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爷爷放下了碗筷,轻轻一叹,接过菲姐递过来的名片看了看,轻轻放了下来,无奈一笑,“曾经的烫手山芋现在倒成了抢手货了,唉,真是世事难料啊!”
“董事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开车的董源语气恭敬地低声询问,秀眉轻轻皱起,冉老先生拒而不见,这事儿不好谈了。
坐在车后排的尚佐铭沉默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贺普华是不是来过了?”
董源点点头,“是的,董事长,普华确实派人来过这里!而且还用了关系在极力说服那些握有股权的散股持有者赞成将炼钢厂的最多股份卖给普华!”
普华是尚铭在这个行业最有利的竞争对手,也是这次兼并这家炼钢厂最大的阻力所在。
又是一阵沉静,董源听到了车后排传来的重重的叹息声。
“早知如此,五年前我就该听他的话将这个厂给收购下来!”
董源心里一怔,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董事长口中的他是谁?
“董源,你上次去见他的时候,他除了说那些话之外,还说过些什么吗?”
董源突然觉得董事长的声音带着浓浓地挫败感和疲惫感,这让他有了些许的不适,毕竟,尚氏的董事长是业界中出了名的果断凌厉,就连平时生活状态中的他都是一丝不苟,他是根本就没有工作时间和业余时间这个概念的,在他的工作理念里,工作就是生活,生活也是工作!
董源轻声回答:“没有了,董事长!”当日在见大少的时候,他的手机其实就是开着免提的,董事长在那边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车后面一阵寂静,董源紧接着说道:“董事长,不如我再找机会找大少谈谈吧!”
“不用你去了!”身后传来尚佐铭的厚重的嗓音,半响之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去!”
“啊切 ”舒然的一个喷嚏声响起,冉奶奶挽着她的手一紧,“丫头,你这可是连续打了四个喷嚏了,你确定你不需要去医院看一看?”
舒然摇摇头,用纸巾擦了擦鼻子,“奶奶,只能说郊区跟市里面的温差太大,我一时没习惯,还没有适应过来而已!”说完,她从货架上取下一包干桂圆放进购物车里,又指了指旁边的红枣,“奶奶,要红枣吗?”
冉奶奶手里刚拿着一包果丹皮,低头看了看,碎碎念,“这种东西以前就是一小根小根的,吃起来味道酸酸甜甜的,不过现在换了包装,价格倒是以前的好几倍了!”
舒然笑了笑,接过奶奶递过来的果丹皮,深酱紫色的皮状物裹成长筒状,这种小时候当零食吃的东西,酸酸甜甜的别有一番风味,再见到还真有些回忆的味道了。
她顺手将果丹皮放进购物车里,笑道:“现在是物价上涨,钱都不值钱了!”
这是市区里的一个便利超市,面积很大,加上是周末,人特别多,舒然一边推着车,还要注意身边的人不能撞到了奶奶,“奶奶,你需要什么直接让菲姐来买就是了,人这么多,你小心摔着!”
“菲姐一周也要休假的,更何况你不是来了吗?出来逛逛就当做运动了!”冉奶奶继续去挑选货物,但跟在身侧的舒然却觉得胃里不舒服,一阵气闷,她双手趴在购物车上,脸色一白,那个预感又浮上了心头,她捏着购物车扶手的手一紧,眼睛一瞪。
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
风尚嘉年华公寓,张晨初推开门进来的时候闻到一股浓郁的咖啡香,他深吸一口气,将溶进空气里的香气尽数嗅进自己的鼻子里,晃动着手里的车钥匙一阵得意的笑,“我就知道这个时候你一定是在磨咖啡,给我也来一杯,加两块方糖谢谢!”
张晨初说完打着呵欠就往客厅的沙发上走去,身体往沙发上一投,整个人都滚在了大沙发上,全然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呵欠不断地他刚闭上了眼睛觉察到厨房里的人好像没动静,又爬起来往厨房那边走。
厨房里只响起一阵细细碾磨咖啡豆发出来的声音,张晨初走到厨房门边,双手抄在胸口看着斜靠灶台上的男人,一手拿着银勺子,旁边还摆着一只雪白色的咖啡杯,他低着头似乎是很专心地再捣鼓自己的手里的东西,从而忽视了门口站着的人。
正当张晨初再次哈出一个呵欠的时候,才听见尚卿文轻声说道:“少吃点糖,小心蛀牙!”
张晨初一个哈欠打到一半又不得不收了回去,呵欠没打出来鼻子是难受得要命,他揉着鼻子眼睛有些红红的,张了张嘴说道:“这话可是润哥儿的专用语,从他嘴里说出来是权威,从你嘴里说出来嘛就大打折扣了!”
张晨初说着伸手接过走过来的尚卿文递给他的咖啡杯子,手刚接住杯环,便听见了尚卿文凉悠悠的声音飘来,“吃吧,吃死你!”
张晨初接过杯子直翻白眼,喝你一杯咖啡还得被你诅咒,你丫滴也太缺德了些!
“司岚说给你电话你没接,给你发邮件你也不回,让我来看看你还在不在!”张晨初往沙发上一坐,望着室内自己精心装修的饰物,心里一阵发闷,这新房他都还没住过呢,就这么输给了尚卿文了。
尚卿文却端着咖啡拉开了客厅的落地窗帘,语气清淡,“你告诉他,我没钱!”
张晨初端着咖啡杯的手顿了一下,嘴里还毫无形象地咬着咖啡勺子的一端,对着站在窗口闲适喝咖啡的男人挤了挤眼睛,啊,亲,你这个拒绝的理由还真是低调奢华有内涵啊!
张晨初一口就牛饮地喝了一大半,趴在沙发上笑道:“他就只知道你会这么说!”张晨初看着专注地翻着平板电脑屏幕的尚卿文,眉毛神秘地一挑,“不过,他还说,你肯定会去的!”
“他这么会算命,那他有没有算出他几时下台?”尚卿文不动声色地回答,头都没转过来,但却在下一刻在他见到那封来自市政府办公室发来的邀请函时,他的眉头微微地蹙起,伸手轻揉着太阳穴一脸的无奈,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愤然。
这个吸血鬼!
由市政府牵头和市慈善总会联合举办的慈善拍卖晚会月底就要举行了,该晚会从五年前就开始聚集的富豪人气是越来越多,倒不是富人都慷慨,用司岚那家伙的一句话来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想要在D市立足,不下点血本你能赚到钱?
他相信这些有钱人也懂得拿钱消灾,钱能生钱的道理,因为每年捐赠最多的人能得到未来一年的各种税收中适当减免,博得好名声的同时还愁没生意来?
尚卿文觉得司岚那个家伙是借着自己官威在大幅度地敛财,就他那精打细算的心思若是能用在生意场上,早已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只不过这家伙六亲不认,身边的朋友不是他盘剥的对象就是他拉出去拼政绩的劳动力,而今年,他的如意算盘落在了尚卿文的头上。
尚卿文皱了皱眉,那家伙在邀请函里说得很嚣张,来不来随你,但是下面又附加了一条D市在年后即将展开对钢铁建材大规模地进行质量检查的消息,而首当其冲检查的重点对象暂定为一个月前出了质量问题的尚钢!
那家伙用红色的标记在‘暂定’两字上做了最醒目的标志,看得尚卿文那是眼角直抽!
这混蛋是摆明了要勒索他!
尚卿文把平板电脑一合,眼睛眯了眯,“我真想这辈子都不认识他!”
张晨初一时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了声,“今年拿你祭旗,谁叫你一走就是五年,五年来连个鸟影子都不见,他逮住你不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他就不叫司岚!”
“司岚今年选的地方不错,丽都水城!”张晨初说着抖了一下身子,这个变态的司岚,这是冬天,又不是夏天,你要玩死这些人啊!
贺氏集团总公司,今日的高层会议刚结束,出席董事会的董事们都相继离开,作为持有股份最多的前一任董事长贺普华让秘书叫住了贺谦寻,秘书出门时将门关紧。站在了门口候着,只不过才出门就听见了办公室里传出来的叱责声。
“这件事明明可以做得更好,你却大意得让他有了喘息的机会,谦寻,你就是太仁慈!”
“爷爷,他们的反应不慢!”
“那是因为你的速度不够快!”贺普华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脸色变得严肃。
“尚钢的销售市场已经在大幅度地锐减,而普华的销售额也在最近一个月连番上涨!”
贺普华眼睛都瞪红了,“这么好的机会,你就只看中销售量,抢夺市场不是看每个月报上来的销售额报表,你不趁机将他拉下去,一脚踩得他翻不了身,他就有可能东山再起,你这是鼠目寸光啊!”
“爷爷 ”贺谦寻脸色有些难看,他刚上任不到一个月就是这么一个考验,他知道爷爷不出声就是想借机考验他,只不过看情形,爷爷是很不满意他的表现。
贺普华从手里扔出一叠纸页,标题是‘嘉和国营炼钢厂的收购案’,声音无比坚定地说道:“这个案子必须尽快拿下,不能让尚钢抢了先!”
贺谦寻拿起来看了看,眉头紧皱,“爷爷,我已经派人去找过了!”
“结果呢?”贺普华看着自己培养出来的孙子,叹息一声,朝他挥了挥手,“谦寻,生意人不能如此死板,如果每个人都中规中矩按着程序来走,怎么会有富人与穷人的区别?”他叹息一声,眉头紧了紧,起身正要走,又拄着拐杖停了下来,“那件案子你应该拿不下来,我另外派人去跟进!”
“爷爷!”贺谦寻伸手扶住爷爷的手臂,“让我去办!”
贺普华‘唉’了一声,“这不是游戏,而且尚钢的那个人已经回来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贺谦寻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色很沉,冲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解开了自己的西装衣扣,伸手拽着自己的领带给扯了扯,整齐的衣衫被领子被扯得有些乱,秘书刚跟进来,就听见他一声低吼,“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