就是一文钱,也是几个丫头自己捣腾了出来,四弟都十多岁了,娘还不让下地,可我记得草儿还有迎儿那时候还不过四、五岁,就跟着大姐、二姐还有三弟妹上山砍柴。还有我们凤儿,也不过十来岁,就去了镇上做工。”
说到这,罗天翔又想起了在镇里找回凤儿的那一幕,他知道,这一辈子,只怕这一幕都会刻在他心理,也再抹不去了。
叹了口气,罗天翔才道:“三弟,你大哥在爹娘身前做了二十多年的孝子,却是对不住自己老婆、孩子,如今你大哥不能再糊涂了,你不知道,你大嫂生桅子那时候,差点就没去了,大哥那时候吓的手脚都冰凉了,三弟,要不是吴家兄弟,要不是你大嫂娘家的婶子,只怕你们就见不到你大嫂了,更别提桅子和蝈蝈了。”
罗天全还是头一次听到自己的大哥说这些,心理也替大哥心酸,说实在的,对这个家,付出最多的就是大哥,对兄弟姐妹们,付出最多的也是大哥,可是得到回报最少的,甚至说没有什么回报的,也是大哥。
罗天全的眼眶都有些湿了,低头道:“大哥,以后你只管顾好自己家就行,爹娘这有我呢,再说四弟那人可是个胶皮糖,若是让他粘上你,准保你没消停日子过,所以我才说,爹娘那里,你要是有心,咱们私下里来就好,别让四弟和二嫂那么知道了,这些人咱们还是少打交道的好。”
一家亲兄弟,罗天全也不想说这样的话,只是有些人可以帮,也值得帮,但是像刘氏,像罗天和这样的,只怕你把银钱送了他跟前,他还得觉得你送的晚了,而且收的也是天经地义的,所以这样的人,不理也罢。
罗天翔拍了拍罗天全的肩,知道三弟这是抗下了原本属于他的担子,也没多说啥,兄弟啥样都在他心呢。
走到一个岔路口,马氏正抱着小虎子在那张望着,罗天翔拍了拍罗天全道:“行了,早点回去吧,明天还得早起呢,刘掌柜的这条线要是跑出来了,咱们今年也能省些力气。”
“铜板给爹了?”吴氏一直等着罗天翔回来,家里的孩子们都回自己屋睡去了,连蝈蝈都被凤儿带去随着她睡了。
罗天翔点了点头,道:“我就是瞧着挺心酸的,所以就给了爹了。”罗天翔到底没提李氏那些小心思,知道要是说了,吴氏非得诈了不可。
吴氏也不纠结这些,问道:“你跟三弟说了,明天早上一早就得去镇里。”
罗天翔洗好了头脸,掀了被窝上了炕,才道:“都约好了,明天一早就去,我们答应了爹,等三两天爹那地去梨了,我还得跟老三去看着点。”
吴氏犹豫了半晌,终是问道:“娘咋想着让二弟他们搬出去了,而且之前还没有半点风声?”至少下午刘氏来的时候,可是没有这意思的,这才一顿饭的功夫,怎么就变化这么快呢。
罗天翔摇了摇头,道:“我跟三弟都没问,怕爹娘伤心,我寻思着没准是二弟妹惹爹娘生气了吧。”
说到这里又是叹了口气,才道:“二弟家的大毛和二毛,我听三弟妹学了两句,也是太不像话了些,这样分出去也好,至少老两口还能吃些好的。”
吴氏也是同样的想法,道:“我到是知道二弟妹的心思,只怕打着老房子的主意呢,原想着有他们在你爹娘跟前,到底有个能出力的……”
罗天翔一听,讥讽道:“能出力,哼,二弟头几年还能干点,这两年我看到是爹娘干的比他还多,也不知道一天想啥呢,行了,不说了,咱们睡觉吧。”
吴氏也跟着叹了口气,罗天冽两口子原本在一块住着的时候吧,也没这么懒,要说真懒也就是刘氏懒了些,罗天冽也算行,兄弟三个不说比着干,可也没落下多少,可不知道这分了家是怎么了,别的毛病没渐长,这懒病到是长了一身。
关键是你生的地方可是在农家,要说是那镇里的富户,当爷供着,到也罢了,这农家哪有爷们像他那样的,不说被人笑话不笑话,眼看着孩子们一天比一天大了,等以后两个儿子说亲总得给女方出聘礼吧,这些东西从哪出,现在不干,难不成等到时候拿着地头当聘礼给人家,到时候媳妇嫁进来瞧着也是笑话。
吴氏翻了个身,道:“孩子他爹,要不哪天你跟二弟说说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好歹还有大毛和二毛呢,两孩子要是跟着爹娘学了这一身懒骨头,以后这家里的日子可咋过啊?”
吴氏想着现在二人能指着罗老头,等到以后罗老头要是去了,还不得奔着兄弟几个来打秋风吧,一个村住着,你总不能人家上门来吃饭,你就把人撵走了吧,到时候就不够让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关键吴氏若说心疼这一口吃的也不算,只是谁家的日子也不宽裕,平白无故的养上这么一家人,谁能乐意。
不过这里的心思吴氏自然不好与罗天翔说,只能这般说。
罗天翔翻了个身,背对着吴氏,也不想谈这个话题,摇头道:“行了,这事别管了,等回头再说吧。”
吴氏一瞧罗天翔的样子就知道这个话题到此打住了,翻个身也就闭眼睛睡去了,要不是与自家相干,吴氏才懒得去担这个心呢。
吴氏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了以后,罗天翔才睁开了原本睡意朦胧的眼睛,叹了口气,自己兄弟到啥时候也不能说看着不管,可是自家的日子也不容易,要是真让他管,他也不甘心,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娘,我爹昨天晚上回来说什么了?”凤儿、仙儿还有迎儿一大早上起来没看到罗天翔,这会正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吴氏问道。
迎儿帮着吴氏往屋时端着饽饽盆,仙儿上前拿了碗筷,凤儿去端粥。
吴氏就拿着菜盘子进了屋,瞧着桅子帮蝈蝈洗好了脸,正在桌边等着吃饭呢,笑道:“今儿起的到是都挺早啊。”
桅子脸一红,她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好睡个懒觉,也是在现代的时候上学的习惯,除了正常有课,平时早上都要睡到九点多钟的,可是到了这古代,人家都是天不亮就起,她实在适应不了,以前小的时候还好些,如今她也大了,家里姐姐们都起的比她早,她也不好意思总起迟,好在如今不是跟着李氏她们在一处住,不然要像三个姐姐描述的那样,指不定这是多悲催呢。
蝈蝈骄傲的拍着胸脯道:“娘,蝈蝈起的早。蝈蝈起的早。”
凤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点着蝈蝈的脑门道:“你到是知道邀功,怎么不见你自己洗脸,自己洗手啊,还不得你四姐帮着。”
迎儿帮着蝈蝈道:“好了,大姐,蝈蝈才多大啊,快点吃饭吧,一会我还得走呢。”
吴氏也笑着道:“行了,一大早上,别频了,快点吃饭吧,我可是听那鸡都叫好几遍了,再不去,只怕那蛋都要踩碎了。”
仙儿如今一门心思都在这鸡蛋上面,拿起饽饽就紧着嚼上了,迎儿见了忙劝道:“二姐,你再急也不差这一会啊,中医讲究细嚼慢咽,如《千金要方》:“食当熟嚼。”《养生庸言》:“不论粥饭点心,皆宜嚼得极细咽下。”《千金翼方》主张“食无大言”,让吃饭时专心细嚼,以利消化。中医学有“脾开窍于口”的说法,提示口腔内食物的充分消化对健脾益胃是十分有益的。”
迎儿一块饼子下肚,笑道:“迎儿,我发现啊,自打你跟着乔爷爷学了这医术,别的不说,这条条框框竟是越学越多,连吃个饭都能说出这么多门道来,只是你二姐我的脾气你也是知道了,就是个急性子,而且那鸡栏子又是我关心的,哪里还敢撇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