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闻初冬来临时,万物凋零,天地浑然,就连墨菊都紧接陨落,冬梅苏醒。
藏书阁有一处厢房是空闲下来的,供女官休息。
慕止迟迟未搬来住是因为舍不得秦诗落,但今日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样子回去。
她知道,秦诗落从他人口中听说的事情一定期待她能亲口说给她听,但是,她却不知该如何说。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来的突然,她知道不出两日自己兴许就会被召进宫中参加选妃,但这样的事情她不想发生。
不行,慕止从昏暗中的灼光下蓦然起身,与其这样还不如奋力一搏,纵使鱼死网破又如何,自己绝不甘于命运。
想着,慕止从柜底抽出自己偷偷缝制的一身黑衣,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夜风袭来,慕止将长发束起单薄的黑色身影穿梭在暗色宫中,她要去一个地方,二殿下宫。
慕止虽没有轻功,但凭手中粗绳还是轻轻巧巧的落在了翌晨宫上方,脚下的瓦片沉闷的响声不大,没有呢惊动巡逻的侍卫。
慕止轻轻的吐了口气,事到如今当真走投无路了。
她想到自己若是真被太子选上,日日侍寝终生囚禁的样子就感觉后背发凉。
况且,沈阡陌那日也像是试探,若他当真知道她的身份,不枉此行,把慕云交给自己的东西给他,然后自己逃离这深宫,就这么干。
“没想到你还会功夫呢?真是了不得。”慕止还未动身,就感觉手臂被人蓦然捉住,在慕止还没惊呼出来的时候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轻声道。
慕止斜过眼,悬起来的心再看到对方时渐渐平稳。
妖九瞧见慕止没想挣扎便轻轻的松开了她的嘴,冷哼一声:“你又活的不耐烦了?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慕止僵硬的身子渐渐放松,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妖九说:“你能不能帮帮我,我要见二殿下。”
“殿下现在已经休息了,你大半夜的想私会殿下?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次次见你都有新花样,二殿下也是你想见就见得?”妖九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问道。
“十万火急,你若是不帮我我真的会死。”慕止严肃的说。
“你都是要成为太子妃的人了,还寻死腻活的,换做别的姑娘早就回家放鞭炮庆贺了。”妖九口气说不出的戏弄,俊俏的小脸上满是玩味。
“你嘴巴真贱,我就知道你不会帮我,上次就不该信你。”慕止使出杀手锏。
“我说你这个贱人,我好心祝贺你,你还骂我。”妖九也稚气未脱,瞪着那双纯澈的大眼睛翻了个白眼。
“祝贺你大爷,不帮拉倒。”慕止对妖九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也越发的肆无忌惮。
她瞪了一眼妖九,朝下望去,这一望不打紧,慕止惊得差点从屋顶上滚下去。
身下宫苑里,一抹熟悉的白衣身影让慕止深深忘了呼吸,他绝世无双的那张变态精容就算只是远远一望,慕止也能认出来。
白七夜!慕止手指有些颤抖,他指着正往二殿下房里去的白七夜颤抖的问:“他,他是谁?”
妖九原本嘲弄的嘴角此刻看着慕止有些冰冷,但一转即逝
“白总管。二殿下隐士新上任的总管,我老大,嗯?你认识?”妖九口气里听不出悲喜。
慕止久久不能回神,这到底唱的哪出。
白七夜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她虽然看得出他并非常人,却怎么也没有想过短短数日他用了什么手段能当上沈阡陌隐士的总管!
要不是妖九拉着她,她险些就一激动跳下去,这才是亲人啊亲人。就像异乡逢挚亲一般,慕止说不出此时此刻的激动。
就算今日见不到沈阡陌也罢,有他就够了。
也许潜意识里,慕止早在白七夜带着自己逃离隐村,喊她第一声慕慕,让她等她回来的时候,就把白七夜当成了这异世里的第一个亲人。
“我认识,我认识他。”慕止弯起眉眼,对妖九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之情。
妖九看着慕止,只觉得胸口一疼,这样的女子,为何偏偏要沦为这样的命运。
“我信你,这里守卫森严你去云霓宫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若是主上认得你,必会去寻你。”妖九安慰道。
“好。”慕止二话不说,就蹑手蹑脚的朝云霓宫方向去,她小心翼翼,笨拙的身影刺得妖九的眼睛有点酸。
云霓宫白天说不出的阴森,夜晚更是凄惨一片,夹杂着空气中呜咽的寒风总让人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慕止小小身影被埋没在黑暗中,她特意选了一个里清湖远远的位置,当时的阴影还让她记忆犹新,忍不住打了寒颤,一会见了白七夜要说什么?
这样的相逢方式说起来着实有点怪异,好像昨天两人还狼狈不堪的相互取暖,这会就变成了这么尴尬的样子。
正想着,蓦然听到自己头顶一阵窸窣响动,眼前一凉,白七夜已经风尘翩翩的落在了自己眼前。
慕止的眼睛有点直了,她看着眼前从天而降的白七夜愣是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好久不见,慕慕。不,是女官大人。”白七夜还是那副闲适又不为世事所动的模样,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看上去一扫当日狼狈样子,更加风度翩翩了。
“我给你在宫外留得记号你可看到了?”慕止对白七夜丝毫没有芥蒂,她是他父亲临终前嘱托给他的,就凭这样的交情,她相信白七夜不会背弃她。
“看到了,所以才想办法靠近二皇子想以此跟你取得联系。没想到你还真沉不住气,不要命了?”从白七夜口中叫出的那两个亲昵的字,这样的话都被他温柔溺水的嗓音暖化。
“我以为你会丢下我不管呢。”慕止说这句话时候,语气有点软。
是,她当真想过,白七夜会弃她于不顾,毕竟这是梁家的事,他没必要一起冒险。
“怎会,你在这世上只剩我这一个亲人不是,我既然答应了慕伯伯必定会护你安好。”白七夜的声音放轻。
他袖口一松那一直随时带在身边的小小白色瓷瓶滑落手里,他将瓷瓶递给慕止:“可以将你肩口的疤痕抹去,毕竟你是个姑娘,留着委实不好看。”
慕止的眼神略微晃动,他竟一刻也没有忘。